郑子清不习惯这样莫名其妙的亲昵,连忙缩缩手,二夫人显然脸上僵了一下。
叶凤然心细,直接将浑身不自在的郑子清挡在身后:“我这姨娘有点见生,二娘莫要罪责。”
“怎么会,这姑娘我倒是看着欢喜的紧。”秦氏笑着摆手。
这种大家深宅了,那个女人没点脸上嘴上功夫,应付得如鱼得水,郑子清自然也知道,这二夫人不可能是真心欢喜她,也不说话,乖乖跟着叶凤然身后,只求安稳。
这时候,叶家正主叶正发话了:“既然是老七订好了的人,那就吩咐下去,办一办把人迎进门。”
“妾身尽快去办,就按以前那些姨娘的礼。”二夫人理所当然得接了这个事儿。
叶在夕似乎想说什么,却忍住,转头看着郑子清:“你先去休息一下,晚些我再去看你。”又对一边的灵子吩咐,“带她去听风筑休息。”
郑子清皱着眉,有些迷惑,倒也什么都没说,乖乖就跟着灵子出去了。
叶凤然见郑子清已经走远了,才开口:“这姨娘之礼可不行。”
叶正与二夫人秦氏都是一愣。
那边,住院门口,郑子清由灵子领着,忽然前面的灵子顿住。
“奴婢给六姨娘见礼。”
郑子清鼻尖一阵清香,抬头,对面一妙龄女子款款走近,步步生花,生得势小家碧玉,唯独眼里擒着那一丝笑让郑子清有些不自在。
六姨娘?叶凤然的女人?郑子清只是匆匆掠过一眼便低头。
六姨娘走近了,一双凤眼挑着风情万种,落在郑子清身上:“这位就是玉家的那位姑娘。”
“回六姨娘,是。”灵子恭恭敬敬。
郑子清这才抬抬头,稍稍行了个礼。
六姨娘细细看了一番,笑着说:“倒是个娇巧的可人呢。”
然后什么都没再说,似笑非笑就走了。
这个女人,让郑子清有种惶恐的感觉,莫名其妙的。等到人走远了,郑子清才问还俯身不敢动的灵子:“她是什么人?”
灵子一边走,一边回答:“是七少爷房里的六姨娘,闺名唤作柳芷琳。”
“你看上去好像很怕的样子,她是个很可怕的人吗?”郑子清觉得既然进了叶家的门,还是多知道一些保险,尤其刚刚过去的六姨娘。
“也说不上怕,其实六姨娘在府里口碑挺好的,只是我见了总有种慎得慌的感觉,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总觉得六姨娘深不可测。”灵子已经完全将郑子清当做了主子,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郑子清点头,附和:“深有同感。”走了几步,又问,“叶凤然到底有多少妻妾?刚才那位都到了六了。”
“不多,少爷已经两年没有迎娶女子进门了,那位六姨娘是最后一位,而且少爷还没娶正妻,府里的六位姨娘也是老爷或者夫人们送的,其他的几位福薄,只剩了三姨娘和六姨娘,三姨娘还是病痨子,现在七少爷房里就是六姨娘在掌家。”
郑子清大惊:“六个剩了两个?”想了想,“什么时候的事?”
这事不简单,郑子清敢笃定。
“六姨娘进门之后大概一年吧,几个姨娘就相继去世了。”灵子心思单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郑子清却听出了猫腻,大大的猫腻。
果然,这中间事情多着呢,而且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府里没人调查吗?”
“那些姨娘身份卑微,而且七少爷也没表态,就那样过去了,就当那几个姨娘福薄。”
郑子清失笑,似乎带了些嘲讽:“福薄?我看未必。”
怕是碍着某些人的路了,女人嘛,尤其是与人共享丈夫的女人,大方一点的,小打小闹争风吃醋,小气一点的,可就是人命关天啊,这种事,郑子清以前在郑家也没少见。
灵子听得一头雾水,而且心底发寒:“姑娘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郑子清笑笑:“这府里啊,一潭污水,你不懂也好,就别问了。”
灵子似懂非懂,但也没有接着再问。
尤其是那个六姨娘,看来以后最好看见了绕着走,免得麻烦上身,郑子清果断地给六姨娘贴了‘危险勿近’的标签。
“不过这叶凤然倒是艳福不浅。”郑子清语气有些闷闷的。
灵子怕郑子清介怀,赶紧解释,说尽了好话:“那些姨娘们其实也只是摆设,七少爷是府里的嫡少爷,连其他房里的几位少爷也都是有好些妻妾,七少爷房里算不得多的,而且一年多来,也就六姨娘在此后七少爷。”
郑子清嗤笑:“这还叫不多?那怎么才叫多,我家公子他——”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郑子清嘴角一抹浓浓的苦涩浮现。
那个人,是她心头的伤,不经意触碰到了,会疼,很疼,很疼。
郑子清一脸黯然,遮都遮不住,灵子也看出来了:“青姑娘,你又想起了玉家的公子吗?”
郑子清笑了笑,有些牵强:“没有。”摆摆手,“算了,叶凤然有多少妻妾反正与我无关。”
公子那么优秀,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与他比的,那个叶凤然……哼,种马!
奇怪,心里怎么难受得紧,郑子清甩甩头,不想了。
灵子却急了:“怎么无关呢?青姑娘,以后可别这么——”
郑子清连忙打断:“好了好了,我的好灵子,你就放过我的耳朵吧。”
灵子无奈地摇摇头,十分无奈。
诶!七少爷的追妻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正院里,时间回到叶凤然那句:“这姨娘之礼可不行。”
叶正与秦氏都惊大了眸子,此时,门口柳芷琳缓缓走近,声音先到:“妾身来得还真是时候。”
“芷琳来了。”二夫人笑着招呼。
两只笑面虎啊!
叶凤然眸子都不曾抬一下,冷冷说:“来得正好,你也一起听吧。”语气严肃,毫无平日的戏谑,“这次婚事,按照平妻的礼。”
平妻二字无疑是一个炸弹。
二夫人大惊失色:“什么?七少爷这是何意?”
“你说什么?”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叶正也是不可置信。
唯独柳芷琳似笑非笑,端起案桌上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俨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张妈妈欣慰地暗暗点头:还是自家主子沉得住气。
“按照平妻的礼仪迎娶。”叶凤然再一次重复。
二夫人秦氏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而是一脸不赞同地看向叶正,叶正当下便驳回:“这怎么行?”
叶凤然冷哼了一声,手上的茶盖一扣:“我的女人,我愿意有何不行?”
“她只不过是玉家的一个小丫头,怎么能以平妻之礼迎娶。”二夫人一语中的,直接那身份背景说事。
秦氏拿捏住了叶正的软处,叶正深有同感地点头:“你二娘的话说的对,这个女人你若是喜欢,平日多疼宠也不是不可以,平妻的礼怎么行,你还未娶正妻,哪有先娶平妻的道理。”
对这个七儿子,叶正是疼宠无度,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彻底地否决叶凤然的要求,可见,门第之见在叶家是根深蒂固的。
叶凤然倒也不疾不徐,不温不火地继续:“既然平妻之礼不行。”语气顿了顿,又忽然稳稳地砸过去一句,“那以正妻之礼也可以。”
叶正险些脚下踉跄,二夫人则是直接摇头暗翻白眼。
柳芷琳继续品茶,旁听,一言不发,噙着笑,看着戏,倒是万分沉得住气。
“爹看如何?”
“老七,越说越没谱了,这个姑娘一没家世二没背景,能进我叶家的门已经是恩赐了,这正妻简直是痴心妄想。”叶正吹胡子瞪眼的,态度很坚决。
让一个丫鬟出神的女子嫁给他叶家的嫡子做妻,叶正除非脑袋被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