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chapter1【2】往事愁肠
香港的夜,瑰丽而且迷人。像是安静地沉睡在凝脂般的水夜里,安详而静谧。宁静的海水像玻璃一样不动,天上瑰紫色的云,盘踞在高楼林立的最上方,俯瞰着这个小小的世界,像摇篮一样的世界。
袅袅的香烟里,隐隐显现两个灵牌。幽暗的火苗静静地跳动着,映在整个不见光亮的屋子里,显得是那么古老神秘。火光让我们存活繁衍壮大起来,时间流过的声音,我们一点一滴都能数得见。
花琳木静静地闭着眼睛立在那,跳跃的鲁鲁两只眼睛眨啊眨地写满了不解的替人悲伤。
鲁鲁不曾一次问过他,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命。
琳木也每次都一样,我用我的命换来了她的回归,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如果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的话,也算是白浪费了一条命。
“那你知道你还有多长时间?”鲁鲁问他。
“她已经离开了不是吗,我应该还像以前一样的活吧。”琳木苦笑,望了鲁鲁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只想知道,她现在是否开心。”
鲁鲁看着他,没有说话,琳木又把身子转向灵台,闭上眼睛,世界继续在恍惚的香烟里沉睡安然。
同样沉睡的城市还有SH。寂静的网球场被巨大的探照灯照得通明,裹儿抬眼望去,天边无月但有点点星光,远处,是万家灯火通明。环球金融中心高高地耸立在那,指向苍穹,像是独孤求败,凄冷哀凉。
现在的裹儿,就像一支失落心死的羔羊,戚裹儿的聪明才智是春天也赞扬过的,当初只是觉得裹儿还小就任由着她玩,没想着要怎么激发一下她的潜能,而现在看来,裹儿怕是要天妒英才,还没等才华横溢就要先‘伤仲永’了。
那个才气逼人,精明能干的裹儿恐怕是要永远成为第一炮打响的牺牲品了,但是她又怎么知道,她本来应该知道,但是她放弃了知道的机会,这场硬仗才刚刚开始。
暗流涌动,才刚刚微微震动海底,海面依然连微薄都无。
同样生活在这座万籁俱寂的城市里,蝶吧的喧闹,在这座小城里,安静地浮动着,屋内屋外,两个极端的反差,小北还在这里坐镇接待各路的游客,Sophia站在屋外,记得上一次走出这里的时候,下着漫天的大雨,打在她的肌肤上刺骨冰凉。抬头望天,星星也不见了,明明暗暗的天空,像是被一块补过无数次的布。
Sophia心知肚明她的直接上司琴罃的死不仅是不简单而且以后他的直接老板可能就是如今执掌蝴蝶大印的瑾,而这个瑾,像Sophia这种资深的真正经理眼里,不仅是问题,而是是麻烦。现在直接为瑾效劳的才辛就不止一次对Sophia说过,你老板真好。
Sophia当然深谙其中深意,也就没有直接讨论也不敢随便附和,每次这个时候,Sophia心里是最难受的,毕竟是自己曾经推心置腹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另一个世界没人问没人管,真叫人心寒。
“Sophia,等等。”老远听见小北喊着跑过来,Sophia立即停住然后看着这个气喘吁吁的‘服务生’,只见他抓住Sophia的手装着像是支撑一下喘一口气,然而却是小心翼翼给Sophia手里塞进了一张纸条,他喘了一会确认Sophia已经可以将纸条放在手掌心里之后抬头对她笑着说:“明天有空吗?”
Sophia笑了笑,抽出手故意扶了一下包把纸条自然地掉进包包里,问:“有什么事吗?”
“明天想约你去趟香港,可以吗?”
Sophia先是疑惑为什么他要这样安排,但是还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笑着说可以。在这个圈子里,不允许有反应时。小北笑着朝Sophia挥手作别,在目送着Sophia走远之后才放下脸上早已僵硬的笑容,长舒了一口气回去了。
蝶吧里的灯红酒绿,就是和都市男女的口味。
几年前我也在这里,任时光飞速流淌侵蚀着我们脆弱的生命,就是在这个地方,那个夜晚介惜把我叫出来,然后我就再也没回来,再也没见过我爱的他们,再也没有,离开我小小的伦敦从家里到SUMMER大厦的那条街。
有时候强烈的愿望会毁了人的一生,而且不仅仅是自己的一生。
如果你对我们的生活还有印象的话,你会知道在我离开的时候正好是复杂交错的巨大的秘密就欲要喷涌而出的那个时代,年会上的冰冷和血腥浸散在每个人的灵魂最深处,它侵蚀着我们残存的理智,血红的残阳把我们彻底打垮然后坐着欣赏一处精彩的屠杀,大海拍岸把我们冲散的第一个时刻,他会选择吞没一些人,浮起一些人,沉睡在海底深处千年幽怨的人,他们在风暴的午后苏醒,眼里是一轮久别千年的艳阳。
血腥的海风,冲刷着手旁冰凉的衣角。
水绿色的宝石,在阳光下闪耀。
还记得儿时天真的誓言,他一定会回来找我,带着这水绿宝石,回来做我的新郎。
他送给我一个很漂亮的玻璃花球,里面盛开的野菊永远笑着,像太阳一样温暖我的心,我回赠给他一只淡淡的布海豚,黑黝黝的眼睛憧憬着未来的无限美好。
时间会冲淡一切,但又似乎会凝固一切。它的悄悄流逝蒸发着我们的水分,让我们的回忆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浓。
我们长大的时候,最起码学会了势利,学会了赚钱,学会了践踏那些比我们低一等的可怜人。
也许是心灵上的空虚吧。“小姐,到了。”
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冲司机笑笑,又是突然想起了,以前自己开车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心,直接自动驾驶一下搞定。想着不禁笑出声来:“我知道了,你待会把文件帮我送上去,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司机边点头边在我下车后立即把车子开向停车场,对了,忘了向大家报告我现在开的车是卡宴,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法拉利,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这个倒是不太重要,先省略过去吧。
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才是大家最感兴趣的地方,那是一个超级的豪华公寓,而那里的主人正是前面牵起我无尽思念的琴罃。
本来这次Ryan想是在香港办一个大学生的时装show,但是在我和Derek亲临现场后直接被彻底否定了,Derek是Ryan最得力的助理,当然同时也是我的,所以在某些方面他的沟通能力很好而且薪水很高,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我在街上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他戴着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他脸的二分之一,他远远地倚在车子旁冲我打招呼,穿着干净的衬衫。我想大家不用说也能猜到他是谁,他叫做西城。而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丈夫。
西城对我做了多少我心知肚明,虽然还不算有感情但毕竟是过日子而不是谈恋爱,所以这些事情我倒是不太计较,也不需要强烈来电。他本来准备把他冒着生命危险拿回来的珍珠贝壳交给他的女朋友黎晨,但是世事难料,之后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将西城彻底激怒了,他被激怒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像琳木,而现在的他,看上去优雅高贵,反而像观月了。
不是因为不想他们,而是时久天长让我的想麻木了,现在恐怕只有在长久才时间后反应过来才能大哭一场的吧。
“去哪里啊,我送你。”西城笑着辅了一下我的长发,对啊,我把头发留长了,因为伤得太深也就想这样细细体味时光流逝的味道。
我的发色还是栗色的没变,我喜欢这个颜色,在暖阳的照耀下可以变得金黄。
“我想飞一趟香港。”我淡淡地笑着回答他。
西城惊了一下,问:“怎么这么突然,你不是还有会议要开吗?”
我低下头斟酌了一下语言跟他说:“我也是刚刚决定的,之所以没有推掉那个会是因为不想有人打扰了我的计划,你知道……我的一些事,我不想说得太清楚。”
西城体谅地抱了我一下,轻声说:“好,我不问你。我送你去机场。”
我点点头,坐进他的车里。他的车就像我最喜欢一款法拉利的一样,成熟的黑红色。
到了香港我直接去了琴罃的家,打开门之后一眼望尽是厚厚的白色窗帘和厚厚的灰尘,空荡荡的屋子里全是被白布包起来画架和散乱的颜料纸张。
房子的正中间,一个巨大的画架,被白布轻轻缠绕着。
长130cm,宽57cm的水彩纸上,一个窈窕女子,全身红纱,美丽动人,倾国倾城。
腰后的地方,一个大蝴蝶结,快要占尽整幅画卷。
我知道的,小蝴蝶。火红的时代,或者,现在来说,是血红的时代。
我知道琴罃所有的画作都在这里,规模比较大的都挂在墙上或者在画架上用白布遮着,小一点的在卧室里堆砌在一起,但我知道,这里的每一幅画,都是琴罃从小到大,一点一点用尽心思画出来的,可能有的很幼稚,但在她看来,这都是自己心爱的宝贝,所以她没有丢弃,每一幅正式或是闲余的画作,都有署名,日期,被她排列起来,在一个个大夹子里,悉心珍藏。
我看着满屋子的画作,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就给已经在伦敦发火了Ryan打电话说:“我们办个画展好吗?”
Ryan愣了一下,问:“什么画展?”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你还叫Derek过来,我们一起筹办一下顶了之前的那个show。”
Ryan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我知道他的意思,就在我打算和他解释一下的时候他却是突然说了一句:“好,我马上通知他过去。”
中间那幅全是红色的画,给人多少激情冲动和无限的遐想憧憬?
可她是就是这样永远离开了。
我不想相信也无法相信,那是琴罃啊,我心中小小的自由女神!
天边缠卷的云彩,被这刚刚出世的奇画,映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