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老房子没有通天然气么？”
“啊？”靠在厨房门口的娜娜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周寒雨很奇怪，“通过天然气了啊，你怎么问这个？”周寒雨从冰箱里拿出鸡蛋。
“那你家怎么还有小煤气罐？”娜娜朝厨房最里面拐角指过去。周寒雨顺着娜娜指的方向看去，“呵呵…那是冬瓜…”
“哦…还真是啊…”娜娜错把竖着放的冬瓜看成了小煤气罐，虽说是够大的。闹了个笑话周寒雨和娜娜对视看着，然后都禁不住笑了起来。周寒雨把鸡蛋在碗沿轻轻一磕，两手沿着缝把鸡蛋剥开发出很清脆的声音，然后蛋就咕噜掉进了碗里。
“蛋打的这么漂亮，能做成这样的男生还真是很少见啊。”娜娜做到厨房的椅子上，这间房子的厨房和餐厅是连在一起的，在做饭灶台不远的地方就摆着一张桌子。
“那是必须的！这一技术是我家祖传的！”周寒雨又敲了一颗蛋，然后用筷子搅拌起来。“你没事儿帮我打蛋呗！我来做别的。”周寒雨没搅几下就把碗递到娜娜面前。
“我可就带了一张嘴！说密码吧，我可是不要给你帮忙！”娜娜把身子偏过来，不正对周寒雨。“周寒雨我爱你，我的名字是首字母缩写，你坐在这儿信号可能一般般。”
“比起信号一般般更让人抓狂的是你的密码吧，这得多自恋啊，你把密码贴到外面也不见得会有人用吧！”
“炒饭给你加点儿胡萝卜，再来点儿牛肉丁，马铃薯呢？要不要来点儿？”周寒雨一边热着锅，一边在砧板上准备。不过周寒雨问的话娜娜没有一点儿反映，正打算回头看看，背后娜娜的手机传来“噔噔噔”的刷新微博的声音。周寒雨往又加了一些玉米粒和火腿。
锅里热了，抹了油的锅底发出丝丝的声音并且冒出一点儿白烟来。周寒雨手里“当当当”的搅着鸡蛋，然后均匀的转着圈倒进锅里，拿起铲子把鸡蛋在锅底摊开。鸡蛋很快就好了一面，周寒雨又给它翻了个身。周寒雨把一张蛋铲起来放进准备好的盘子里。“要炒饭了！”周寒雨自顾自说着话，身后依然有节奏的传来刷微薄的声音。盛了一碗饭，周寒雨先把之前准备的胡萝卜什么的倒了进去，五颜六色的配料在锅里不停地随着一下下的翻炒翻滚着，接着周寒雨把饭倒进锅里，白色的米饭盖住了其余的配料，铲子翻一下就从白花花的米饭下面钻出许多色彩来。
饿了的时候选择炒饭是没错的，做起来方便快捷。周寒雨关上气，借着余热颠了颠锅，撒上一些盐。饭炒好了，加上准备其余食材的时间也不过几分钟。周寒雨把饭倒在垫着鸡蛋的盘子里，然后拿了一双筷子把蛋卷起半边。
“哈哈哈，做好了！快不快！”周寒雨把盘子端起来，毕恭毕敬的放在娜娜的面前。娜娜听到饭好了就把手机放下来，眼睛盯着盘子直到它放在自己的面前。
“诶？不是蛋炒饭啊，这是蛋包饭呐！”
“差不多，差不多啦！蛋炒饭太简单了，这个丰盛多了，加的东西我平常吃的时候可都是没有的。来来来，你尝一口。”娜娜接过周寒雨的勺子就要戳下去。
“哦！不行！你等一下！”周寒雨转过身去灶台拿东西，娜娜从里面挑了一粒玉米粒放到嘴里。周寒雨手上拿着一瓶番茄酱过来，挪到娜娜身边在蛋上面写下“Sorry”的字样。“这是道歉的饭哦，这样够真心了吧！”
娜娜假生气的把周寒雨推开，“你吃什么？又剩下么？”
“没有，冰箱里有面包，没有蛋了，我就不炒了，不然坐在你对面你吃有蛋的，我吃没蛋的，我会不平衡的。”周寒雨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坐在娜娜对面。
“味道如何？必须很赞！我爸妈都夸过我的！”周寒雨问娜娜，面包屑粘在嘴上。
“你这瓜卖的，好吃不好吃得我说呀！”娜娜嘴里嚼着饭，“啧…虽然说是蛋炒饭你却做了蛋包饭了，不过…呵呵，味道很棒！”
听了褒奖周寒雨心里自然是非常愉快，都说抓住一个人的心，得先抓住一个人的胃。这话放在现在这个年纪可能太早了点，抓住人心的目的也太大了点，不过能够让别人吃得开心，夸赞连同信任、原谅都一同收获了。
“吃完了，好饱！哦！说给我看你的画的呢！”娜娜靠在椅子上喝着水。
“来！我给你看我的画！”周寒雨嘴里还叼着一片面包，站起来要带娜娜去看画，“盘子等一下收拾。要收拾也不是你收拾。我以前在学校空闲时间蛮多的，无聊的时候还画了不少东西，素描、水彩、油画、版画什么的我也都闹着玩儿各种试，不过现在时间少了，尽打篮球了。”周寒雨一路说着，然后从书柜最上面拿下一卷裹的很好的纸。“时间很少了，我也画了一些东西，对亏了你给我介绍的巷子了，在哪里发现不少好事儿。”
“还能有什么好事儿，是看到美女了吧。”娜娜调侃着周寒雨。
“诶？你怎么知道的？”周寒雨吃了一惊，还没说呢，就被她发现了。娜娜没成想竟然猜对了，这么没创意的答案也真是醉了。
卷着的画被打开来。
“这是我以前画的素描，安芬尼哈达威，一个篮球明星。你看这个动作帅不帅。”周寒雨给娜娜兴致勃勃的做着解说，娜娜直接把这一张翻了过去。
“这个是我以前住的地方，这个画有年头了。”周寒雨说。“嗯，看出来了。”画上是很稚嫩的线条，不规则的形状还有溢出来的色彩。
“这是个明星吧？”再往下打开的一张画，上面画着的是一位美女，头发的线条特别的细致，看起来就是特别柔顺的样子，娜娜看着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却也想不出是谁。人物只有一个侧脸，眼窝稍陷，很有中东人的感觉，眼神温柔流露，配合着撩起的嘴角显得很迷人。如果看着颧骨那么又很像是西方人的样子。“很眼熟啊，是谁？”
“这个就是我在巷子里面画画的时候见到的啊！”
“还有这样漂亮的女生来呢。不过你不是说你画一幅画需要很久么，你偷拍人家啦？”
“那倒是没有，我那天就是很小的看到了一点背影，出了那一头黑又直的长发脸上是什么样子我就实在看不清了，距离挺远的。”周寒雨说起来还带着点惋惜，“这个呢，就是我后来回到家自己想的模样，你也觉得像明星是吧，那就对了，说明你没瞎。我参照着盖尔加多、杰西卡阿尔芭、还有小嶋阳菜画的，虽然就一个脸，但是把她们一些特点结合起来还真不容易，所以我就花了一个侧脸，我想要是画成正脸你就会觉得怪异了。每一张都是太完美的脸啊，稍微动一动就少了点儿什么。”
“谁瞎了啊！弄了半天原来是你意淫…梦中女神的样子啊。不过还是挺漂亮的，希望你下次再见到可以追上去。”娜娜捏着画纸的边角怕弄糊了线条，翻到下一张图。
“哦，这个是我在巷子里面画的了，你应该知道的，上一次看烟花就是顺着这个地方往下走的。”
纸上中间偏右画着一口井，边上是抽着烟在休息的人，视角中央远一点的地方，房子的墙角下两个人在下棋，边上围着一些人在看，背后靠着大树，大树在墙上印着阴影。建筑随着道路延伸，直到被其他的东西遮挡。画面的上方横着几条电线，然后留着一片白，寥寥的描了几笔作为云彩。
“你看这上面第二个巷口，”周寒雨伸出指头指过去，“这个巷子口的这个妹子你看到没有，我前一张画的就是她，我画的视角就是我当时在的位置，离她太远了，不然我是要去…不说要电话吧，甚至聊天也不会有，但是我会离近点而看上那么几眼。”
“你能换一个指头指么？”娜娜照着周寒雨指的地方看去，发现周寒雨伸出的是中指。
“哦，不好意思！”周寒雨连忙把中指收回来，换成食指指着画，“其实对于当时有没有去问呐，我心里是这么想的，首先自然是很惋惜了，没跑了。然后我还觉得吧，就这么不去问说不定也挺好的，存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女神在心里，哦，不对，连‘望’也不行。那就是朦朦胧胧的女神吧，其实真正的女神都是这样的。哦，说的范围太局限了，女神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别的，诸如心里特别渴望的地方啊，特别想要的东西啊都是这样的，脑子里大概存一个模样，然后没事的时候念叨念叨就好了。其实这样子比实际存在的东西更有诱惑力和鼓舞人心的动力。”
娜娜只是看着画入神，没有回答周寒雨。
“我来给你说个例子。小时候吧，我跟我家隔壁的隔壁的一个小孩玩得非常好，我们一起钓小龙虾，一起在夏天爬树摘桑葚，打弹子和各种疯跑。他家是楼房，但是楼上没有住人，楼顶耸得高高的还有很好看的窗子。当时我就特别想上去看看是什么，在村子里面玩的时候只要能看得到他家的房顶我都会停下来看两眼。我觉得上面肯定有着不少的好东西，后来童话故事看多了甚至觉得上面藏着许多的宝贝，肯定闪闪的发着光随便拿一件就能吃空村上的小卖部。终于有一天，我到他家去玩，他的爸爸妈妈不在家，我鼓起勇气问他，你知道你家楼上是什么么？他说他也不知道，我就说，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后来我又说了什么蛊惑人心的话或者给了什么诱惑人的好处我就不记得了，反正终于是说服他带着我去上楼了。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我感觉快要崩溃了，这楼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完全就是空的，地上的水泥灰跟下了雪一样，那真是一步一个脚印。没走几步水泥灰就扬起来，我和小伙伴呛得不行，赶快下了楼。其实那个事儿对我的影响，或者直接说打击吧，还真挺大的。”周寒雨绘声绘色的说完了故事，“喂，你有没有再听哦？”
“有！”娜娜回答说。
在周寒雨说故事的时候，娜娜确实在听，但在那之前，她盯着那一副画尤其是周寒雨手指指着的地方仔细的看，脑子里很用力的想。
“这个是你什么时候画的？”
“这一幅么？是挺久前那一次罗素请我们唱歌之后的周末画的，第二天天气不错，心情也爽，我就背着画板出去画画了。”
果然是那一天么，那一天晚上的最后，周寒雨对自己说，如果能换成短发的话肯定会更好看，跟在后面的周末自己就和小伊一起去了巷子溜达，在一个小摊前试了试帽子，而且心里还有了要去剪成短发的打算。而这幅画上，那个黑长头发的女孩穿着一件马甲，身边分明还画着一个矮个子女生。
“你什么时候去画画的？”娜娜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时间啊，这个我是想不起来，不过足够机智的画你可以看一下我画的影子，这个角度应该是下午了，怎么了？”周寒雨说。
那还能有什么错，这幅画画的就是自己啊！
“你这一副画画的其实…”娜娜发现了这么一个跨过一个季节的巧合，心里激动满满的想要说出来，不过蹦着转过身子的时候和周寒雨一同拿着画纸的手没捏住，画一张张飘到了地上。“哦，不好意思！”娜娜蹲下来去捡地上的画，一张张的理起来。飘到椅子下面的最后一张是周寒雨想象着画出来的，站在巷口的那个长发女生，带着温柔笑颜的半边侧脸一下好像刺到了娜娜的一些什么。那念想就像正处在的这个秋天，忽然吹来的一阵不和温度的凉风，让人觉得身上生起鸡皮疙瘩，如此的不讲道理不合时宜，但是他却是早来了一点的客人，莽撞的不速让人们有点不爽，但他们终将来到。
“其实怎么了？”
“其实画的挺好的！”娜娜改口说出了回答，“我拍一下。对了，下次再遇到了，你还要请我来吃蛋炒饭，记住了，是蛋炒饭了下次。”娜娜拿出手机对着那张照片拍了一张，焦点选在站在摊子前的一对女生身上。
接下来娜娜又坐了几分钟，很没节奏的聊了一些什么。
“饭也吃了，东西也看了，我要走了，小伊还有事情拜托我呢。”
“什么事情啊，我陪你一起啊？”
“不用，你要是有事就忙你自己的，没事情做那也不用跟着我来，我会很不自在的。”娜娜站起来，再环顾了一下屋子。
“那你走了？”
“嗯。”走廊没几步就走到了门口，娜娜弯下腰来穿好鞋子，“你家很有家的味道，很喜欢，也给阿姨的养花技术点个大赞！”
“呵呵，我妈最乐意别人说她花养的好了。”
“你的蛋包饭也是很棒的嘛，嗯，还有画。”娜娜走出门，然后又转身补充道。周寒雨呵呵一笑，“诶！你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好了。”娜娜往后退两步，模样像是被拒绝的推销员。“你把门关起来吧，我快到楼下了！”娜娜下了一层楼梯，转过角看不到周寒雨家了，没听到周寒雨关门的声音，就吵上面喊了一句。
“哦，拜拜~走好哦”
“嗯。”
娜娜心里想着事情，一路走下来，走出院子，走过爬山虎，走到街的拐角，新的建筑快要把老公寓挡起来，娜娜才回头看了一眼。
娜娜回到看到周寒雨的书店，从书店里面找了一本好看的笔记本，她要买回家做新的日记本，家里的那一本记到奶茶店的那一天就用完了，需要换一本新的了。娜娜付完钱，又回到里面的书架。她找到一张桌子然后坐下来，从桌子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把笔记本翻开。娜娜的脑子里一路走来，就一直想着些什么，这会儿，她想把它记下来：
“太过美好的梦啊，
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一个侧脸。
如果我能嗅着气味，
赶上你！
可还是算了吧，我就停下脚步吧，不去打扰吧，
如果不知结果的终于，
被我揭开来，
是我不想要的样子，
我又何必洗掉这妆，
让你看不是我却又是我的模样。
朦胧让我更美丽，
朦胧让你更痴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