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丧那日,宁子娴没有去,一是为了她身子实在不适合如此。二则是怕她触景生情,也许目前瞧着宁子娴似乎并不知道,亦或是已经遗忘了生产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贤琰帝怜惜,便不准其余人等在宁子娴面前多话。
显圣殿。
皇后亲眼瞧着嬷嬷为谭文姜换上礼服,站在一旁的石泉妍不住的掉泪,道:“明昭容入宫不过一年时间,又的皇上怜惜,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呢?真是叫人痛惜不已!”
裕美人韦氏萱翊亦是叹息道:“不过十七……实在是可惜啊……”
宓妃、蓝菲絮、萧玉寒、胡笛洛等人皆是各自摸着眼泪。只是不远处,站着的祁寰以只觉得好笑不已,不知怎得既替蓝菲絮觉得可怜,又替胡笛洛觉得可叹……
却是忽然顿悟,想来自己该是好好的向皇后娘娘请个安了……
这时,贤琰帝的圣旨到了,那是谕礼部、抄送六宫的:“贵姬谭氏懿范聿修,四德斯备,虔恭蘋藻之训,式彰珩璜之容。今一朝薨逝,予心轸惜。特进崇礼,以昭素日贤良德慧,故追封为昭容,赐号‘明’,另封‘月华真人’之号……一切丧仪如妃位礼。”
又命七日后将梓宫移往东泰妃陵。
斯人已逝,贤琰帝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不断有宫嫔们窃窃私语,有为谭文姜庆幸:死后哀荣如此之盛,也不枉了!
而于其他人,却是觉得一个人已然故去,何必浪费九嫔一席?叫自己被一个死人压上一头?
四月末的天气,风有些热,连花香也是过分的甜腻,一株雪白的荼蘼花枝斜逸在窗纱上,开到荼蘼花事了,春天就这样要过去了。
屋中有些静,只闻得鹦鹉脚上的金链子轻微的响。
碧绿的茶汤似水汪汪的一汪上好碧玉琉璃,盈盈生翠,只是祁寰以的心,微凉,片刻才道:“不知道是否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对?”
又是好半晌,端坐在高位的皇后,才徐徐说道:“宝林没错,规矩很好,”
“那……”祁寰以有些迟疑,亦是有些紧张,一双手捏了好些丝绢,“还请皇后娘娘明言臣妾之差错!”
已然跪在了地上。
皇后冷冷的瞧了一眼祁寰以,冷声道:“你很聪明,也很懂得进退……”
“谢娘娘夸奖……”
“可就是太聪明了些!”
‘嘭’的一声响起,祁寰以身上清晰可见一片茶渍,索性这茶已经放了好久,并不多烫人,只是湿了衣服不大好看而已。
“娘娘恕罪!”祁寰以不顾还在滴水的前襟一连的磕头,只是心里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好了!”过了一会儿,许是瞧着祁寰以额头上的青紫不大好看,皇后便将其唤了起来,祁寰以却是不敢再坐下,便恭敬的站在一旁,不在多话。
正巧离柒抱着温宪公主进来,见着了祁寰以倒是面色如常,将温宪交给皇后之后,便退了一旁。
皇后逗弄温宪,对祁寰以道:“你好歹也是本宫母亲的族人,本宫岂会亏待你?”
“娘娘贤德仁厚,待臣妾极好。”
“可是你却不知道本宫是叫你如何做的!”恨了祁寰以一眼,“自以为是也得要有个限度!”
见祁寰以面色发白,皇后许是觉得自己语气略重,便稍微软了一些,道:“你与秦氏同住一宫,知道的,会少吗?可是她们却是放了你,而要了谭文姜的命,你道是为何?”
祁寰以略加思索了,颓然到:”还请娘娘帮帮臣妾!“说着便又向着皇后跪了下去。
“帮?”皇后冷笑一声,“早知道自己做不来的事情非要揽在身上,若非是瞧着你祖母的面子,你今日还能站在此处与本宫说话?”
“还请娘娘教我!”祁寰以顿时只觉得后怕,忙道:“臣妾不过是一时糊涂!没成想,竟会害的昭容殒命,婕妤失忆啊!”
“罢了罢了,”皇后却似无奈,“只此一次,再有下次,你可是没有昭婕妤来的有分量!”
“明白,臣妾明白的!”
“下去吧!”
“那臣妾告退……”
待到祁寰以走后,皇后以手扶额心,看着温宪,道:“还是咱们温宪可爱!只是再有两天,咱们温宪的娘既要走了,温宪可别太过思念母亲了,母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咱们温宪长大成人,再挑一个好驸马!”
似乎是自言自语:“谁叫她知道的太多了呢?都这样隐秘了,还能看出端倪,更何况,还可以做个替罪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分得清呢?”
凝鸢宫,怡和殿。
“娘娘,可是好些了?”清荷端着一杯清茶递给了李拂柳。
待李拂柳小撮一口,道:“再有两天昭婕妤便要满月了……”
“是啊,娘娘!”清荷道,“到时候娘娘又可以找简太医把一把脉,看看这药方是否有效。”
“有效?”李拂柳却是个无所谓的态度,“本宫自己的身子还能不清楚吗?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却是双眸之中划过一丝恨意:”哪怕是是死,我也不会叫她能摘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