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搬进鹤龄堂之后就只吃两餐,这近晌午的饭算是早餐。金丝奶黄卷,奶香酥饼,蜜枣山药糕,肉松烤圆饼,八宝粥,燕窝银耳羹,再配上八色凉碟,看上去赏心悦目,诱得宁蝶妖馋虫大动。
看老太太没动手,宁蝶妖挑了块山药糕给老太太:“您先吃点这山药糕吧。”然后,她很自然的首先对香软甜糯的金丝奶黄卷发起进攻。
窗子里透射进来的光柱划过碗沿,光尘在狭窄的光柱里翩然飞舞,像一只只优美的天鹅。宁蝶妖吃东西的时候,老太太一直盯着她的碗沿欲言又止。
吃饱喝足,宁蝶妖用筷子敲着碗沿说:“您就别瞎操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我找人把那个尹昌悄悄弄死。我想要的东西,一定能得到。我不想要的东西,谁也别想强塞给我。”
“你离开天璇吧,蝶儿,到姜家的爪子伸不到的地方。”宁老夫人猛的抓住孙女儿的手,半是央求半命令的说:“你们姐弟去宇文家族的地盘,宇文凤兮对你爹旧情难忘。她一定愿意照顾你们。”
托庇于爹的旧情人?祖母的这想法太极品了,宁蝶妖想笑,看到祖母满脸的凄惶又觉心酸,抱住祖母颤抖的身体说:“祖母,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我嫁进永亲王府,就算那家伙是个白痴也没关系。”
老太太哽咽道:“永亲王世子就是个白痴。”
“呃?好吧,大伯母跟姜家人还真是用心良苦,难为他们挑选出这么一个极品。”宁蝶妖扳起老祖母的脸,扮了个鬼脸,满不在乎的说:“没关系啊,永亲王好歹也算是皇室子弟,永亲王世子承爵之后,王府还不是……啊呸,我还是宰了那白痴吧。宁蝶妖不是谁想摆布就能摆布的木偶。大不了踏破帝都,宰了那白痴之后,我把家搬到十大禁地里去。”
看到孙女儿生动的表情,老太太不知为何心头愁云一扫而空,破涕为笑的说:“行,祖母跟你一起去禁地。”
“一言为定,来拉勾。”宁蝶妖淘气的伸出指头,要跟祖母拉勾。祖孙俩嬉闹好一阵,她才离开。出了鹤龄堂,她的脸色阴了下来,像一道暴风狂卷而去。沿途碰上东府的人,不管是宁家子弟,还是姜家子弟都纷纷闪避。
出了城,宁蝶妖直奔玉屏峰星辰矿区。山里刚下过雨,把露天堆积的原矿石冲洗得乌黑发亮,竟让她联想到鹰七的面具,一股邪火上冲,扬掌拍去。
堆成路边一座小山似的矿石轰然散开,让宁静的矿区沸腾起来。“谁敢来捣乱!”高天在主矿洞的入口怒吼一声,带着一群属下冲过来,露天干活的矿工们也拎着锤子围过来。
石块飞扬中,有一道赤红的光线朝宁蝶妖射来。猝不及防中,她手腕纤白如玉的腕上缠上一条小蛇儿。这是一条头生猗角的血红小蛇,蛇背上有一条淡淡的乌线,泛着乌铁色光泽,蛇牙刺入皮肉的瞬间,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朝腕部伤口涌去,不仅不怒,反而大喜:“乌鳞血蛇!”
“小姐?”高天冲过来,猛的刹住身形。
宁蝶妖掐住小蛇七寸,把它扯开,浑然不顾腕上两个冒血的蛇牙印,喜笑颜开:“快拿个玉盒出来。”
高天这才注意到那条小蛇儿,吃惊的叫:“这是乌鳞血蛇,小姐怎么捉到的?”
“否极泰来,本小姐现在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这小蛇儿就跟姜家恶狗一样,自投罗网。”宁蝶妖把小蛇儿装进玉盒,又道:“你的人有多少在燕州?”
“刚干了一笔大买卖,抢了姜家一支从极北冰原来回来的商队,正好回来休整,老顾说正好留在燕州混水摸鱼。”
“不,你把人全都带出去,在外围堵截周杨两家撤走的弟子,打落水狗就行,燕州的这趟浑水咱们西府不参与。”
“不需要假冒周杨两家子弟宰姜家狗吗?”
“姜家敢大张旗鼓的剿灭周杨两家,表面上看是为死去的姜家子弟复仇,实际上也是要让宁家把燕州彻底掌控在手中。这对宁家而言,这也算是好事。西府可以旁观,却不能在这种时候向姜家捅刀子。”
“所以,我们要在外围做做样子。”高天恍然大悟。
汗!这要是鹰七肯定马上明白她的意思了,高天还是不够腹黑啊!宁蝶妖无奈的解释:“周、杨两家面临灭族之祸,除了合二族之力与姜家对抗,还会寻求盟友,以及期待帝国出面。同时,他们也会做最坏打算。我们就要让他们的最坏打算落空。现在你懂了?”
“两族会让精英子弟带上家族财产潜逃,保留火种以待东山再起。我们在外围拦截的就是这两家带财产潜逃的弟子,斩草除根,顺便抢他们带的财物。”高天终于真正懂了,只是好奇小姐年纪轻轻居然比顾狐狸还像老狐狸。
“比顾狐狸还像老狐狸?”
宁蝶妖似笑非笑的问,让高天才意识到刚才不知不觉中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赶紧扯开话题,请她去给兄弟们训话。
站在主矿洞口往里看,跟正常的矿洞没两样,进洞后眼前却突然一变,凹凸不平的地面平滑如镜,矿洞被凿成能容纳万余人的巨大洞窟,中间是一个演武场,周围是分格开的训练室。除了进来的洞中,还有三条能跑马的支洞相连。
千余名矿工打扮的汉子排列整齐站在演武场上,散发出训练有素的军队特有的杀伐之气。从宁蝶妖随着高天进来,他们不言不动,目不斜视,像一杆杆笔直的枪挺立。
宁蝶妖还注意到附近的矿洞里还有不少的人干活,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响成一片。
当初把组建蝶堂的任务就交给高天,让他以有人偷矿的名义把矿区封锁起来,建成蝶堂基地,蝶堂人员名义上都是矿工,借鹰巢名义以打劫姜家产业为主,收入按三三四制,鹰巢拿三成,上交三分,余下四成由高天分配。看这规模,蝶堂应该是运作得不错。宁蝶妖笑道:“蝶堂发展得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