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并不觉得自己答应莫止言的求婚很草率,虽然叶诚蓁知道后也是这样对她说的,问她到底了解这个医生多少,南星只有一个理由答复叶诚蓁,那就是莫止言是外公没去世前找给她的私人医生,就算是不信莫止言,她也信外公找的人绝对是个好人,因为叶老爷子这辈子连儿子叶城蓁都知道,自己的老爹没有看错过人。
南星心里并没有因为叶诚蓁的话而有任何后退,其实经历过这么多后,她也渴望一份安定,她觉得莫止言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所以她与莫止言商量等公司稍微不忙后就举行婚礼,而先将定婚的消息发出去,让别人知道她沈南星要定婚了,可当这个消息刊登在报纸上时,第一个找自己的却是南星的那个爸,沈钊。
沈钊其实已经找过南星很多次了,只是南星不想见,叶城蓁将沈钊给她的那些股份书都收了起来了,就放在叶清儿放遗物的那间屋子里面,南星觉得自己现在很好,至少还没有需要他帮忙分得份上。
SUSA进了办公室,她说:“你还是见见沈先生吧,他已经在你的办公室外等了你一个上午了。”SUSA已经于心不忍了,可是沈钊还是在那等着,一个大集团的董事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等了她一个上午,南星也觉得够了。
“请他进来。”
“是。”
南星与沈钊见面后,没有任何寒暄,可是南星还是发现几月不见,沈钊还是苍老了许多,是啊,怎么能不老呢,五十好几的人了,以为还是以前年轻力壮的时候啊。
“找我什么事?”南星问道。
“怎么定婚不通知爸爸。”沈钊来这里也只是为了问这个事的,可是南星觉得自己确实是不想请沈家的任何一个人,“只是约了她与舅舅吃了一顿饭,没请什么人。”南星只能这样说。
沈钊显然还是不能接受,“到底是你舅舅跟你亲,还是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才是你的爸爸!”
“我呆希望舅舅是我的爸爸,而你不是。”南星面无表情的将话顶了回去,沈钊更是气了,他指着南星说道:“你就气我!将我气死了好下去跟你母亲做伴。”
“别提我母亲,你还不配下无陪他,就算是要陪也是你与白雅做伴。”南星不温不火的一句句还回去。
沈钊捂着胸口说道:“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当年与你母亲离婚,可是我不想离,是你母亲非要离的,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你最大的努力不过是继续将别的女人的肚子搞大,然后让其他女人半夜打电话给妈妈,然后让妈妈患上抑郁症。”这是南星心里一直无法忘记,已经深入骨髓的痛,叶家一直有个秘密,那就是对外宣称叶清是得病去世的,可是她却是因为抑郁症自杀死的,这个连沈钊自己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叶清儿是生病死的。
“什么抑郁症?”他不知道南星这话是什么意思,南星却在这时闭上了嘴,她不想让他知道母亲是自杀死的,她不想他有任何歉疚,他就去跟他的小三,狐狸精快乐的饿过一辈子吧,她的母亲不稀罕他的同情,更不稀罕他的歉疚,因为他不配,叶清儿也不会要,那个骄傲的叶家小姐,那个站在梧桐树下,明媚笑着的女子。
叶清儿为人通透美丽,在她很短的人生中追求者很多,最后却选了一个花心的丈夫,不能不说是悲哀,可是当曾经的追求者,南星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留着长发,不羁的诗人,他一生为自己的母亲写过太多诗了,现在都还在杂志上刊登着,藏礼那天,南星看见那个男人将一头长发剪短,听见他在母亲的棺裹前对她轻声述说着,那不是情话的情话,只因那声音太过温柔,他说:你总说不喜欢我留着长发,说男子留长发真是难看的,我都没有听你的话,想着你回来了我总该有机会听你一次了,可当我将长发剪去后,你却已经看不见了,那就留在来生,我一生短发与你看。
看着他深深的在自己母亲的棺裹上印下一吻时,南星才相信这世间应该是有真爱的,只是他们都错过了彼此最好的年华,就如叶城蓁与陈九儿,年少不知珍惜,等到现在才追悔莫及。
有一次南星在街上遇见了那位诗人,也许他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她已经长了,那时离叶清儿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五年,他仍然是一头利落的短发在公园的石桌上教着自己学生画画,那般的平静安逸,南星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是否有过什么,可是她知道母亲安抚下他那颗不羁的心,他给了母亲从未有过的安心。
“我不想跟你提母亲,在你嘴里听见母亲的名字我觉得非常的恶心,当我看见你与白雅那个女人在我和母亲睡过的床上时,我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原谅你。”是他逼着南星一遍遍去回想起那曾经自己父亲的不堪与肮脏,她觉得脏。
那也是生病的原因,也是母亲坚决离的理由。
沈钊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知道南星竟然知道这么多,这些年来他一直保守着秘密,他与叶清儿约定绝不告诉她,他们离婚的原因,可是女儿比他想得更懂得许多。
“那好,不说你母亲,说你结婚的事,为什么不将那个人带来给我看看,我帮你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南星说道:“不用了,舅舅已经看过了,而且是外公将他带到我身边来的,我相信外公。”她不相信一个花心的人能看出什么好坏来,也许他很会做生意,可是做人却是一团糟。
“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南星摇头,她不是不恨,只是说不出来,恨吧,可是终归是自己的父亲,就是叶清儿死时她也未曾说过一句恨他的话,在妈妈的日记里她记的叶清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出轨让我知道了,我可以原谅你,因为我们有孩子,可是千万不能让你的女人来骚扰我与女儿的生活。
母亲的底线是她,而那个女人一次次的触犯了母亲的底线,所以离婚,没得商量,也如了那个女人的愿。
南星还是看着沈钊说道:“好吧,找个时间我带他回沈家,可是我不保证他有时间。”
“好,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人准备。”
南星呼了一大口气,说道:“不用特别准备,就吃顿饭。”
沈钊立刻说道:“那怎么能行!”
沈钊走后,南星陷入了沉思之中去,她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可是还是起身拿起外套朝外面走去,今天是星期五,是诗人教授画画的时间。
就在某个公园的残破皇城下,那里南星经常去坐坐,虽然他们彼此都已经不认识了自己,可南星记得他姓轩辕,这个姓氏在中国已经很少见了。
他一头短发的坐在那里,似乎眼中是最美的风景,事实是今天有些大风,南星俏悄走近他身边,对于陌生人的到来,他没有什么意外,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
“小姐,有事吗?”
南星摇头,坐回后面的石头上去,“我是你一位故人的女儿,她姓叶。”
诗人怔然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他说:“难怪了,我觉得你走近时很像是一位故人,你与她真是很像,漂亮。”也许在他眼中还充满了灵性。
“你认识我母亲多久了?”
“前前后后三十几年了,从她很小我也很小的时候。”
青梅竹马?南星没想到会有这么久的时间:“你们从小就认识?”
“是啊。”诗人并不隐瞒,他愿意跟她提起这个故事,“想听一个故事吗?”
南星点下头,说道:“想,请告诉我吧。”她渴望知道,所以希望他能无所保留的告诉她。
诗人说:“三十年前,我心爱的女孩十七岁,我十八岁,那时我们从幼儿园里就在一个学校,后来小学中学高中也都是一个般,我本该比她高一个年纪的,可当她着问他为什么不能跟他一个年级时,第二天他交了白卷,他被降了一级,老师给出的理由是连10加10都不知道,那就在重新去读一年四年级好了。可是谁都知道他是院子里最聪明的小朋友,当女孩沾沾自喜的问他,是不是因为笨才降级的,他笑着说是啊。”
“中学时,我们又在了一个班上,女孩越来越漂亮,追她的人很多,可是她依然与男孩形影不离,他们的家仅有一墙而隔,他是那里的孩子王,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而她是天之娇女,他知道自己在高攀她,她很依赖男孩,她总是在梧桐树下穿真一身白衣白裙等着他从学校里出来,那时他参加了学校的英语班。”
“大学时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那时他想出人头地,他想将来给她很好的生活,他学英语,他学习任何能在外国谋生的技能,只为了以后能将她也一起接出来,后来他终于有了一个自费留学的机会,他不想错过,女孩将自己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给了他,后来她走了,她学信告诉那个男孩,她总是在梧桐树下等着他的出现,可是等到了却是一地枯叶,他在国外结婚了,那是他在国外亲戚给他介绍的一个新娘,那位新娘能让他快速的拿到绿卡,只做两年的假夫妻,他没有勇气告诉女孩,可是女孩的哥哥在国外见到了他,在唐人街的中华国餐馆里,他回去告诉了女孩,女孩二话没说就提出了分手,后来当男孩两年后回去接女孩时,女孩已结婚了,而且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南星知道这并不是他们故事的全部,她想知道他们后面的故事。
“这并不是你们故事的全部。”
“是,不是全部,可是已经够了,我只需要记这她最美的时候就够了,而她不需要记住了我,因为我爱她与被人无关。”诗人笑着看她,说道:“你说呢?”
“为什么去国外跟别人结婚呢?”南星问道,这个答案她也很想知道,可是诗人却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回答。
“像我这样的留学生,十个有九个都想找一个女人结婚,然后拿到绿卡就将人踢开,我算是好的了,踢开人家还能补偿人家一笔钱。”而那时他如果知道是这样的一种结果,那时应该就会立刻回来,也不至于只见了伊人一面,就成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