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脉门已经被他用拇指和食指扣住,他的手法迅疾异常,我根本不及躲避,大惊之下,忙运劲挣脱;他手上的力道并不很强,但柔中寓刚,暗含后劲,在他两根手指的钳制之下,我竟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我意识到,床上这个病殃殃的中年人,实在是个极强的高手。我此时的造就与其相比,真是天差地别,相去甚远。我放弃抵抗,心想,他只不过是对我的大夫身份心存怀疑,意图试探我的虚实罢了。
果然,他很快放脱了我的手腕,道:“江湖郎中倒也懂点功夫!”我笑了笑,说练过几天,用来防身的,他嗯了一声,说道:‘这样的功夫,也能防身吗?’。我当时颇自负,自思虽不能入一流高手之列,纵横一方倒非难事,见他如此菲薄我的功夫,心中不服,
他见我神情,已查知我意,道:‘你手上似乎练过燕山掌和飞龙拳,燕山掌算是北派武功中的一门绝学,威力倒也可观,只是攻敌之际,必先气沉丹田,而后劲力运贯手臂,速度上也就逊了一筹,飞龙拳有一百零八路之多,过于繁琐,全不实用,这两样路功夫就算练到极至,最多不过一个二流高手,若是遇到一流高手,想取你性命,你用这种功夫焉能防身!?’
我道:‘若非练到天下第一,怕是谁也不能防身!’那中年人道:‘若是参透…’说到这里,忽然闭口,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练到天下第一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听到他说‘若是参透’四个字,心中猛地一动,立即想到了那部古籍,传言那部古籍乃是上古秘著,若是有人参透书中所载,便可称霸天下。他言语未尽之处,不知是否在指那部古籍。那中年人无意再与我说话,对着柳姑娘道:‘芳儿,你先带客人出去,好生招待。’柳姑娘答应了一声,带着我走出了房间,
柳姑娘一边走一边对我道:‘赵公子,我爹爹赞扬你武功好呢’。我心中奇怪,他爹爹分明是瞧不上我的武功,几时赞过我了?柳姑娘道:‘我爹爹爱好武功,他的武功高得很,有一次他遇到一个人,她和那个人打了起来,他们打了好久,最后,那个人的前胸被爹爹一拳打中,败下阵去,爹爹对那个人说,你倒是懂点功夫,后来那个人走了,爹爹对我说,那个人的功夫很了不起,他方才对你也这么说,那就是在赞扬你的功夫了!’我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心想,你爹爹可真够高傲的,不过对他的武功却是衷心钦服。
我在柳姑娘的陪同下,回到了原来的房间,将先前的方子略作增减,重新写在一张纸上,递给柳姑娘。柳姑娘看了,皱起眉头道:‘这里面有几味草药,附近山上可没见过。’我疑惑又起,问道:‘柳姑娘,这些草药寻常药铺都有,你为什么不去买,非要到山上去采?’柳姑娘叹了口气,答道:‘爹爹不让我去买。他得了病,也不去医治,我给他找大夫,他说甚么都不答应,只说自己不会有事,后来,我见他病得越来越厉害,实在忍心不下,就在家里的藏书中找了些医药典籍,自行研读,再去后山采来草药,为他医治。可是那些医典太过深奥难明,我开出的各种方药,爹爹喝了,全没起色,要不是遇到赵大哥你,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说着眼含感激地盯住我,我听她称呼我赵大哥,觉得受用极了;和她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美目相对,心中一荡,连忙避开,我定了定心神,又问道:‘柳姑娘,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柳姑娘道:‘没,没有了,只有我和爹爹,以前爹爹兴致好时会给我讲些有趣的事,现在他得了病就不再理我了,脾气也坏了’我点点头,心想,这户柳姓人家只有父女二人,一个仆人都未曾雇佣,柳姑娘的爹爹得了病也不肯叫外人医治,那定是为了什么缘故,避世幽居于此,不肯和外人朝面了。难道是躲避甚么仇家?柳姑娘的爹爹已是这般厉害,他的仇家那会是怎样的高手呢!这可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阿!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的,是那样的无足轻重。柳姑娘看我一副若遗若失的模样,轻轻拉了下我的衣袖,问道:‘赵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的病还没有好?’,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又沉思片刻,道:‘柳姑娘,那几味药,山上既然采不道,只好去药铺去买了’柳姑娘神色踌躇,我道:‘姑娘若有不便,在下可以代劳。’柳姑娘喜道:‘这样最好了!’取了些银子放在我手上,我接了银子,出门而去,柳姑娘在后面叫住了我,道:‘大哥,你且先等一等。’我问道:‘怎么?’柳姑娘道:‘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这个宅院,你自己是走不出去的。’我听了,晃然而明,心道:不错,这宅院规模宏大,布局奇诡,之前,若非有柳姑娘引领,让我自己找到柳姑娘爹爹的居处,说甚么都难以办到。
柳姑娘领着我,在这所巨宅之中,忽而左,忽而右,忽而前,忽而后,走了许久,才见了道高高的围墙,打开一扇朱门,门外是片桃林,其时正值春日,桃花盛放,柳姑娘随手折了一枝桃花,凑到鼻端嗅了嗅,道:‘柳大哥,我将这枝上的花瓣撒到地上,待你买了药回来,随着这些花瓣就可寻到我了,’那桃花映着她的脸蛋,人与花相得益彰,真是美不胜收,我不由得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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