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董若然被禁了足,学堂自然也是不必去了;三小姐董若琳自及笄后便不须再去学堂上课,是以这天来学堂上课的,只董若欣,董若喻和若玥三人。
董若喻知晓若玥昨日去了诗会,趁着女先生还未到,便问她,“昨天去诗会,七妹妹感觉如何?”
董若欣听见董若喻的话,稍微侧了脸,却没有转过来,也没有说什么。
在董家众多小姐中,若玥与六小姐董若喻性格最贴合、关系也最好。若玥自然不会无视她的话,也不会敷衍回答。
“旁的且不说,倒是遇到了许多熟人,还领略了一回流觞曲水的意味,自然是少不得的听到了许多大作。”
在听见大作两个字的时候,董若欣的嘴角不免翘了翘,今天一早去董三太太那儿请安的时候便没有碰到董若然,这会儿她也还没有来学堂,听说昨日还被董三爷喊去了书房罚跪,怕是因为没有听董三爷的吩咐遭了董三爷的罚。董若然这么着,可不就是因为她的那大作么?
这会儿,董若欣先前的那点儿不痛快,已然不见了踪影。
“六妹妹不知,五妹妹在诗会上作的那首诗,真可谓是不同凡响,众人皆夸其才气超然。”
董若欣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董若喻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便下意识的看向了若玥。若玥原本尚且算是脸色柔和,这会儿却似乎并不算太好,董若喻便只说,“五姐姐可真厉害。”并不问其他的什么。
对于知晓全部事情的若玥来说,董若欣话语里幸灾乐祸的意味有些明显了。若玥很想告诉她,幸灾乐祸可以,也好歹收敛一些,但最终是没有说出口,便只随口说了一句:“五姐姐深藏不露,倒是让我惊艳了。”
五小姐还没被关上几天,董三太太这边就来了客人了。来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董三太太的大嫂嫂叶国公府的大太太。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的大嫂嫂突然来董府,再加上昨日董三爷说过的话,董三太太便多少猜到了一些原由。
叶大太太也不和董三太太拐弯抹角,没说两句话便绕到了正题上,问董三太太:“你家的那位五小姐,现在在哪儿?”
“她今儿个身子不舒坦,在自己房里好好休息呢,倒是不大适合见人。”董三太太脸色未变,柔柔的笑着回答。
“挽眉,我便实话与你说了,”叶大太太知道自己的小姑子并不是什么好被糊弄的人,自然不会在她面前耍什么心眼,明明白白的说事,“我大哥有名庶子,虽为庶子,但却是生得相貌堂堂,品性也很好,文采也好。我瞧着,与五小姐倒是很相称。”
“大嫂嫂如今怎么还做起媒来了?大嫂嫂也知五小姐上面还有三小姐、四小姐,皆尚未定亲,五小姐自然不能越过了两位姐姐去。何况,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情得过问董三爷,我却是拿不了什么主的。”
叶大太太早知会得到这般答案,便立刻对董三太太说:“那是自然的,我也不过是与你提上一提,绝不会催什么。毕竟五小姐也才十三岁,还没及笄呢。”董三太太仍旧是笑着却并没有接话,叶大太太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我也是受我大嫂所托,我听说好像是因为五小姐在诗会上表现非凡,那****那也在,从诗会回来后便茶不思饭不想的,惦记着那才华出众的董家五小姐。我大哥对这庶子有些上心,才会……。”
“五小姐得这般的夸赞倒是受之有愧了,大嫂嫂且安心,这事儿我会与董三爷好好提的。”
“那便都托挽眉上心了。”叶大太太说完便起了身,“时候不早了,我出来有些久,且回去了。”
叶大太太来了之后,好似十分默契一般的,接连好几日,都有远的近的亲戚来董府寻董三太太为四小姐或者五小姐说媒的,董三太太用同样的理由一一婉拒。没过多久,董大太太也被人寻上了,还有董家的大少奶奶也一样,董家二太太倒是没有什么人寻,但也有人打听起来董三小姐和董六小姐。董二太太听说有人打听三小姐,立刻眉开眼笑的,也不为三小姐的事情着急了,反是寻思着好好挑挑才好。
董府未出嫁的小姐们一时大受追捧,好在大皇子并没有再有什么举动,才算是让人放心了一些。但只一项事情,让董三太太有些寻不着缘由,来了这么多人,竟无一人是为董家七小姐而来的?左思右想,也寻不着理由。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当天夜里,董三太太便与董三爷说了自己的忧虑。董三爷听了,没一会儿便说:“这事情,你倒不如去问问阿玥,许就明白了。”听了董三爷的话,董三太太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第二日,大太太恰巧来寻董三太太。因为惦记着这事情又并不想如董三爷说的那般,直接去问若玥,是以董三太太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大太太这事情是什么原因,大太太斟酌了许久,才出言点醒董三太太,“小阿玥两岁才能言三岁才走路,这次诗会上出了风头的又是五小姐……。”
董三太太听了大太太的话,许久才想明白过来,若玥这是被人当作了傻子!可怜她总在想,若玥在家许有些爱闹,但出门了向来规规矩矩的,长相自然是不必提的,如何会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如今明白了过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了。
这么一下子,董三太太也开始发起愁来了,可见董三爷对这并不甚在意的样子,董三太太便忍不住抱怨了两句,董三爷与她说:“那些看不上若玥的,我可是一样看不上他们,自然,若玥也是一样的,那有什么好愁的!”
“能不急么?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董三爷的话无法安慰董三太太,董三太太依然是发愁。
“阿玥好不好你这个做娘的还不清楚么?你这般发愁,倒显得阿玥真要嫁不出去似的。不说旁的人,谢将军可是很喜欢阿玥的,阿玥才六岁的时候,他便曾开口与我说,要我将阿玥定给他做儿媳妇。我将这话说与你听,你可是安心了?”
董三太太一听董三爷这般说,立刻舒展了眉头。谢家的两位公子倒是都很不错,若是能定谢家的公子,她自然是满意的。董三太太立刻问董三爷:“当时三郎是怎么说的?”
“我自然是没答应,那时阿玥才六岁,这般早就定出去作甚。”
“谢家的两位公子……我倒觉得谢大公子要更稳重一些,阿玥要是定大公子,嫁过去便是长媳,往后生的也是嫡长子。其实谢二公子也不错,性格儒雅一些,阿玥要是定二公子,嫁过去只要不分家便无须管家,倒也轻松自在。谢将军和谢夫人性子都好,谢夫人又与我关系极好,到时候肯定不会让阿玥受委屈……。”
董三太太絮絮叨叨着,丝毫没有听见董三爷方才的回答。
因为董家二房的三小姐和六小姐皆有不少人打听,董二太太一时很是兴冲冲,不仅想着要为董三小姐好好的挑一挑,也想着要为董六小姐好好的挑挑,到底她也是嫡母,总不能光顾着自己的三小姐吧!董二太太瞧着那些打听董三小姐的,个个都不够格,自己的嫡亲女儿怎么能嫁这样的小门小户的人家?不行不行;瞧着打听董六小姐的,个个都相称,六小姐是庶房庶女,能这么着也算是不错了!
等到董二爷回府了,董二太太将自己寻摸出来的结果说与董二爷听:“我瞧着那些打听若欣的,都不大相称,看来还是得二爷多上心才行。不过,打听六小姐的倒是都不错,我瞧着都可以。”
难为董二太太对庶女上心,董二爷不想打消她的热情,便问:“打听若喻的都有哪些人家?”
董二太太仔细的回想,一一说与董二爷,董二爷听着,脸色越来越不好。董二太太报的那一些,董二爷多少知道那么几个,可是有哪一个是好的?都是些小门小户不说,还皆是家中落败了的,光剩了个架子在那儿撑着,六小姐要真的定那样的人家,还能过得好么?甚至还有与人做填房的,才十三岁的小丫头要是被定了将来去给人做填房,是要整个董家都被人笑话死么!
“若喻还小,根本不须着急,这些还是等过两年再说罢。”
董二太太见董二爷的脸色不多好,噤了声。回想起自己说的话,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又连忙与董二爷解释:“那户做填房的自然是不行的,我方才只是与二爷说说有哪些人家,并没有那么个意思的啊!”
董二爷更加无语,只应了二太太一声没有了别的话。董二太太懊恼不已,却不敢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