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回青国,也不能再见他,这场禁忌的爱恋,即使事隔多年,依然是他心上的一道疤。不能想,不能摸,甚至,不能靠近。
二十年,他早已将他的面目忘至模糊,然而躺在秦红温柔的双臂间,一闭眼想到的全是那****酡红的面颊和微翘的唇,还有他塞入他手中的花灯……
往事历历,时光翩翩,而今,两人各在一方,又何必多想?
当毒镖入身的时候,吴越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一刻他竟然看到郭氏的脸,那张脸完好如初,同那一年的郭桐慢慢重合,在漫天的桃花雪中凝眸,回首瞬间,天涯之畔,郭桐依然提着一盏花灯立在桥畔静静等候……
醒来时满怀酸楚,淋漓不尽的疯狂牵念,那一刻,他恨不能飞回青国的江涤镇,看郭桐会不会还在等着他?
门被推开,郭氏端着药缓缓走近,吴越很诧异,平日里她冷言冷语,可如今山寨易主,世态炎凉,能陪着他的却是她。
两人无话,郭氏静静照顾了他两个日夜,不眠不休,有时深夜,吴越醒来会见她在灯下缝补,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一如既往的安静陪伴,却成为令吴越感动的碎影流年……
郭氏,既然等不来那个人,等我伤好了便娶了你吧!
郭桐抬头,浅笑嫣然,说了声:
好!
人生得一知己不易,回眸看旧缘,点点滴滴,萦绕心头的灵光片甲,然而不管是刻意的或者不经意的,他确是将郭桐忘了,再也想不起他的容颜。吴越想也许娶了郭氏也好,至少她是青国人,至少她喜欢“夏于归“,至少……她也姓郭……
可命运总是喜欢作弄情深的人,当“桃杀“的剑抵在咽喉时,吴越又看到那把鸳鸯匕,当剑锋刺入郭桐胸口时,吴越恍然入梦,梦里山崩塌陷落,黄沙似水,漾遍天际,众生寂寥,烈火炽热,吹绽无数红莲花灯……
风很轻,柔和地拂过发丝,夹着细细的沙,
吴越黑发低垂,轻声呢喃:
桐儿,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怎么就以为我将你忘了呢?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你是女子啊……
泪若泉涌,滴滴溅落,在地上激起阵阵轻烟……
岁月中历练,各自成长,往事尘烟似沙从指间流过,吴越走进郭氏的房间,床头静静放着一把白底墨梅的油纸伞,缓缓撑开,吴越还记得那时她说:一把伞骨,可撑出三十六重恩爱。
可如今,徒然落寞辗转,留吴越一人空念往事。
柳树下吴越邀那女子饮酒,夏于归醇厚清洌,比之樊城的夏家酒庄还要好,女子说:
她为你酿了十年的夏于归,执着的并不是酒中的苦味,而是希望你能想起她啊……
鸩毒与清酒一起喝下,吴越说:
时光没有错,只是我们沧桑了;岁月没有错,只是我们离别了;爱情没有错,只是我们错过了……
情至荼蘼,生死苍茫,饮于归,一世流年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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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