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真好,没有名字吗?“
我又问,她轻轻一笑,弯起的唇角,不经意地勾勒出妩媚的线条。
“没有!这是我为自己出嫁酿的酒!“
我噎了一口,她出嫁酿的女儿酒,我喝了算什么?
我脸红的厉害,好在她没看我,又过了一会儿,她道:“我走了!剩下的你喝了吧,这酒暖身子,不要睡的太沉!“
我目送她走过客栈的天井,她的指尖在梅枝上顿了顿,轻轻说了一句:冷凝香消,残酒未醉……
我咀嚼着那句诗,待到她身影完全消失我才惊觉:我竟忘了问她的名字。
其实我第二日便知道她是谁了,昨日雨大,我并没有看到客栈旁的喜车,清晨我目送着那红色的车队缓缓离开,原来穿过山道我竟早风烈他们一天遇见她。
雨止风微,我沿着江边远远地跟在那喜车后面,她昨日说的不对,除却救人,她还要嫁入深宫。
一场纷洒的雨,淋落我们如花的年纪,那年梅香时,我与她第一次相遇,她卖给我一盒火柴,赠了我一坛酒,点燃了我心中爱欲之火,这火在氤氲的酒香中一烧就是七年,而那坛酒龙煜后来给它起了个名字--“一色春“。
“爷爷,太子早晚要死的!到时候那女孩儿怎么办?“
我扒着太师椅看着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心中那团火未歇,左棠今日下学时还与我说,若是太子薨了,这女子就得陪葬。
想起那如花般娇嫩、活泼的女孩,我突然觉得心口闷得厉害。
“跟你有什么关系?“爷爷根本不理会我,手一挥让家丁将我拖了出去。
数月,太子大婚,我作为长房长孙进宫庆贺!庆贺个屁!
那是我第二次见到她,带着繁重的凤冠,脸部被垂挂的珠链遮挡着,看不清那双明媚的眼睛。和她拜堂的是一只公鸡,席间听闻她的闺名叫“酒酒“。
我鬼使神差地溜到东宫,入春后的东宫,樱花开的热烈,我不喜欢这种女气的花,一碰就落,只得数日灿烂。我一人走在空寂的殿宇间,望尽东陌,画阁丹青,黄昏时的细雨淋湿了案头的墨迹,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
“谁?“
女子的声音如晚风吹醒夜的妩媚,我在金水桥上转身,樱花满天飞舞,她的眉眼如远山飞雁,漫漫秋水,春去春回……
于是新婚夜,我与她坐在樱花树下。
她打一壶酒,沏一壶茶,一壶太阳的辣,一壶月光的柔。
芳草丛丛,她与我说她的故事,是谁负了青春,谁又误了半生,乱红深处,花飞絮,酒入肠腹,只为解愁。
“太子不喜欢我,你瞧!“
她伸出半截藕臂,上面一排深深的齿印。我伸手摸了摸,那滑腻的触感--销*魂。
我不敢再摸,尴尬地撇过脸。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从不醉谷漏雨的屋子到东宫清寂的宫殿,从青国市井间的豆包到送嫁路上的粗茶淡饭。我本以为她会哀戚她的命运,她却笑着说一定要救活太子,仿佛转眼间就忘了他刚刚才狠狠咬过她。
茶与酒,一壶清,一壶浊,谁醉了谁门前的月色,谁点燃了谁相思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