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岚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公孙敖皱紧了眉,简绥远不说话只盯着地面一滩鲜血,陈忠哽咽地劝道:“将军!先止血!“
阮狄宸不应,死盯着公孙敖,公孙敖没想到阮狄宸会自残去保那个女人,此时也慌了阵脚,乱了计划,骑虎难下之际,索性说道:、
“将军何必如此!事情还没查清楚,将军这般做法实让我等羞愧!告辞!“
说完向简绥远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而去,习岚上前一步,扶住阮狄宸,却被他闪开,阮狄宸侧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向门外,文酒酒起身捧着断指一路紧跟,习岚眼神暗了暗,也低头走出了正厅。
文酒酒跌跌撞撞跟到易水阁,阮狄宸的血洒了一路,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见阮狄宸一脚踹开房门,将好好的雕花门扇踹的支离破碎,文酒酒身子抖得厉害,怕手中的指节掉了,捂在胸口,又怕断指上的皮肉经脉坏了,又捧回掌心,进了易水阁,文酒酒终于拉住阮狄宸,扯了身上细细的丝带紧紧勒住他断指以下小半寸的地方止血,母指分别压在腕部的尺桡动脉上。
阮狄宸不是不疼,相反,身体和心都疼得几欲眩晕,是天性里的残酷意志支撑着他站在原地,双眼充血,喉管火辣,心脏像被锋利的兽爪一把把撕成条,扯成粉。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谁逼到此种境地,他一身傲骨,赤胆忠心,如今却换来了什么?
“七七……接……接……“
文酒酒不知怎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见阮狄宸周身煞气,眼神冷冽如冰,又不敢乱说话,结结巴巴想告诉他能将断指接回去,可接回去又如何,没有先进的医疗设施,神经无法恢复复,接回去也是摆设。
“拿烛火来!“
“干什么?“
文酒酒瞪大了眼,阮狄宸瞟了她一眼,又抽出靴中的匕首道:“烧红了把肉烫死!“
文酒酒抖了抖,叫道:“你疯了?你以为这是在野外行军打仗吗?“
阮狄宸嘲弄地笑了笑,道:“怎么?你这神医能把我的手指接回去吗?“
文酒酒冷抽了一口道:“我能接!“
阮狄宸一震,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但文酒酒又道:“但不一定能用!“
阮狄宸嘲笑道:“不能用接它做什么?扔了吧!“
文酒酒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将断指放在桌面上,转身飞奔而去,阮狄宸眼神随即一黯。起身走到桌前看着那半截小指,伸出未伤的右手拿起,放在眼前嘲弄一笑,挥手就着半开的窗户,扔了出去。
文酒酒奔回菡萏阁,抱起硕大的药箱就往外冲,完全顾不上肩上的伤口,易水和菡萏比邻,文酒酒从未觉得路这样长,沉重的药箱将伤口牵扯出血来,浸了衣衫。
文酒酒闯进来时,阮狄宸正拿着一瓶止血伤药胡乱地往伤口上洒,文酒酒抱着木箱急喘,三两步走到桌前,见没了断指,便向阮狄宸吼道:
“手指呢?“阮狄宸愣了!指了指窗外,木讷讷地回道:“扔了!“
文酒酒心一凉,放下药箱就往外冲,易水阁的窗外种满了杠板归,茎叶上是密密的倒钩刺,文酒酒伏在草丛中用手指一寸一寸地摸索,全然不顾那些刺将掌心刺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