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此时心急火燎,东一头,西一脑,转了多少弯,费了许多周折,还是无法见到康大侠,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去找寨主赵龙。张义刚走到聚义厅门外,就听寨主赵龙老大大声吼着:“快把张义传来!”
张义听着,霎时吓得心惊胆战,双目向聚义厅里一瞧,聚义厅上坐着三个人:赵龙、李仁、孙建尧。只见赵龙老大,脸拉得很长很长,脸色铁青铁青!张义就知道迟来一步,大事不妙!
不妙又有什么办法?张义只有硬着头皮闯进聚义厅去,找了一把交椅坐下。
赵龙发话了:“命你下山是什么任务?”
“两个任务,一是找孙团座签订协议书,二是请个郎中给太夫人治病。”张义面不改色心不慌,对答如流。
“郎中请来了,太夫人很满意。但你下山还有一个任务是找孙团座,签订协议书,可找到孙团座了?”
赵寨主问到这个问题上去,李仁心里痒痒的,看你怎么回答。
张义只回答两个字:“没有!”
“为什么没找到孙团座呢?”赵龙抓住追问不放。
“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山下情况有变!”
“有什么变化呢?”
“小弟我不愿说!”
“为什么不愿说?”
“我实话实说,怕大哥降罪于我。”
“你实话实说,大哥不降罪于你!”
“此情况变化,并非青狮镇一个小小县城的变化,而是大别山老区整个大山区的变化,全国军情的变化,蒋委员多次围剿大别山区,屡屡失败,共产党的军队节节胜利,大别山区的老百姓,口号是:‘扫清一切障碍,迎接大军南下!’‘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现在,蒋委员的军队,很多都逃到我们小小县城来了,明说对县城增援兵力,实际是兵马退到县城无路可走!这支战败的残军,是蒋委员的嫡亲部队。而共产党方面,南下大军的总司令是刘伯承的下属,首长张体学,还有刘邓二位首长即日可到,刘邓大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把躲在县城的一支国民党的孤军,吓得胆战心惊,心慌意乱。这支孤军三步一营,四步一岗,碉堡林立,县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人心大乱,草木皆兵!……”
赵龙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喝一声:“反了,反了!来人,把张义提出寨外杀人场,把头砍下!”
孙建尧一听,心中暗喜,他就是想要策反这支军队为己有,但他知道康大侠藏在寨内,如果不先杀姓康的,那就是劳而无功,枉费心机。于是,他装出慈善的心肠,救苦救难的面孔,双手向赵龙拱手一鞠说道:“大王请息雷霆之怒,刀下留人。”
“孙团座,此人不杀不斩,留有何用?”赵龙见孙建尧出面讲情,很不理解。
“我早知寨主有仁义之心。您手下有五虎大将:仁、义、礼、智、信。你们亲如同胞,情同手足!多少年来,你们兄弟结义起来,同甘共苦,南征北战,东闯西拼,自古道‘打虎需要亲兄弟,出征还是父子兵”,大王要是砍掉张义贤弟的脑袋,那岂不是会妨害你们兄弟之情?请赵寨主三思!”说着,还表现出一副很痛心的样子。
其实,赵龙岂能真心砍掉张义兄弟的脑袋?只因山寨上缺衣少食,粮草无几,喽啰兵四散在山上挖野菜充饥,更着急的是,眼看冬雪天快到,山寨衣被无存,更难度过。老山区的老百姓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大王岂能忍心去借,万般无奈,只好命张义找孙团座,可张义自那日巧遇康大侠,听了康大侠讲了整个国内的真实情况,真个是“明锣不要重打,响鼓不要重敲”啊!张义本来就很精明,内心像一盏明灯,经过康大侠一拨就亮,响鼓一打就鸣。
孙建尧也晓得张义是五虎大将之一,赵龙说要杀张义也只是做做样子,所以他出面求情,做个顺水人情来收买人心。这样也方便他来对付康大侠。
见此情景,赵龙寨主发令:“张义死罪已免,活罪难逃,来人,给张义打四十军威棍!”
“是!”手下人把张义按倒,正举起军威棍……“且慢!”话音未落,从聚义厅冲进一个人来!这人双手一拱讲道:“赵寨主,请饶了张头领吧,我代替他挨这四十军威棍!我若叫痛,或者皱一皱眉头,就不算英雄好汉!”
大家一看,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文弱书生?看他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白白净净,别说挨四十军威棍,恐怕打三棍,他就要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
赵寨主觉得这年轻人似乎有点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张义不看,听声音就晓得是谁来了,他心目中暗暗高兴;孙建尧一看来者,大吃一惊,心里像打了战鼓一样,这真是冤家路窄,此人就是他一直想对付的康大侠。此时,孙建尧牙齿咬得吱吱响,拳头握得咕咕叫,脑筋转得飞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孙建尧急速起步上前,双手一拱,见过赵寨主说:“赵寨主,此人可能你一时想不起是谁,但我认识。赵寨主,你还记得之前你去王氏药店的事情吗,那个五十多岁的老郎中,打伤了寨上的很多兄弟,大王你还中了他的毒针,若没有解药,七天就会化为脓血而亡,后来您没办法,才不得不在枫杨岭上‘走马换将’!那个老郎中,正是眼前这个人乔装打扮的!还有……”
“快讲!”赵龙追着孙建尧讲。
“我说了怕大王怪罪于我。”孙建尧装出害怕的样子,“我不敢说。”
“我保证不怪罪于你。”
“好,我讲,如今山寨缺衣少食,军心散漫,此人逞山寨之危,妄想上山作潜伏内应,里应外合,要扫平山寨,活捉赵寨主!”
孙建尧话不多,可煽动性很强,他把手放进口袋里,边说边看,做出伤心可怜的样子,万一情况有了变化,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先把姓康的打倒,消灭心中最强的敌人。
孙建尧话音一落,聚义厅里轰动了!“把姓康的抓住,给山寨的兄弟们报仇!”
“请山寨的兄弟们少安勿躁!请赵寨主息怒!我这个小郎中,多蒙张义头领赏识,带上山寨给太夫人看病,救死扶伤,这是我的本分。我早知赵寨主仁义,名扬千里,德贯八方。现下,山寨缺衣少食,寨主宁饿肚皮,不犯老山区平民百姓秋毫。至于寨主下山去过王氏药店,本人也早有耳闻,因王老板是当地有钱的财主,赵寨主向他借点钱救急,也在情理之中,当时王氏药店有个姓康的先生,年有五十余,嘴上还蓄有三绺胡须,此人武功了得,赵寨主和他动起手来,不小心吃了亏,才有枫杨岭‘走马换将’那一幕闹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姓孙的,你一口咬定我是王氏药店的那个康老先生,来山寨作奸细,这简直是胡扯!你想借赵寨主之手来杀我,用心何其毒也。你还妄想挑拨寨主的五兄弟们不和!”
“寨主,孙某并无此意,绝不敢挑拨五虎兄弟不和!”孙建尧没想康大侠敢杀一回马枪,搞得他措手不及。
“你说我是张头领带上来的内奸,要把山寨一扫精光。你才是挑拨离间,激怒赵寨主要杀张头领,你还不承认?我上山寨主要是为了医治太夫人的病,若你的奸计得逞,就要一刀连伤三命了!”
“此话怎讲?”赵寨主和孙建尧都很诧异。
“太夫人久病多年,气闷伤心,怕光畏寒,心闷口干,头昏脑涨,而引起神经错乱,气血不和,导致眼疾和其他疾病,现在经过我的诊治,太夫人的病已在好转,但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才能根除。此时,我被这个姓孙的反咬一口,若是寨主听信了他的话,把我杀了,那太夫人的病失去治疗的良机,难活得成;再者,张头领带我上山受了牵连,难逃性命;其三……”
康大侠还没说完,孙建尧急得为自己辩护:“赵寨主请莫听这人胡说八道!我绝无此心!”
“我正要说你毒害大王之三!”全聚义厅的人听说姓孙的要毒害大王,霎时清静无声,静得有些阴森可怕!
康大侠指着孙建尧说道:“其三,姓孙的,你早就兵败如泥,再无抵抗共军之力,只好挑拨离间,说共军有内奸潜伏在山寨,等时机一到打个里应外合,把山寨一扫精光。你这样做,是想让赵寨主和共军为敌,而你在旁边,渔翁得利。赵寨主仁义,而你只是个地痞流氓而已,你这个县保安团多次进青狮镇打家劫舍,大的猪牛,小的鸡鸭,一扫精光;抓丁派款,强奸民女,无恶不作!你如今穷途末日已到,罪该万死!你白日做梦,赵寨主岂能和你同流合污?赵寨主早有弃暗投明之心,只是时机还没成熟,等时机成熟,他一定高举义旗,把你这个毒害百姓的豺狼杀个片甲不留!大别山区贫苦老百姓,才欢天喜地,感谢赵寨主救命恩人!”
孙建尧听着康大侠痛斥他的罪行,早就不耐烦,可是在山寨地盘上不敢发作。当他听到康大侠说感谢赵寨主救命恩人,就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放在裤袋里的手把手枪握得吱吱作响。他对康大侠恨之入骨,心想,此人不除,定会成为我的心腹大患!于是,他飞快地掏出手枪,对着康大侠“咚咚咚”开了几枪!
“啊—”有人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