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狮沟出口有个酒店,离县城三十里,靠近青狮镇二十五里。适逢战乱,其他的酒店老板,开不到几天,就要闭门而逃,唯有万老板开店十年,不仅没有关门,而且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万老板全名万事通,国共两党合作打日本人的时候,他是红人。日本鬼子投降了,国民党反动派和共产党打起了内战,加之黑虎寨喽啰兵下山骚扰百姓,万事通三方面得圆。他的为人处世原则是:“当让则让,当忍则忍,酒杯虽浅可淹死人不坐牢,筷头虽小可打死人不填命,只要心放在中间,该松则松,该紧则紧,只要生意兴隆,不怕一两次亏本。”
万事通正在念叨他的人生哲学,小伙计来报告:“万老板大事不好,有个顾客昨天来的,他喝醉了酒睡在床上还未起来,我去找他结账,他不但不结账,还要打人!”
“几号房间的客人?”万老板问。
“四号房间。”小伙计回答。
“知道了。”
“万事通”打了一桶热水,还带了洗手巾,走进四号客房,对床上的人说:“这有热水,客官先把脸洗一洗。你的衣服也脏了,本店设有洗衣室,叫伙计洗一洗就好了。”
“我没时间等。”客人回答得有些不耐烦。
“本店设有干洗室,客人脱下来干洗,片刻就穿,不耽误时间。”
客人本有一肚子火在燃烧,叫万事通老板一讲,十分怒火去了七分。万老板继续说:“想必客人还未吃饭,我们店有早餐供应,请客人们吩咐,我们可以给您送到房间。”
“早餐要不要钱?”客人反问一句。
“当然要钱,不过如果客人今日钱有所不便,下次再来给也可以。”
“你这店是否有手脚不稳的小伙计?”客人态度很硬。
“本店已做了十多年,大伙计不说,小伙计上上下下、来来去去,也有几十人,人吃五谷杂粮,眼观五光十色,正人君子会有,也难免有小人。不敢说有没有手脚不稳的小伙计!”万老板的话还未说完,客人的怒火又升了起来,万老板忽听耳边一阵风扫来,他顺手拿起一张椅子一挡,“咔嗒!”那顾客一耳光扇过来打在椅子上,估计手打在椅子上有些痛不好受,回头又一拳头向万老板打来,万老板头一偏,仍然笑眯眯地说:“我看客人你今天心情不好,有什么事,还是吃完早餐再说吧。”
万老板这样说笑,惹得顾客火冒三丈,顺手拿起一张椅子向万老板打来,这时门外闯进一个人,敏捷出手接住椅子,然后轻轻把椅子放在地下说:“二位莫打,有话好说,好说嘛!”
万老板见此人进门顺手就接住顾客打来的椅子,就知道来者身手不凡。那客人见来者是个小青年,他以为是万老板的小伙计,越发怒发冲冠,一双虎眼睁得更是圆又圆,双眼火光直向小青年和万老板身上扫射一遍说道:“来的小青年快报出姓名,爷爷拳头下不打无名冤鬼!”小青年一听哈哈大笑说:“张爷,我和你见过多次面你还是不认得,你为何事跟万老板打起来了呢?”
万老板见这青年说话并无恶意,忙施礼说:“我和这客人是打着玩的,哈哈哈!没什么。”
那客人心想,这小青年好面熟,一时又记不起来。他怎么知道我姓张呢?只听那青年说:“张爷,你记不起来,没有关系。万老板,张爷是你的客人,也是我的贵客,我们是老交情了。你快叫小伙计摆上酒席,你也来陪我们喝几盅。”
万老板一听,高声大喊:“伙计们!快给四号房间摆上酒席!”
这突然来的小青年,见万老板摆好酒席,高兴地说:“张爷,我俩今天是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是在王氏药店,我请你喝酒,感谢你带解药上山,救了赵龙寨主,同时,从杀场上救了王老板的女儿凤珠小姐;第二次是在枫杨岭上,两军‘走马换将’时,是你中间牵的线,又一次救了凤珠小姐完璧归赵;而今天再见三爷,是康某三生有幸,康某还有重要大事,请张爷助我……”原来这小青年正是康大侠,而这客人是张义。张义原本是清风寨二寨主,因他性格直爽,好胜心强,与寨主清风明月夫妻不和,来到黑虎寨,归顺了赵龙寨主,赵寨主见他是个将才,得到了重用。
“啊!”张义啊了一声,嘴张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爷……”康大侠正要趁机往下讲,张义忙打断他的话说,“你就是王氏药店的康大侠吗?虽然见了三次面,还不知康大侠原来如此年轻!今日能和康大侠坐下一叙,张某求之不得,相见恨晚哪!”康大侠忙接过话说:“不晚,正是时候。我早知道,山寨内外都有难处,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目前寨内主力军有千余人,还缺粮草,另有七沟十八岗千余人粮草也十分为难,冬天来了,棉衣无几,寨上缺粮少衣,军心浮动,张爷……”
“你莫叫我张爷。”
“我叫你张头领总可以吧?张头领,难是难,你还有一条光明大道可走!”
“这……”张义“这”了半天没有“这”出来。
康大侠见张义有为难之处,忙说:“万老板生财有道,不算外人。咱们但说无妨,依我之见,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张头领明白了弃暗投明,万难就可迎刃而解,小兄弟保证你加官晋级,赵寨主迎接大军南下是头等大功!山寨一兵一卒,原班人马不动,由你寨主自己带领,只是粮食、冬衣全部由我们负责,枪支弹药由我军准备,张兄若能把此任务完成,记你特等大功一件,你还有什么难处?”
“康大侠我早知道你说话算数,可是你来晚了一步……”
“张头领,若你确实还有难处,小弟也不能强加于你,今日所提之事只当小弟没说。”康大侠说到此处,把嘴一挑,对跟来的见土生说道:“你把昨天拾到的东西,完璧归赵。”见土生忙将破袋子递了过来给张义,说:“你看,这是不是你的袋子?”
张头领抢上一步,打开布袋子仔细检查一遍,银洋数目不少,去县城的协议书、寨上花名册子,原封未动。他站起来说道:“康大侠既然你对我了如指掌,你为什么不杀我,留我何用?”
“张老兄,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人各有志,我不能把我的志向强加于你,你有你的想法,我为什么要杀你?有本事在战场见。你的名字取得好,有个‘义’字,我康某就是喜欢‘义’字,赢要赢得人家心服口服,胜了要胜得光明利落,败了死要死得甘心!”
康大侠讲完,客房宁静片刻,随从见土生不敢多言。张义提起布袋,向康大侠谢了不杀之恩,还把失物原璧归赵,转身合掌说:“康大侠后会有期!”康大侠吩咐见土生去和万老板结账!万老板说:“久仰康大侠大名,喝几杯清酒,结什么账,算我请客。”
“不行,我们的政策,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哪有这一桌酒不结钱的道理,万老板别讲客气。”康大侠吩咐见土生结了账,准备动身,此时张义头领又回来了说:“我刚才想了想,你今天敢不敢同我一同上山寨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然敢去!”康大侠说得斩钉截铁,“张头领,你说如何去好?”
“这我倒有一计,不知好不好?”
“请张头领说说看!”
“康大侠,附耳过来,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康大侠果然附耳上去,听了后,连说:“好,好!”
康大侠心中大喜,与张义一同走出酒店,向黑虎寨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