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侠感觉自己的五叔爷不像是一般的人物,但是他也猜不出五叔爷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只得再问小乞丐,看能不能从小乞丐嘴里打探出来点什么事情。
小乞丐看到康大侠在青狮镇干的是惊天动地的事,所以对自己的这个师兄也格外尊敬。兔子是狗赶出来的,话是酒赶出来的。小乞丐又多喝了几杯酒,现在和自己的师兄同床,促膝谈心,话也多了起来。
小乞丐就开始把他的身世从头讲起。他七八岁时起,在家淘气,半夜逃出家门,一个小孩子出门在外,无依无靠,最后到了冬天又冻又饿,倒在街沿,奄奄一息。人贩子看见他还有一口气儿,就把他用麻袋装走,准备带给黑社会的哥们儿。后来,幸好遇着师傅搭救,他拜师学艺,跟着师傅玩猴戏走南闯北,浪迹江湖,见了不平之事,拔刀相助,为平民百姓做了不少的善事。
小乞丐讲到这里,说:“开始我还以为师傅也是流落江湖的平民百姓,今天才知道师傅姓康,以前家境很好,他竟然是你的五爷。师傅他还是……”小乞丐说到此处打住了,不敢再往下说。
康大侠见小乞丐吞吞吐吐,知道他还有重要的话要说,就追问:“小乞丐弟弟,我五叔爷他还是什么?”
“他是……”小乞丐还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
“他是什么?”康大侠知道小乞丐快要说出重要的事情了,他忙用激将法来刺激小乞丐说:“你总说要送我一个厚重的见面礼,那你告诉我,我五叔爷他是什么?直说无妨,这是送给我最好的见面礼!”
“我师傅是共产党员!”小乞丐说出,如释重负。
“我五叔爷是共产党员?”康大侠一听好似春雷贯耳,又喜又惊,之前只是猜测老乞丐是共产党员,但今日才确定老乞丐是共产党员,而且他还是自己的五叔爷!
“五爷就是共产党员!”康大侠欣喜若狂,大叫起来,“我要加入共产党,我要报仇!”
康大侠半夜里突然大喊大叫,早惊动了正在练功的康五爷,他从后石洞赶到前洞门,看见侄儿一拳头打在一尺多厚的石板桌上,把石桌打成了四块。康五爷非常生气:“叫你们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怎么不好好休息?现在兵荒马乱,正是用人的时候,还有气力发疯!”
小乞丐见师傅发怒,忙跪下向师傅解释:“徒儿不知怎么惹得康大侠发了脾气,惊动了师傅……”
“你不叫大侠,叫师兄!”康五爷更正小乞丐对康大侠的称呼。
“啊!啊啊!师兄。”小乞丐忙改口称呼。
康大侠见五爷站立在洞中间,怒气冲冲,忙下跪说:“侄儿一时冲动,起了杀戒之心,要杀所有族长,当然包括康家族长在内。”
“为什么?”康五爷好奇地问。
“五叔爷你为康家列祖列宗争了光,用康家祖传武功救民于水火之中,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你做的这些事,都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族长还胆敢从家谱上将你的名字摘掉,把你赶出家门,这样的族长,我们不杀了他,还留着他有何用?”
“小侄,你还是初出茅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不忍,则乱大谋。”康大侠似懂非懂,他知道,五爷是开导他,劝他不要由着性子冲动,可他此时年轻火旺,心里还是压不住对族长的不满。而且,康大侠知道自己的五叔爷是共产党员,特别兴奋,他一时失口,对自己的五叔爷说:“五叔爷,原来你是共产党员。”
“你听谁说的?”康五爷一听,吃惊非小,这是党的秘密,小侄怎么知道?康五爷非常紧张,急忙追问。因为当时地下工作是单线联系共产党员,是绝密,除非出了内奸,或者组织被破坏,如果这样的话就很危险。康五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共产党员的?”
康大侠还未开口,小乞丐忙向前一步,跪在地下磕头:“师傅,是徒儿刚刚喝多了酒,告诉师兄的,徒儿错了,求师傅恕罪!”
康五爷大怒:“把鞭子拿来!”康大侠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下,说:“五叔爷,你要打就打我,是我逼着师弟说的。”
“你为什么要逼他?”
“因我早有所闻,中国出了个共产党,是伟大的党,共产党领导的军队,为民除害,为人民谋幸福。我早有心见到共产党,可我有眼不识泰山,共产党员站在我面前,我竟然不知道。我要学五爷忠于革命忠于党,永远跟党走!只要共产党一声号令,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康大侠说完,双手拉住康五爷:“五叔爷,你要打就打我吧。”
“你的所作所为,也都是对人民、对共产党有利的事情,广大乡亲父老不是还称你为康大侠吗?我怎敢打你?”
“我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为乡亲父老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不算大侠,不是武功盖世的大侠,更不是行走江湖的大侠,乡亲们看得起我,那就叫我土巴侠、泥巴侠好了。”
康五爷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侠客中还有土巴侠、泥巴侠?新鲜,真新鲜!”他转身对小乞丐说:“徒儿,你今日泄露秘密,本该重重责罚的,为师今日看在土巴侠、泥巴侠的面子上就不打你了,但是为师还是要处罚你的,还有‘土巴侠’,你胆敢私自打听共产党的机密,也算是犯了错误,我就处分你俩七七四十九天不准出此洞门,对打同练康家祖传绝招‘九滚十八烈’。此拳有七七四十九套,每套拳其中要打九个滚,翻一十八个筋斗,九个滚可躲避枪林弹雨,十八个筋斗能逃出千刀万箭的重围。这是康家祖传绝技,可跟康家祖传‘千打千变,百打百防’相媲美!”康五爷今日也非常高兴,他对两个徒弟讲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你俩学会了这套拳法,就不是什么‘土巴侠’、‘泥巴侠’了,而是‘钢铁大侠’‘金银大侠’啦!”
康大侠和小乞丐只好听从师傅吩咐,留在石洞中练拳。
第三十二音章进城闯祸
一石击起千层浪,康大侠突然失踪,王氏药店请人各处寻找,可又不敢张贴“寻人启事”,怕贴“寻人启事”惊动了山寨强盗和城内孙建尧等人乘虚而入,那后果就更不堪设想。
要说瞒也瞒不住,康大侠在青狮镇待的时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从“后院比武”到“黑夜独战群山贼”、“枫杨岭走马换将”,这几件事,每一件都是惊心动魄的大事,是老山区的特大新闻,老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不仅青狮镇的左右乡邻知道,连出镇百余里外都有人晓得。
黑虎寨的赵龙早几天就知道康大侠为凤珠与一个老疯子打了起来,不知打了多少回合,老疯子和姓康的都失踪了,他本想下山找王氏药店算账,可又怕像上次一样,本来听了孙建尧的消息,说姓康的三婶娘病了,康某请假回家探望去了,谁知道等他下山,正好与姓康的碰个正着,他吃了闷心亏。赵龙想,这次再要下山,情况不搞个清楚明白,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
县城内孙建尧,早早就知道姓康的突然失踪,他也不敢像往日那样,仅凭脑子一热,就带兵下乡骚扰。他几次下乡,吃了不少的苦。他记得首次进青狮沟,突然遭了埋伏,险些小命也丢了。后来几次下乡,好像神兵从天降,他次次被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这次突然姓康的失踪,不知又用的什么诡计,是不是像孙子兵书所云,引蛇出洞呢?他想到这里,哈哈大笑,说:“我再不吃这个苦头,再也不中你的奸计。”
过了一天又一天,王老板心似热油滚,派人四面八方打听康大侠的消息,康大侠仍无踪无影。王老板派心腹张欢、李喜,乔装打扮进县城去暗访,一连数日,什么消息都没有。金珠、银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她们怕心上人不仅没打听到消息,反而又被抓去当壮丁当炮灰!于是姐妹俩乔装打扮扮母女,金珠长得人高马大,身子有点发胖,扮成娘,当然她没有她娘胖嫂那样胖,经过一打扮,还挺像她娘的。银珠生得苗条,她找了几件紧身破衣服一穿,外面套一件大破褂子,头上打一对燕毛裤褐,跟在金珠后面,真像母女同行。姐妹俩当然带足了盘缠,临走时还写了一个便条,放在她们的爹常用的一本药书下面。姐妹俩悄悄地出了门,怕爹娘看到不让走。
姐妹俩进县城,逛了大半天,逛得很开心,幸好平安无事,因她们进县城很少,看到些什么都新鲜。她俩不敢多贪玩,找张欢、李喜要紧。可县城这么大,又没熟人,找两个人真比大海捞针还难。
真是无巧不成书,在县城人山人海中,金珠、银珠姐妹俩碰到秀姑了。几个人一见面,那个亲热劲儿不用说了,真无法找出最好的词儿来形容。秀姑如果不是看到大街上人多广众,她真的要大哭一场。秀姑自家中逃出来,就没有再回过家。她在老姑母家落脚,姑母家说是郊区,其实生活得比城内还好,郊区可种农村产品,粮食啦,瓜呀,菜呀,真个种瓜卖瓜,种豆卖豆,姑母家的生活过得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可秀姑住久了,也很想家,此刻,她见到自己以前的好姐妹,心里有千言万语一时半刻也说不完。秀姑激动得一个劲地拉呀,扯呀,她对金珠、银珠说:“今天你们无论如何也要到我家去住几天。”银珠喜欢开玩笑说:“到你家去住几天,你当得住姑母的家么?”
“当得住,当得住,姑母待我比亲生女儿还好,不信,你俩跟我快去看,走!”
金珠见秀姑真心实意要拉她俩走,只好说:“秀姑妹子!你看看我这身打扮,怎好进姑母的屋?”
金珠一句话提醒了秀姑,秀姑忙问:“大姐,我还没顾上问你为何打扮成如此模样?”
金珠直言不讳地说:“一时半会说不清,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谈谈吧。”
走几步正好有个饭馆,金珠大大方方拉着秀姑走进饭馆,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此饭馆在县城来说,不算上等也不算下等,算个中等的。饭馆内靠东厅摆了四张方桌,有一张方桌上坐了六个青年哥们儿,他们正在行拳猜令喝酒,闹得热火朝天。金珠她们三个人在靠西厅,找了靠外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把要找张欢、李喜的事说了一遍,秀姑听了又急又喜,急的是姐妹俩进城找两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喜的是听金珠的话音,张欢和李喜不是一般的人,是姐妹俩的心上人。秀姑本要说恭喜大姐二姐之类的话,开个玩笑,可这时她觉得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只好改口说:“其他的事都不多说了,先到我家落个脚再想法子。”金珠说:“我们不是进县城来玩的,重要的事未办妥当,不管到哪儿去,都安不下心来。”
三个姑娘叽叽咕咕的,早引起东墙桌上的几个哥们儿注意了。他们一边喝酒一边闹得更有劲,更发酒疯了。一个说:“我说大哥,我们划拳喝,谁划输了该谁多喝!”
“嘿,还是老一套,不新鲜!”老大不同意。老三是个矮胖子,“矮子矮,一肚子拐”,他说:“大哥,我有新鲜的。”
老二是个长瘦个儿,颈蛮长蛮长的,外号长颈鹿,问矮子:“你有么新鲜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