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张义、李仁,因赵龙老大受伤,他们加倍小心。明天在枫杨岭“走马换将”,凤珠是换将的关键人物,他加快脚步,去打听凤珠此时情况如何,他们知道要把凤珠当个钓饵,没有这个钓饵,就钓不到康大侠这个大鱼,他明白要把凤珠当个良药,没有这服药,就救不到大哥的命,快到老夫人上房时,就听到上房外套房有唱歌的声音,张义、李仁一听,十分惊异,深更夜静哪来的悦耳的歌声?莫非情况有变?他们急时用了九成轻功,加快步伐,忽听背后又响起什么声音,他听后暗喝一声:“谁!”
“喵鱼!喵鱼!”两声猫叫。张义、李仁轻轻抹了一把汗,“死猫!”他们听了下,再没有动静,才放心听那优美的歌声,觉得十分奇怪,这是山寨上从没有的事情,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总担心情况有变,他们轻手轻脚来到老夫人房外套间,知道这是凤珠住的房间,便好奇地在套房外侧耳偷听。
深夜静声,不是别人,正是王氏药店王老板的三小姐凤珠,她被掳上山来,差点被赵龙杀死,正好碰上张义、李仁回山,将她救了下来,安排在老夫人套间暂宿一晚,等待天亮去枫杨岭“走马换将”,她哪肯睡着,大吵大闹,哭个不停,惊动了山寨赵老大的娘,因寨主老大最孝敬他的娘,他娘说了一句话,寨主老大就当圣旨,就是军令,山寨兵将男男女女大大小小谁敢不听,军令如山,谁敢不服从。就算是大将张仁、李义也不敢擅自闯进老夫人的上房,想要见老夫人,先要报门与丫环侍女,由侍女报告给老夫人。老夫人准见则见,老夫人说不见,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凤珠被安排在套房暂住一宿,是事先请示了老夫人同意的。张义、李仁将凤珠绳绑索捆,把凤珠嘴巴堵住,命两个得力女兵看守,才感觉到万无一失,没想到他们离开后,凤珠大闹。
此时惊动老夫人问:“是谁在房间吵闹?”“回老夫人,山下抓来民女,谁知道这民女个性大,她不怕天,不怕地,毫无顾忌,半夜不睡,惊动了老夫人,请夫人发落。”
老夫人说:“把她叫来我房间。”
“老夫人,那民女被绳绑索捆住。”
“把绳索解下来,叫她见我。”老夫人发了话,谁也不敢多言,急将凤珠松绑,带她来见老夫人,凤珠一见松了绑,她先活动了一下筋骨,并不惊慌,因她知道自己筋骨并未受到半点伤损,房内只有一个老太婆,两个小丫环,我怕她怎的,说得好就好,说得不对,一掌打死老婆子,杀了两个丫环,抓住良机,半夜逃下山去,又奈我何?她大着胆进老夫人房间,并不下跪,轻声傲视地问道:“老夫人,有何指教?”凤珠是没事找事,想激怒老夫人,才好动手大干起来。没想到老夫人并不发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她审视了她房内站着的这个被掳上山来的民女,半刻后才开口说:“好,有骨气,有朝气,还有傲气,不同往日掳上山寨的女子。”老夫人用手示意丫环推椅叫凤妹坐下。凤珠真是出乎意料,没想到这个老太婆子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招手丫环推椅叫坐。这时凤珠傲气也消了一大半,叫坐就坐,怕老太婆怎的。
老夫人不慌不忙地说:“花,这位小姐上山受了惊,快倒香茶给她压惊。”花奉命忙倒茶去,花是什么人呢,书中交待,老夫人有两个贴身丫环,叫红花、绿叶,是老太婆一手调教出来,文能琴、棋、书、画,武能拳打足踢、纵跳如飞,可算得文武双全,称得上是老太夫人最心爱的宝贝。
凤珠接到红花丫环的香茶,不客气地喝了一口,也不说谢谢,闷坐一旁。老夫人问:“你家住什么地方,姓甚名谁?”
凤珠还是不言不语。
这下子可把绿叶丫环急坏了,怕老夫人发怒,凤珠性命难保,绿叶忙说:“小民女,老夫人问你,还不快回话!”
“本小姐,站不改名,坐不改姓,姓王名凤珠,家住王氏药店,大别山庄人。”凤珠话刚出唇,把红花丫环惹火了,哪来的这不讲礼的野小妹,用这样生硬的口气回答老夫人的问话!
可老夫人并未发怒,依然面带温和地问:“听说王氏药店,请了一个姓康的老医师,人称康大侠,能文善武,能用金银二针,名声在外,金针在百步之内,百发百中,谁中了金针,若无救药,七天之内化为脓血而亡,银针扎在人身上,有起死回生之效,是真的吗?”
凤珠听了老太婆的问话,大吃一惊,怎么康哥的金银二针这么大的名声,连山寨上的老太婆也晓得?忙傲慢地回答:“老夫人,真的传不假,假的传不真,是真是假,要在人身上试验一下,才会知道,听说你们这山寨,赵龙老大,中了康大侠一针,有效无效,去问问赵龙老大就全知道了,何必问小女子呢?”
凤珠回话,十分生硬,并无半点求饶,吓得红花、绿叶两个丫环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民女是找死,老夫人一发话,她的性命就交于天了。两个丫环暗暗偷看老夫人的脸色,老夫人不仅没生气,反而慈祥地哈哈大笑起来:“我问过老大,中了金针传言不假,七天无药解毒,就要化为脓血而亡。”
“老太夫人,你为何知道?”凤妹觉得这个老太婆子非等闲之辈,她的傲气,霎时十分去了八分。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康大侠,并非五十岁的老人,据说你和康大侠有……”老太夫人把话压住了。
“有什么,你快说?……”凤珠听到一个有字两脸红似一朵桃花。
“至于有什么,这都是你们青年人的事,我有这把年纪,还能有什么说的。”
凤珠听到这个老太婆子,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她的十分傲气全消光了,心中很佩服这个老太婆,她觉得这个老太婆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角色。老太婆又发问了:“你娘姓周,你外婆姓康是吗?”
“对!外婆姓康!”凤珠觉得这个老太婆说话有些神乎其神。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小姐你会唱歌?
“我会唱家乡山歌。”
“不是山歌,是太别山老山区的歌。”
“老山区的歌,我也能唱,不知老太婆问的哪方面的歌词?”
“就是大别山老山区的赶五句,你要能唱,明日我放你下山。”
“真的?你有多大权力?”凤珠好奇地问,老夫人还未回话,红花抢着说,老夫人是大寨主的娘,一诺千金。
老夫人接着说:“你把《赶五句》唱一段我听听。”
凤珠并不推辞,这倒难不倒她,她心想这是我外婆教给我娘,我娘又传教给我的,绝对错不了,忙问:“老夫人,说话算数,我唱对了你放我下山?你敢打赌?”
“敢打赌!你假若唱得不对,我就要立刻处决你!”
凤珠人小胆子大,她自从被掳上山来,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打赌完毕,凤珠开口大胆地唱出第一段:
山歌好唱口难开,粑儿籽吃磨难捱,白饭好吃田难种,仙桃好吃树难栽,鱼儿好吃网难开。
老夫人,一听凤珠开口了,心里十分喜悦,接着问:
哪个知道口难开?
哪个知道磨难捱?
哪个知道田难种?
哪个知道树难栽?
哪个知道网难开?
凤珠听老夫人唱完后,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七八岁的儿童时代去了,此时的她毫无顾忌唱着回答:
张果老他知道口难开,李三娘知道磨难捱,农夫知道田难种,扦花娘知道树难栽,打鱼郎知道网难开。
老夫人越听越高兴,她几十年,没听过家乡老歌儿了,她也仿佛回到了青春光景,快乐心情高涨,忘了她七八十岁的老太婆的身份,她随口问道:
什么样的张果老?
什么样的李三娘?
什么样的农夫汉?
什么样的扦花娘?
什么样的打鱼郎?凤珠接唱:
八字胡须张果老;蓬头大脚李三娘;黑黑皮肤农夫汉;细皮白肉扦花娘;扎衣捲袖打鱼郎。一老一少对唱:老唱:
哪里会过张果老?哪里会过李三娘?哪里会过农夫汉?哪里会过扦花娘?哪里会过打鱼郎?少唱:
仙山会过张果老,磨房会过李三娘,田畈会过农夫汉,花园会过扦花娘,江边会过打鱼郎。老唱:
送根拐杖张果老,送付磨子李三娘,送张锄头农夫汉,送把剪刀扦花娘,送条细网打鱼郎。少唱:
果老拐杖几多长?三娘磨子有几方?农夫锄头几斤重?
花娘剪刀几分钢?
鱼郎细网几多长?
老唱:
拐杖三尺三寸长,磨子牙齿有八方,锄头足有三斤重,剪刀口上三分钢,细网一丈三尺长。
深夜里,一老一少唱着什么歌儿,张义、李仁偷听了半夜,也听不出子丑寅卯来、张义、李仁认为老夫人越老越发疯,百思不解其意,可他们有一点明白,老太夫人刚才说了一句话很危险,还打了赌,凤珠要回答老夫人的问歌,答得对,老太婆要把她放下山去,那明天在枫杨岭上走马换将的事,全部落空了,那就坏了大事,此时张义、李仁什么歌儿都不想听,他们急速去找赵龙老大汇报情况。
除了张义、李仁,房间瓦上面还有一个人在偷听房内唱歌,他是谁呢?就是小乞丐,他也听得真真切切。虽然说凤珠有缘得到了老夫人的宠爱。要以防万一,决不可粗心大意,小乞丐还想多偷听一下,听老夫人说:“小姑娘,你的赶五句唱得很熟,也唱得好听,红花把我平时好茶倒给小姑娘喝,她口唱干了,让他休息一下。”“是!”红花忙去倒茶。
“老夫人,你是否姓康呢?”凤珠一面接茶一面好奇地问。
老夫人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姓康呢?”
“我不过猜测而已。”凤珠不惊不慌试探式地回答。
老夫人和凤珠一句很平常的对话,引起了屋上小乞丐的惊奇,赶五句这歌儿莫非有什么秘密?为什么突然晓得老太夫人姓康?小乞丐凭着机灵,霎时脑海里打起了一百二十个问号。……康,想到老乞丐师傅也唱过赶五句,那词儿也很平凡,到底奥秘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