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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海捞针(1)

青狮镇王家医药店,王老板送走康老先生,嘱咐了黄龙会总会长铁嘴快板李喜,青狮会总会长故事大王张欢,康老先生回家探婶消息封闭,不能露出半点风声,谨防山贼乘虚而入。店前店后,加班加岗,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但他还不放心,夜深了他还同老伴胖嫂处理家务。

王老板把近日和往日收回的残账钱,从银柜里取出,用皮纸一封一封地封好,每封一百块银圆,还有五十块银圆一封,再又十块银圆一封。他和胖嫂夫妻二人亲手封好,亲自过数,亲手放进小木箱里,然后亲自放进地窖去,将铁门关上锁好。这地窖就是王老板的金库,就连他家三个小姐也不知道。夫妻俩刚把家务做完,心里安然,欢欢喜喜准备上床睡觉,金珠、银珠姐妹俩慌慌张张跑来叫门。

“爹,快开门!”

胖嫂问:“深更夜静还不睡,来有何事?”

银珠说:“凤珠不见了。”

王老板一听把房门打开说:“疯丫头深夜哪里去了?”

胖嫂急着问:“下午送康老先生,凤珠还在院子里张罗什么的。”

“晚饭后,凤珠说了一句,身体不舒服,要回房里去休息,我和银珠去大院练拳,叫她身体好点了出来和我们一起练,我们在后院练习很长时间,还不见凤珠来,到她房去一看,满房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的,枕头丢在床中间,被絮未叠,打开衣柜,清理服装不见了夜行衣,我就知道凤珠早离开了家。”

“夜行衣不见?”王老板也惊叫起来。

什么叫夜行衣呢?这是老山区的行话,夜行衣就是一套黑色衣服,穿此色衣服夜间行走,人不会发觉,容易隐避。

王家的人,大大小小,一听说凤珠不见了,个个像热锅蚂蚁,急得团团转。少时铁嘴快板李喜,故事大王张欢都赶来了。

“是不是去找秀姑去了?”

“不会的,凤珠她喜欢秀姑,但平时并不爱和秀姑在一起。”

“是否去镇上购买什么的?”

“更不会,凤珠到镇上去购买什么东西,不会穿夜行衣的。”

“莫非凤珠去会一会她中学读书的同学朱玲玲去了?”

“不对吧,会同学并不穿夜行衣的。会同学是光明正大的事,何必要躲躲闪闪呢?”

最后金珠说:“凤珠很有可能去康府探听师傅婶娘的病情消息。”

“这不可能,去看病人,为什么要穿夜行衣去呢?”

“因凤珠下午说了好几遍康婶娘病的情况如何如何的,她不打算惊动师傅,急去急回。”

银珠说:“有可能的!”

张欢急着说:“我去康师傅家打听就知道了。”

王老板同意银珠的猜想:“好!你速去速回!”

银珠急进马房备了一匹快马,交给张欢说:“夜间骑马小心为好,不要忙中出了差错。”

堂前人多嘴众,议论纷纷。胖嫂插不进嘴,凤珠是她的心头肉,突然不见了,好比有人在她心头捅了一刀,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我的乖乖凤珠呀!……”嚎啕大哭起来。

“娘儿们!见一点事就知道哭!”王老板叫胖嫂莫要哭,其实,他是欲哭无声,欲嚎无泪,他王家无儿,只有三个女儿,凤珠乖,又听话,整个青狮镇在县一中读书的,只有几个学生,凤珠是其中一个,她的读书成绩,数一数二。她是王老板最心爱的女儿。王老板怕胖嫂大哭大叫起来,全家乱成一锅粥,自己乱了分寸,惹出别的祸事来,自古道,人怕出名猪怕壮,王老板是青狮镇有名的大财主户儿,如今兵荒马乱的,他是日日夜夜担惊受怕。

古人言,怕脱不是祸,是祸怕不脱,王老板常常自己开自己的心,王老板不光是青狮镇上的大财主,也是个很有头脑的人。

夜,很静,很静!万籁倶寂。

一更天过去了,镇上万家灯火熄灭了一半,二更天时,镇上灯火所剩无几,只有少数像萤火虫亮儿,时暗时明,那是镇上的居民起来给马上料,到猪栏看猪。当然,镇上还有几家赌博店,赌博摊,彻夜灯火通明,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很刺眼。

除此之外,那些居民小户,他们都已进入甜蜜的梦乡。

此时,王老板并无一丝睡意,他去查看药房,往炉子里加火添料。

当他把这些事做完后,已到了二更天,这时他才回上房休息。

王老板轻手轻脚上床,怕吵醒了胖嫂,可是仍把胖嫂惊醒了。

“深夜不休息,一些琐事吩咐家人做做不就成了,何必要亲自动手?”胖嫂埋怨起来。王老板也不回答,他知道胖嫂啰嗦习惯了,他也不在乎,他轻轻脱下内衣,想钻进被窝就睡。谁知揭开盖被,摸一把胖嫂的枕巾,枕巾上湿透了一大块。他不看便罢,这一看知道胖嫂思念凤珠痛不可言,自己的胸膛,也像万把利箭刺进心窝,痛得浑身打颤。

正在这时,忽听瓦上似乎有脚步声在走动,王老板用力把胖嫂拉了一把:

“你听听,屋上似乎有什么响动!”

“老猫走动嘛!深更半夜也不睡觉,真是!”

不等片刻,果然听到猫子叫了一声。

“听到了吧,是猫子叫吧。”胖嫂辩白她判断能力不错。她边翻身边说:“你呀,总是大惊小怪的。”胖嫂她越心疼丈夫,就越爱啰嗦、埋怨,想忍一句也忍不住。丈夫为了造这份家业不容易,如今想保这份家产更是不容易,谁知胖嫂话音未落,房门外似乎有脚步声音,王老板听得清清楚楚,他把刚脱下的衣服穿好:“年年防旱,夜夜防贼,这是古训,千万不能麻痹大意。”正说话间,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从门外走进来两个蒙面大汉,手持钢刀,一把抓住王老板。蒙面人把声音压得很低,可威力很强地喝着:“不要声张,只要拿出一千银圆,是银圆不是纸币,一千银圆听清楚了吗?老子可饶你不死!”

王老板这才明白是山上强盗下来了。

胖嫂吓得往被窝里躲。

另一个蒙面大汉说:“老板娘,你不要躲,也不要害怕,本山人有好生之德,快起床把衣服穿好,代替老板把银圆拿出来,若有半个不字,休怪我刀下无情!”蒙面人边说边用刀去撬胖嫂的被子。

胖嫂吓得战战兢兢,忙穿好衣裳,跪地求饶说:“好汉爷们,小小药店,本小利微,哪有上千块银圆,求求你网开一面,店里只有一百块银圆、九百块纸币,都给好汉爷爷。”

“你把我们当叫化子?当要饭的?”蒙面人说完,把钢刀架在胖嫂颈上大喝:“快,快去取一千元!莫啰嗦!”

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着。

王老板这时心中很后悔,悔不该把康师傅放回家去,要是康师傅在店,说不定还有一线活命的希望。这些强贼迟不来,早不来,恰好康老先生回家去,他们就来了,王老板还来不及细想,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喊一声:“放下屠刀,我饶你们不死,否则要你们进门容易出门难!”

王老板和胖嫂回头一看,看到康师傅突然出现,他夫妻两人心中大喜!这也是王老板夫妻命不该绝,康师傅为什么来得这样及时?真是天意。书中前面交代,康少爷的三婶娘已去,康少爷心灰意冷,万念倶灰:家里现今只有一个老妈子健在,我是老妈子奶大的,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应该把老妈子当做自己亲娘看待,我不能丢她不管。家里还有个三姨太,叔爷把她从戏班子里买回来时,她只有十几岁,也是一个苦命孩子,虽然我和她年龄不差上下,但她毕竟是我的长辈,她年轻,我要带头打破传统观念,让她自由,她前程无量,她在我康家也是有功之臣,我要对她不闻不问,良心是过不去的。康少爷想到这里,找来老妈子和三姨太,把心里话向二位长辈一一说明:你们是我的长辈,从今往后,你们的生活费用全部由我承担,绝不含糊,三姨太年龄小,可以自由成家立业,干你所爱干的事业!康少爷的一席话,说得老妈子和三姨太号啕大哭!康少爷也忍不住大哭一场。

此时,康少爷心里更难受,因为康家原是大家大业,康少爷原本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生活有人管,学习文武有人教,出门有随从,喝茶有人送,如今只剩两个亲人,还即刻分离,若大个家庭,变成只有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今日一别,何年何月才能团聚?这个家猴年马月才得兴旺起来!

老妈子哭着求康少爷再不要离开家。“我们活在一块,死也在一块儿吧!

三奶奶走了,我老妈子照旧做饭给少爷吃,照样烧茶给少爷喝吧。”

三姨太哭成泪人,她很惭愧:“康少爷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想是非伤害了你,我爱你,我喜欢你,我想尽了千方百计接近你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到头来越爱你越是害了你;越是喜欢你,伤你越深,我错了,糊涂了,请少爷原谅,你打我、骂我吧,打得我越痛,我心里才更好受些,你骂我骂得越凶我心里才舒服些。”

“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三姨太,我和你都是苦命的孩子,我早听别人说过,八路军、新四军很快就要挺进大别山,解放我们这儿来了,他们是一支救苦救难的军队,救贫苦百姓的军队,你就在我家住下,照顾老妈子,我到王老板的店里去混碗饭吃,有我吃的就有你三姨太和老妈子吃的,我能混得有钱花,你俩同样有钱花!放心吧!”

康少爷说到这儿心里突然打了一个冷战,我今天是么样的,怎么把老叫化子私下里和我说的话也讲出来了呢?此时说这样的话,若是让国民党军队抓着是要杀头的!他不敢再往下说,暗地里观察三姨太的动静。

三姨太丝毫不感到惊讶,她说:“这些我早听我剧团的姐姐写信讲过,她是参加大军南下的宣传员,她约我去参加部队演唱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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