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看了眼冯亮亮。
冯桥桥叹了口气,“过度宠爱是不对的,就像您以前对我,您对我不好吗?是好到了骨子里吧?包容我的所有,即便我做了忤逆的事情,也从不对我说一句重话,可是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也就如今我变好了,如果我没有变好,您要继续那么纵容下去吗?娘,这样不对。”
白氏悠悠看了她一眼,道:“为人父母,宁可自己泪流成河,也不能让儿女有一滴眼泪。”
一句话,解释了她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冯桥桥怔住,眼眶微微湿润,屋中静默,半晌之后,冯桥桥道:“娘,您说的是对的,可是,亮亮去读书,和这个没关系,他会好好的,他是爹的儿子,爹可是从战场上回来的铁胆将士。”
冯亮亮走上前来,道:“娘,我可以照顾自己。”
白氏摸了摸他的头。
屋内的冯海轻轻叹了口气。
娘三赶紧走了进去。
“海哥,你是不舒服了吗?”
冯海拉过冯桥桥的手,“你长大了。”
冯桥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笑意,冯海对着白氏道:“按照桥桥的说法去办吧,不过是去县城读书,又不是上战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爹,我会认真读书的。”冯亮亮小脸上带着坚定,对着父母道,白氏赶紧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点了点头。
冯桥桥深吸口气,看了看屋内,不见冯巧巧。
“她去哪了?”
冯亮亮拉着她走了出来,“走,我们外面说,让娘照顾爹就好。”
“你姐姐呢!”
“她去送许大夫了。”
“许大夫刚走吗?”冯桥桥诧异的问,由于切土豆丝的缘故,她回来的本来就晚,家中人已经吃过了晚饭,但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在晚饭上。
“嗯,你进来之前刚出去。”
“那你去写字吧,我出去一趟。”冯桥桥捡起篓子,转身出了门,往那处山坳走去。
太阳刚刚落山,夜还不是很暗,冯桥桥迅速走到那处山坳,采了满满一篓子的琉璃草,才背着篓子走回了家中。
一进门,她便看到冯巧巧一腿曲起,坐在屋顶上,把玩着手中的绿竹笛。
冯桥桥心中一动,将篓子放到了自己屋中,寻着梯子,摇摇晃晃的上了屋顶。
“你很喜欢这里。”冯桥桥道。
冯巧巧抬起头来,秀气的眉宇之间笼罩了一抹清愁,“还行吧。”
木质的屋顶铺着稻草,脚踩上去一脚深一脚浅,冯桥桥有些害怕,但还是一步步走到了她身边,坐下。
山村之中的夜晚大概永远都是宁静的。
太阳收起了最后一缕光亮,清风婆娑在山间竹海,自由穿行,从各家农房之中透出的烛火,像无数颗无意陨落人间的星辰,散落各处,忽明忽暗,又像暗夜迷途的萤火虫,在竹海之中散发出点点光亮。
繁星满天,星星像一颗颗镶在天空里的钻石珍珠,让人忍不住想摘一颗玩。今夜月色正好,月光泼洒而下,像一条长长的银色哈达,弯曲在山间,微风带起的树浪,不时的荡漾起一层层细碎的波纹,加上美丽柔和的月光,令人有点陶醉了。
冯桥桥喃喃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什么?”冯巧巧疑惑挑眉。
“没什么,只是看你似乎心情不好。”
“你的心情也不怎么样。”
冯桥桥一笑,谁被人耍了心情会好?但她爬上屋顶可不是为了谈心情。
“我们出去走走吧,夜色不错。”
冯巧巧挑眉,显然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个,飞身跳了下去,道:“那好吧。”说完,便直直出了大门。
冯桥桥抬头望天,她怎么办啊!
又不能学冯巧巧飞身跳下,只得无奈的爬回了梯子前,一步步小心下的滑了下去。
姐妹二人一路话少,甚至是有些百无聊赖,冯桥桥不知如何开口,心中细思量,冯巧巧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那只绿竹笛。
冯桥桥记得,这支笛子在她身上带了好长时间,却从未听她吹过。
冯巧巧在前带路,走着走着,便转到了一大片竹林后,山势渐渐开始变高,又走了片刻,直到到了一处空阔的石壁面前,才停下步子。
石壁前大石嶙峋,一条小溪从大石间川流而过,染着些许青苔,水波在月色下忽明忽暗。
“说吧,你想找我谈什么?”冯巧巧随意的找了块石头坐下,扎着绑脚的推吊在大石上晃悠,姿势有些不雅。
冯桥桥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
冯桥桥想了想,忽然道:“你是不是喜欢许秋白!”
冯巧巧手下一僵,脸色都变了,冯桥桥便知道不用多问,此时无声胜有声,她早该发觉到这点,每次谈到许秋白,都会脸红,这不是典型的少女情怀吗?
“如果我告诉你,他不是许秋白,你还会喜欢他吗?”
冯巧巧怔住,抬起头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他不是你以为的这样,只不过是假装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甚至连名字都有可能是骗人的,你会怎样?”
“你……你胡说,怎么可能是假装的!”
冯桥桥自嘲一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许大夫在我们这里五年有余,绝对不可能是假装的,还说他不是现在看到的样子?”
冯桥桥道:“他和罗烈一起来的,对不对?”
“对,五年前,一起来的。”
“好,你现在不要打断,听我仔细跟你说。”
冯巧巧皱了皱眉,但见她一本正经,虽然话题有些诡异,还是耐住性子,道:“你说了,我不一定信。”
“我也没要你信。”
冯桥桥不理会,径自道:“你见过我手腕上的蛇吧?这条蛇,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己缠上来的,我平日也去过那个地方,没见过这条蛇,但那天,身上正好染了硫磺,这条蛇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