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交警队的事故认定结果出来了。由于车祸当时是红灯,行人禁行,轿车司机属于正常行驶,并在发现林一诺和尤刚时做了紧急制动处理。最后判定,尤刚在这次事故中负主要责任,轿车司机负次要责任。
事故认定结果本来就已经对尤刚一方非常不利。谁知,更让人无语的事情接踵而至。
肇事司机来医院找尤刚父母说情,他也是被逼无奈。原来那辆车是他老板的,他只是老板的司机。出车祸时,他已经下班,不属于工作时间。更糟糕的是,肇事车辆的保险刚刚过期,还没有购买新的保险,处于保险空窗期,老板自然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只承认解决修复车辆损伤的费用。由于出了这个事故,司机的饭碗也丢了。他是从外地来A市打工的,由于家境贫穷,老婆早就跑了,留下三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跟着爷爷奶奶,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着他拿钱回家养活。就算是负次要责任,也需要相当大的一笔钱,他根本就无力承担。
“大叔、大婶,求求您们了,我现在连工作都没了,真的是身无分文啊。我父母都已经快八十了,孩子们还小,都还指着我养活呢,我,我.........”司机说得声泪俱下,就只差给尤刚父母下跪磕头了。
看着司机可怜巴巴的样子,尤刚的父母也是一筹莫展。重症监护室每天的费用就接近一万。短短几天过去,手术费加上每天的治疗费用,慕容亦秋当天预交的十万,已经快要用光了。如果尤刚仍然不见有起色,后续的治疗费用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是司机有能力承担一部分,又能怎样呢?想到至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的尤刚,老两口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司机走后,尤俊杰握着曲晓敏的手,擦了擦眼泪,沉重地说,“晓敏,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呢?”
“你看于玲玲那绝情的样子,她肯定是分文都不会出的。要不.........我们.........再找一诺帮忙想想办法,咱总不能看着儿子就这么......”曲晓敏说着,泪水止不住落下来。尤刚是他俩的独子,是他们的心头肉,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救儿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尤俊杰长叹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尤刚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无法探视。虽然看不见,老两口还是愿意天天来医院,在重症监护室外守着,他们觉得,这样至少能离自己的孩子近一点,也许,他在里面能够感受得到父母带给他的温暖。他们祈祷着,期待着能发生奇迹,让儿子尽快醒过来。
这几天下午下班后,林一诺去幼儿园接到小雨芊,就会带来医院,再接老两口一起回家。
老两口正相对垂泪时,林一诺和小雨芊来了。
“尤叔叔,曲阿姨,这是怎么了,尤刚他........”看到他们面色悲凉,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
“小刚还没有醒,现在暂时没事,一诺,你不要担心。我们是.......唉........”尤俊杰叹了口气,实在觉得说不出口。
“一诺,刚才司机来过了,他说了他的情况,他也很困难,说连次要责任的钱都..........”曲晓敏看到尤俊杰为难,只好自己跟林一诺说。
“阿姨,叔叔,您们放心,我去想办法。”林一诺心里明白,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自己能帮助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渡过难关。
“林阿姨,爸爸什么时候能睡醒啊?雨芊想爸爸了。”小雨芊摇着林一诺的手问道。
“宝贝,爸爸累了,需要休息。他知道雨芊想他了,他会很快就会睡醒的。”林一诺搂过小雨芊,轻声安慰道。
转头看一看紧闭着的重症监护室大门,林一诺心里难过极了。
回到家里不久,慕容亦秋打电话来,让林一诺下楼去。
见到慕容亦秋,他交给林一诺一张医院的收费单据,原来今天他派人又预缴了五十万费用进去。一张薄薄的单据,却似有千斤重。
“亦秋,你怎么知道?”男友如此善解人意,让林一诺非常感动。
“傻丫头,你不知道我是神吗?我能掐会算啊。”慕容亦秋微笑着说道。“那天去交费我就留了我的联系电话,让他们需要续费时通知我。这不,正好接上。”
“谢谢你,亦秋,我........”林一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别说傻话了,你是我的女朋友,他是为了救你才成了这样,我难道能见死不救吗?这本就是应该做的。”慕容亦秋轻轻搂过林一诺,柔声说道。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他是谁?”林一诺问道。
“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初恋,对吗?原来于玲玲就是当初那个夺人所爱的'闺蜜'。”慕容亦秋说道。
“嗯,对的。你看到我为他流泪担心,不会怪我吗?”林一诺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问道。
“我怎么会怪你呢?为他流泪担心,只能说明我女朋友是个重情重义、心地善良的人。难道你要我看到你像于玲玲一样冷漠无情,我才会高兴吗?不过呢,担心归担心,不要动心就对了,不然,我可要吃醋的哟~~”慕容亦秋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林一诺的鼻子,笑着说道。
林一诺低头靠在慕容亦秋宽厚的胸膛上,泪水不知不觉间滑落下来。
“我说过,我会为你做任何事,除非有一天我不在了........”林一诺赶紧伸出手指轻轻按住慕容亦秋的嘴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亦秋,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爱你,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林一诺望着慕容亦秋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这是林一诺的心里话,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深深地占据了她的心,再也没有人可以替代。
常言道,患难见真情,经历这一场变故,两个人的心贴得更紧了。
经过一周多的精心治疗,尤刚终于脱离了危险,转入普通病房。但他仍旧处于深度昏迷中,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尤刚进入“植物人”状态,医生建议再住院半个月,等病情稳定后,就可以办理出院,回家疗养,配合物理治疗和亲情疗法,或许能有希望恢复意识。
半个月后,尤刚出院了,慕容亦秋安排了护理车送尤刚和尤刚的父母、小雨芊回南风。
临走前,慕容亦秋和林一诺前往医院送行。
“亦秋,一诺,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鼎力相助,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家小刚都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这一关。孩子的治疗费用,我们老两口写了个借条,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谢谢你们。”尤俊杰抖抖索索地拿出借条,交给慕容亦秋,感激地说道。
“叔叔,阿姨,您们别这么见外。一诺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更何况尤刚是一诺的救命恩人,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张借条我们是不会收的。如果实在要还,就请告诉尤刚,让他一定坚强,早日康复,重新振作起来,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慕容亦秋握住尤俊杰的双手,郑重说道。
“谢谢,谢谢!亦秋,一诺,你们的恩情,我们一家人一定会铭记在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小刚,让他尽快好起来。”尤俊杰禁不住老泪纵横。说完,他拉起老伴的手,步履蹒跚地走向护理车。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让这两位老人突然苍老了许多。
望着载着尤刚一家老小的护理车缓缓离去,林一诺的眼泪落了下来。她与尤刚的缘分,注定要这样充满悲苦,她只能默默祈祷,希望生命的奇迹能快一点出现,让他醒过来。慕容亦秋温柔地揽过林一诺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是他此时此刻,能给她的最好的劝慰........
跟尤刚离婚之后,于玲玲的生活还是陷在一团乱麻之中,虽然顺利得到了房产和存款,但她并没有如她当初所想的那样,感到有多充实。每当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一股不可拟制的寒意就会油然升起。如果说,之前有尤刚的日子,对她来说是牢笼,那么现在,这个家就真的变成了冰窖。除了冷冷的灯光,就是毫无感情色彩的家具,屋子里处处透着阴冷的气息,寂寥得令人害怕。
于玲玲不愿回家,但又无处安身。现在,让余建离婚,和自己结婚,成了她最紧迫的目标。
一周的期限很快就过去了,但是余建一直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这件事。见着她就绕着走,如同躲避瘟神。看到余建这样的反应,于玲玲气得七窍生烟。
一天下班,于玲玲终于将余建堵在了车库门口。
余建怕别人看见,连忙拉她上车,“别闹了!你这样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有意思得很!你不是说给你一周的时间吗?这期限可早就过了啊!你到底打算怎样?”于玲玲面带怒容,连珠炮似的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吧。”余建说完,载着于玲玲开车离开。
车开到郊外的一条小河边,余建停了下来,拉着于玲玲走到河边,问道,“说吧,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是问你,你想怎样?!这几天,已经开始有反应了,每天吃什么吐什么,我都快难受死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于玲玲说到这里,委屈得哭了起来。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我不能离婚,不能离婚,这要是离了婚,我就成穷光蛋了!难道你愿意跟着一个穷光蛋?”余建气哼哼地推了推眼镜,无奈地说道。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以为我是那些十七八岁不懂事的小姑娘啊,那么好糊弄!我可告诉你,你不离是吧?我帮你离,明天我就去找白莉萍,我才不怕那个泼妇,大不了同归于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男人你!”于玲玲越说越气,一迭声地抢白道。
“你不要冲动,找她有用吗?有用的话我还这么苦恼干啥?”见她发飙,余建的声音不由得低了半度。
“你看,这样行吗?你把孩子生下来,我抱回去,就跟白莉萍说是捡到的,我负责养行吗?”余建试探性地问道。
“余建,你脑子坏掉了吧!你觉得这有可能吗?!我可告诉你,余建,再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如果还没是没结果,我立马拿掉这个孩子!你看着办!”于玲玲撂下狠话,愤愤地说,“上车,送我回去!”
余建彻底没了声音,看来,惹上这个大麻烦,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究竟该怎样做才好呢?这个于玲玲跟家里那头母老虎不相上下,余建对自己当初的一时冲动后悔万分。但现在,虽然于玲玲非常难缠,孩子对他的诱惑力还是相当大的,他已经四十岁了,也不想一辈子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他的确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