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是个白痴……牛顿也是……”
当我一边砸吧着嘴巴一边嚣张无比的嚷嚷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围观我,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头朝着屠宰场裸奔的母猪,而且这母猪还是智障的,然后眼神飘向了我的两个铁杆。
朱鸿飞翻了个白眼说:“看我干嘛,我不认识他。”
萧弘则一脸崇拜的看着我,好像这话他也想说很久了,但一直惮于民意而不敢乱放炮,我则一眼看出了他眼神中隐藏的戏谑。
我下意识的喊了句:“靠!没见过帅哥啊,观看收费,一人二十五块。”
大家哄的笑翻了,李晓宁过来抓着我的俩腮帮子开始摇我的脑袋,一边摇一边笑。我被她摇的头昏脑胀的,抓着她的俩爪子从我腮帮子上扯下来,两颊被她扯的生疼。
思绪忽然一下子回来了,我站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瘦胳膊细腿,上衣刚睡觉起来显得皱巴巴的。
我叹了口气,果然是我13岁时候的模样,这时候我才刚上初二,还处在年少轻狂的年代。13啊13,最有爱的年纪,最有爱的数字啊。
这个空间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在他不知不觉中谋杀了他,睡了一个午觉醒过来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我成功的鸠占鹊巢了。
他们的围观让我实在不解,我已经看了自己的打扮了,就是一个初中生,没什么破绽啊。
我拉住萧弘问怎么回事,他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说是我在梦里说的。
靠!居然把那话在梦里给嚷嚷出来了,实在有些出乎意料,我记得自己没有说梦话的习惯的,还好没说什么别的。
看着晓宁还抱着膀子看着我笑,好像恨不得在我脸上刻两个字,左脸写‘白’,右脸写‘痴’,然后再拉着我出去溜一遭。
我大叫一声,张牙舞爪的冲她奔了过去,“抓我腮帮子,我非要扯破你耳朵!”她笑着跑开了。
我们俩在教室里一阵人仰马翻的追逐,大家都无奈的冲我俩翻白眼。
教室不大,毕竟我是个男孩子,体力要好一些,绕了几圈在晓宁想要跑出教室的时候,我把她抓住了。
她一边拉着我想挣脱,一边大叫,不停的说威胁我的话,我不管她,直接去扯她腮帮子,她的脸颊肉乎乎的,扯起来挺舒服的。我只扯了一下,却被她捶了两拳,耳朵也给她拎住拧变了形,还差点中了她的飞脚。
最后她拽着我耳朵,我捏着她腮帮子,大家开始妥协,很严肃的说喊“一二三”大家一起松手。
我松手了,她果然使诈了,使劲给了我耳朵一下子,差点给我揪下来,然后大笑着跑开了。
“这死丫头还是这么狠。”我嘀咕着,但心里很温暖,这是个温暖的年代,有最纯真的性情,最奔放的心怀,最脱俗的我们。
晓宁算是伴我最久的朋友了,初中毕业之后我、她还有萧弘进了同一所高中。虽然不是在一个班里,但我跟她离得很近,几乎天天见面,而且隔三差五的就叫上萧弘凑一块玩,就那样在一块腻了三年。
初中的四年,我从未对她动过丝毫别的念头,一来,那时候我喜欢婉约宁静型的女孩,她虽然也是个小美女,但性子太热烈跳脱。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我有别的女孩喜欢。
高中那三年,以前的女孩已经远离,也很难对别的女孩生出什么想法,就只伴着她。
这一伴终于伴出事来。
高三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喜欢上她了。
她性格一直大大咧咧,跟好多男孩的关系都不错,以前的时候我们掰手腕、抓耳朵扯腮帮子,玩疯了抱一块摔跤的事都有,打完了再勾肩搭背往回走。对我如此,对大飞与萧弘也如此,我从来没感到过有什么不妥,那时的我们都没把她当个女孩子看。
高中后她交了新朋友,对他们也是玩老一套,很快就玩出自己的圈子。我开始也笑看着他们玩闹,想着这小妞终于找到新的玩具,不用来祸害我们了。
但我慢慢发现有好些男孩子接近她,与她打打闹闹,是存着龌龊的心思故意占她的便宜,浑然不似我跟萧弘大飞那样的心思纯洁。
我很愤怒。
自己珍视和尊重的东西,却被别人玩弄着。
晓宁心思单纯,根本不会看出那些笑脸下的下流心思,她以为他们都是一样很可交的朋友。
我隐晦的提醒了她一次,她傻乎乎的根本就没明白我的意思,还要拉着我去跟她的朋友们玩,我只能叹着气拒绝。
我以为我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的,但后来我发现我越来越没法忍受那些虚伪的笑容下隐藏的龌龊下流心思,我惊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这么在乎她了,在乎的程度已经超过了我们的友情。
我有些恐惧。
我不应该喜欢她的,没有道理的,我怎么会喜欢上她呢,她知道我喜欢别人的,她是我的铁杆,她跟大飞他们都打过架的,她那么暴力……
生活总是没有道理的,你永远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是可以喜欢上她的。
我再也不愿见她与别的男孩子亲热的模样。
我开始刻意的疏远她。
她发觉了我的异常,问我怎么了,我只沉默着,她或许以为我遭了什么别的变故,便只安慰我,并未感觉到我是针对她。
找我几次后,她终于受不了我冷冷淡淡的态度,跟我又吵又闹,大哭了一场,我终也不愿说出口来。
我能说什么呢,说我忽然喜欢上你了?
我不敢说,我怕她会以为我发了疯,我怕她会拒绝我,我怕她知道后会怨恨我把我们的关系搞的不尴不尬的,我怕我们会反目成仇。
或者说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孩子很亲热的模样?
我怕她难堪,我怕她会以为我说她不自重,她只是还没长大而已,她是个好女孩,我一直都知道的。她用自己的方式活出自己的光彩,既然她现在还喜欢这么过活,那就让她这么活着,只要她好就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谁都无权干涉,就算你喜欢她,你也不能自私到让她按照你想的方式活着。
就算有别的男孩子趁机占她一点小便宜,只要她不介意就好。
其实我那么做还是因为我自私啊,这样虽然自己不快乐,但若是说了之后她变得不快乐了,自己会更不快乐。
所以,我始终不敢说,我只是期待她快些长大,期待她长大后或许某天会跑到我面前说:哦,原来你是喜欢我呀,原来你是吃醋啦,傻乎乎的你不会说嘛,其实老娘看你也蛮顺眼的。
那样我曾有的不快活也算有了回报。
但我始终没有能等到她长大的那天,她长大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吵闹过后,以后见面便只干巴巴的打个招呼,每逢八月十五她都会给我送月饼,圣诞节送苹果,给我的时候,哑着嗓子很温柔的跟我说话。
我心里难受,便更加冷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