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宜高速公路东起武汉,西至宜昌,地处东西南北交通汇集地、全湖北省经济最活跃的地区——江汉平原,修建汉宜高速公路不仅贯穿了江汉平原上许许多多的村庄城镇,期间更是挖掘填平了不知道多少的荒地和老坟场。
而已经全面通车快一年的汉宜高速公路为了更好的进行路政维护以及防止路人随便穿越公路,于是在公路两边的坡道上纷纷栽种上了万年青,并在公路两边拉上了将近两米高的铁丝网。
一九九六年七月的一天里,正是暑假,太阳正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此时江汉平原上的一个小村庄外一里的地方正有六个一米左右的小孩子提着清一色的红色塑料桶光着脚拿着几根细木杆子,顶着烈日满头冒汗的站在汉宜高速公路外面将近两人高的铁丝网下愣愣地望着网后的高速公路,齐腰高的茅草分布在他们四周。
看他们那样子,一定是附近小村里出来的打算到高速公路对面的渔场里去钓龙虾的小孩子,在暑假里,有一些江汉平原上的农村孩子会去钓龙虾,因为这样不仅可以玩的很开心,还可以把钓到的龙虾在第二天的早上拿到村头上去卖,换点零花钱,一天下来,也可钓上两三桶,卖个十来块。
只不过一个地方钓的久了,就必须换个地方,而对面的渔场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只是修了路,而能直接穿过去到渔场的涵洞又建造的太远,要绕很远的路,所以去渔场的人就渐渐的少了,即使村里养鱼的人平常为了方便,也是直接翻过铁丝网然后穿过公路去到对面的,很少有绕路走涵洞的。
“聂妖,你爬到岸上去看着,有警车过来了就喊我们,知道不?”其中个头最高的男孩子对着站在最边上明显与五人隔着点距离的皮肤黝黑发亮的个头最矮的孩子说道。
听了高个男孩的话,那叫聂妖的矮个男孩嘴角蠕动了下,但没说话,只是将手里那比他人还高出不少的四根麻杆放进了已经褪色许多的明红色桶里,然后将红桶靠在一边的茅草丛中,小手抓着一把把茅草慢慢向下面的河沟里退了下去,手背上满是茅草割出的红埂子。
河沟的水很浑浊,看不知深浅,但小男孩退到河沟后,顺着他们先前过来的下面有条小土埂的位置淌着齐膝深的水到了对岸,同样是抓着坡上的绿草慢慢爬到了对岸。
上岸后他光着小脚丫顺着露出些许白土的小径跑了大概十多米,在一个由许多尖利的土坷垃堆积而成的高坡前停了下来,此时此地可以很清晰的看着对面的高速公路,这时,小男孩光脚站在坡上,努力向上踮着脚尽力伸出脖子向前望去。
“有没有车?”高个男孩有点不耐烦问道。
“没!”小男孩大声回答道。
听到这话,站在网下的五个男孩先将手中的麻杆小心翼翼的从网丝缝隙中塞到了对面的茅草从中,然后分开站立,一手提桶,一手抓着三根铁丝绞缠在一起的铁丝网,避着那大概二十厘米就会有数个小铁刺的地方爬了上去。
虽然头上有烈日暴晒,脚下有干枯尖利土坷垃扎脚生疼,但小男孩仍旧是尽责的努力向上踮着脚尽力伸出脖子向前望着,偶尔会皱下眉头深吸口气,然后动动小脚换个位置继续观望前方,期间偶尔会望下对面正在攀爬铁丝网的五个小伙伴。
“你们可要等等我啊!”小男孩这时回头刚好看到他的五个小伙伴已经提着桶爬过了铁丝网,于是大声喊道。
“哎呀!”成功完成监视任务的小男孩在下高坡时,不小心摔倒滚了下来,爬起后坐在地上的他双手抱起右脚一看,脚掌心皮下全是一个一个的红点,那全是因为在尖利的土坷垃上站立而扎出来的。
听到小男孩的呼喊已经痛呼,这五人并没有回头予以理会,只是各自捡起自己先前塞过来的几根麻杆以及其后爬上铁丝网顶端后丢落下来的红桶。
爬过了铁丝网的五个男孩很快就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高速公路路基,看了看前边似乎刚好没车经过,他们麻利的翻过公路边上那齐腰高的铝合金栏杆,在高个男孩带领下快速向着公路对面冲了过去。
“你们等等我呀!等等我呀!”这时候小男孩坐在地上刚好回头看到这一幕,有点慌乱的大声喊道。
看到没人回头,小男孩黝黑面上全是慌乱和焦急,不顾脚下疼痛噌一下快速翻身爬了起来。
“哎呀!”急忙跑过来的小男孩慌乱之下一只手没抓稳,从河坡上胡乱滚了下来。
“扑通”小男孩滚落在了浑浊的河水中,看不清底的河水似乎有点深,但幸好小男孩在滚落在过程中胡乱抓着坡边的绿草缓冲了几下,不然非得滚入浑浊的河中间喝上几口不可。
经过一番水下的胡乱挣扎,男孩终于抠着浅坡边一把一把的烂泥巴爬出了水面,顺着滚落的河坡,一脸惊疑未定的小男孩抓着河边稀疏的水草和泥巴摸到了小土埂的位置,摇摆着站了起来,此时他上身穿着的破了几个小洞明显偏小的深红色格子衬衫上满是污泥,但他丝毫未曾在意,只是很慌乱急切的淌水再次朝对面摸去。
抓着茅草,手脚并用爬上了岸的小男孩似乎什么也顾不上了,抓着铁丝网就往上爬,被小铁刺挂破了脚掌和手心的他很快就爬上了铁丝网顶端,此时,早先的五个伙伴早就不见了人影。
“呜呜呜---”就在这时,警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似乎很快就会驶到眼前。
听到这声音,爬到铁丝网顶端的小男孩黝黑脸上全是惊慌和害怕,他双手抓着铁丝,慌忙往下退,突然脚下一个踩空,手也没抓稳的他从两米高的铁丝网上掉了下来。
“嘭!”“哎呀”“扑通”掉下来的他砸在了茅草丛里放着的红桶上,然后一起滚落在了水中。
再次掉进水中的小男孩这次可没那么幸运了,直接就滚入了河中央,但他很快就从浑浊水面上冒出了头,可他似乎还没学会游泳,只见冲出水面的他满眼都是未知的惊慌恐惧,而他的双手却不断猛烈的胡乱拍打、抓拉着水面。
此时,公路上方一辆挂着外省车牌的公路交通局的小车不断鸣笛快速驶过,带起一片热风的同时,一个绿色的塑料瓶子从车窗里随空甩落。
小男孩在一片强烈的水声拍打下,不时的将身体头部冲出浑浊水面,张口想努力发出声音,但可惜的是只有“呜---咕咕”的声音不断从口中模糊发出,更可惜的是,此处此地无人存在,除了上边高速公路上不断急驰而过的车辆。
慢慢的,水中的挣扎声小了,也不见小男孩的双手抓拉水面了。
“咕咕”压破了个洞的旧红桶在离小男孩先前两尺远的地方冒着泡慢慢沉了下去,而被小男孩掉落后砸成一小段一小段的麻杆则在浑浊水面上打着旋慢慢朝下漂流不见了。
浑浊河面渐渐平静至只有水波荡开了,似乎刚才并无事情发生。
“呃!咳!咳!咳---”大概两分钟后,此处水面居然传来一阵一阵剧烈咳嗽声。
奇迹,真是奇迹,发出剧烈咳嗽声的居然是先前已经看着的那挣扎着慢慢沉入了水下的小男孩。
只见他面朝下趴伏着瘫倒在河坡边的烂泥里,腰下部分则仍没在水中,侧歪着头剧烈喘息咳嗽着。
良久,似乎喘息休息够了,只见他慢慢翻身,一屁股坐在了河坡边上,然后双眼紧闭倒了下去,而他反转的双手中赫然紧抓着一把长条扁平状且有圆柄的东西横在腰腹,其下则仍有部分没入水中,而露出水面的部分,在烈日下,反射着强烈刺眼光芒,略略泛带着点青光。
小男孩紧抓的双手间,赫然有鲜血顺着那长条扁平的物体刃口流下,然后慢慢消失不见,似已融入其间,而小男孩那满是污泥的黝黑脸上早已看不出什么表情了,只是双眼紧闭,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单薄身体更是不断轻微颤抖,似承受着莫大痛苦一般。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