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同学刘付明来玩,我们几个人在一起闲谈,他们都说我应该注意穿戴。刘付明看了我脚上的一双布鞋,又肥又大,说:“你的穿戴还停留在六十年代。”我说:“不知为什么,只要穿好一点,就觉得不自然。”是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难道真不喜欢穿得潇潇洒洒、漂漂亮亮?不是的。家里条件那么差,从小就只有大改小、旧改新,姐姐穿旧了给我,我穿小了给弟弟,长期以来习惯了,渐渐地对穿戴就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暖和就行。我的追求就转向了别的方面。在整个学生时代,我一直刻苦而努力,成绩优异,因此赢得了许多荣耀,在心理上也从没觉得低人一等。反之,多年来,对那些只讲穿戴的人则嗤之以鼻。当了高中教师后,我还是一如既往,仍然那么土气,对自己的生活方面有时吝啬得跟果戈理小说中的泼留稀金差不多。有些女学生有时也偷偷笑我,但我毫不介意,我把心思全部用在备课和教书上,赢得了学生的尊重。我很满足,我的工资已经到了41元,加上补助是48元,不少了。我可以考虑他们的建议,但多年来习惯已养成,安于平朴惯了,我无心去追求这些,我把钱都给家里,只留一部分钱买饭菜票和订书报杂志,我穿妈妈、姐姐做的布鞋,踏实而温暖。想想妈妈在夜阑人静的时候还在一针一线地为我们做鞋,我们还有啥理由说这个鞋子土气呢?我不禁吟诵起孟郊的诗句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据1982年10月13日日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