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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西南一隅,困兽犹斗(1)

西南包括川、黔、滇、康、藏5省区。至1949年10月,国民党军残存于大陆的两个主要集团——胡宗南部和白崇禧部总计37个军约45万人,龟缩于西南各省和广西一隅。蒋介石企图依靠这些残存力量,以四川为中心,与中共“持久作战”。然而,蒋介石只不过是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实际上仅两个月后,四川、云南、西康、贵州均宣告解放,成都、西昌战役连同其他作战,国民党正规军和地方保安团队90余万人被歼,蒋介石妄图以西南为基地待机反攻的迷梦化为泡影。

一、蒋介石部署西南防务

西南地区是国民党长期经营的一个地区。盘踞川康黔一带的国民党军,为川陕甘边区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部(从1949年9月24日起归西南军政长官公署指挥)第5、第7、第18兵团,西南军政长官公署主任张群部第14、第15、第16、第19、第20、第22兵团等部,总计34个军85个师约50万人。盘踞云南的为云南省绥靖公署主任卢汉部第8兵团等部4个军。以上部队中,除胡宗南部有些战斗力外,其余大多为被歼后重建或新近编成,战斗力较弱。蒋介石企图依靠这些残余力量在西南地区做最后顽抗。

根据国民党军仍据有西南诸省及两广和西北地区一部的形势,蒋介石及国民党国防部制定了“以持久作战,确保华南、西南大陆及台湾、琼岛,争取时机维持现有战力,积极培养新生力量,以主力机动局部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匪之野战军,准备反攻”的战略部署。

然而,此时的西南已不是抗战时期的西南了,对蒋介石来说,西南已处于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危险时刻。

8月23日,蒋介石登机西飞。当天,在广州着落。晚上,在梅花村召集李宗仁、阎锡山、白崇禧、顾祝同、余汉谋、薛岳、刘安琪等高级将领开会,“对于如何统一指挥权,及以攻为守之主动战略等问题”,都进行了讨论,蒋高喊广州保卫战是“决定党国最后成败的一战”,但在兵力的部署上又不重视广州的得失。

8月24日,蒋匆匆离广州,赴重庆。一下飞机,即发表书面谈话:“抗战期间,余居处重庆至八年之久,今日旧地重游,俨如还我故乡,感慨之深,不能自已。”“今日重庆再度为反侵略反共产主义之中心,重新负起支持作战艰苦无比之使命,所望我全川同胞,振起抗战精神,为保持抗战成果完成民族革命而努力。中正今日来渝与父老故旧叙谈,抚今思昔,感愧良深,惟当此国家存亡民族生死关头,革命报国,责任所在,剿匪保民,义无反顾,愿以在野之身,追随父老故旧之后,团结爱国民众,在政府领导之下,为国家独立、人民自由而奋斗到底。”要四川人民为他的反共、反人民战争效力。

蒋在重庆不断约见张群、胡宗南、宋希濂、王陵基、李弥、谷正伦、谷纪常等高级军政长官,听取汇报,研讨西南防务。胡宗南、宋希濂的意见是:“为了保存实力,静待时机,必须设法避免部队被共军包围歼灭。在共军未向西南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以前,应设法将主力转移至滇缅边区。”蒋介石不同意,他认为:“(1)展望未来,两广势难保持,在华南丢掉之后,在大陆上必须保存西南地区,将来才能够与台湾及沿海岛屿相配合,进行反攻。(2)如果把大陆完全放弃,则‘国民政府’在国际上将完全丧失其地位。(3)西南地区形势险要,物资丰富,尤其是四川,人力物力很充足,必须保持这一地区。(4)刘文辉等人虽不可靠,但由于利害关系,只要他们不在后方捣乱,应设法加以拉拢。结论是:不同意主动退到滇缅去。”8月29日,蒋介石在西南行政长官公署召开了军事会议,会议“决定拒匪于川境之外,即以陇南与陕南为决战地带,而不在川境之内与匪周旋”。蒋令:“罗广文部增防陇南,加强胡宗南部实力,以巩固陕南防务。”

蒋介石在西南密切关注的另一个问题是,云南的政局。这时,云南省政府主席卢汉看到国民党政权在大陆即将覆没,为考虑自己的出路,而与中共有所联系,摇摆于反共与起义之间。蒋为稳住西南的局势,竭力拉拢卢汉。在重庆时曾电邀卢赴会,卢托病不去。

8月27日派李弥回滇,做卢的工作。卢则派代表朱丽东等赴渝见蒋。蒋坚持要卢亲自去,并派张群、俞济时促驾。正在这时候,李宗仁为使云南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下令张光炜、鲁道源、余程万分三路进兵云南,围歼滇军,赶卢下野。蒋介石一面命令余程万等不执行李宗仁的命令,一面利用这张牌对卢汉施加压力,力劝卢赴渝。卢权衡利弊,决定冒死去重庆见蒋介石。蒋决定:“解决云南问题之原则,应以政治为主,避免流血。”9月3日,张群电报告蒋,卢准备去渝。

9月6日,蒋见卢到,十分高兴,优礼相待。并数次与卢晤谈,“申之以道义,动之以利害”,达成如下协议:“蒋同意保持云南军政现状和扩编滇军,卢接受回滇执行蒋的反共整肃方案。”卢返滇后,即按蒋的意图,解散省参议会,逮捕民主人士,镇压云南人民革命运动,执行所谓整肃方案。蒋感到满意。

蒋介石在重庆为表示他关心士兵,以稳定军心,而于8月27日召集驻渝团长以上各部队长20多人训话:“(一)注意士兵疾苦,(二)经济人事要绝对公开,(三)戡乱较之抗战任务更为艰巨,大家必须格外努力。”同时,蒋也十分注意社会舆论,要求加强宣传工作。8月29日,他在林园召见重庆市国民党党部全体执监委员时,着重就这个问题做了指示:“共匪已经到了四川大门外面,而重庆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现象,一般人民好像不知道共匪的残酷,和在它统治之下生命财产都要失掉保障,这完全是宣传不够的缘故,就以城郊沿线来说,抗战时广有标语,现在都成为广告,党部对于这一点应该特别注意,务须加强宣传,使一般人民怵怀于共匪的祸患,一致奋起,协助政府戡乱,共保安全。”

蒋介石还给部下打气说:“国际危机四伏,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中国局势尚不能测,如果我军能坚守西南、西北、两广,以待国际时局变化,定能反败为胜。”接着,与会人员就解放军从何处进攻及如何配备兵力等问题进行讨论。

经过讨论,西南军政长官公署遂决定:以“保卫戡乱基地四川,争取时机,等待国际变化为目的,争取长期持久、机动防御为战略,北面自大巴山、米仓山亘摩天岭之线,利用地形阻歼匪军于境外,进行持久抵抗,并积极向敌后发展游击,东面配合华中友军攻击,力争会歼匪军于湘西地区,不使进入贵宁(洲)四川一步”(同上)。与此同时,采取了6条措施:“(一)自力更生,粮服军饷自筹,不依靠中央维持,继续作战;(二)积极建立新军;(三)划四川为若干警备区,如二县或三县成立联防指挥部,积极组训民众,动员人力物力肃清土匪,维持后方治安;(四)自川鄂边界起,经武陆、七苟山、大巴山、米仓山、摩天岭之线,实行大规模纵深破坏道路(其长度约当5日行程),控制水源,空空清野,使敌不能通过(长官公署派人监督进行中);(五)以康滇为后方,不得已时向该两省撤退;(六)限自9月15日起3个月内肃清云南土共。”

可见,西南军政长官公署的决定和措施,坚决贯彻了蒋介石的意图,但蒋介石的真实意图是守不住就逃。有资料表明:蒋介石企图依靠这些残存力量,依托以四川为中心的西南地区,与人民解放军“持久作战”,争取时间,组建新军,等待国际局势变化,然后与驻台湾国民党军相配合,实施反攻;迫不得已时,则向康、滇退却,或逃窜国外。

按照蒋介石的意图,国民党军部署如下:川陕甘绥署胡宗南部第5兵团李文部、第18兵团李振部所辖的第27、第36、第38、第1、第65、第90、第3、第98军,沿秦岭主脉之成县、徽县、留坝、佛坪、镇安构成第一道防线,以新组建的裴昌会第7兵团等部之第17、第30、第69、第76、第57军,沿川陕边之白龙江、米仓山、大巴山构成第二道防线;

以罗广文第15兵团所属之第108、第110军,位于川北剑阁地区,准备随时增援川北方向;以郭汝瑰第22兵团之第72、第44军于川南宜宾、泸州及綦江、南川一带,保持机动;

以川鄂边区绥署孙震部所属孙元良第16兵团之第41、第47军及湖北绥靖总部之暂8、暂9军,守护长江以北大巴山亘巫山一线;

以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宋希濂部所辖钟彬第14、陈克非第20兵团之第79、第122、第124、第2、第15、第118军守护川东长江以南地区;

以贵州绥靖公署谷正伦部所辖何绍周第19兵团之第49军,在玉屏至镇远间占领阵地,以保安第6、第7、第9团编成第4旅,守备天柱至榕江的103公里正面,并准备沿镇远南北、贵筑(今花溪)亘贵阳南北及关索岭、打帮河之线,逐次抵抗;第19兵团之第89军则于黔西南盘县、晴隆附近地区整训;

以位于重庆的空军第5军区(辖B-25飞机2架,F-47飞机6架,AT-6飞机2架),负责支援西南地区作战;

以海军江防舰队之武穴、常德、永安、永平、英山、英德等6舰,在巴东、巫山、云阳、万县等地,协助陆军扼守川东门户,防止解放军溯江入川。

此外,以第20、第21军在重庆附近,以第95军在成都附近,以第24军在雅安附近担任守备,以云南省绥靖公署卢汉部所属第8、第26、第74、第93军对付解放军滇桂黔边游击纵队。

二、宋希濂集团主力被歼

人民解放军第4野战军从1949年10月28日开始向鄂西、川东发起进攻后,宋希濂企图集中优势兵力向永顺方向发动攻势。为此,他将第122军调至四川忠县地区整补;以第124军阻击解放军右集团;调第118军至龙山、来凤,令第2军由咸丰南下,以第15军进至来凤以北的沙道沟,令第79军西移鹤峰,准备集中4个军于6日起由北向南对第47军发动攻击。与此同时,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将罗广文第15兵团由川北车运綦江,并将位于该地的第44军归其指挥,准备增援宋希濂集团。

针对宋希濂准备对第47军发动进攻的企图,林彪、谭政、萧克命令第47军在招头寨、洗车一带停止待机。根据统一部署,解放军右集团之湖北军区独立第1师于5日攻占建始,独立第2师于7日占领恩施,左集团第12军先头第36师亦于7日抢占秀山,对宋希濂集团形成南北钳击之势。

宋希濂见其主力将陷入解放军的包围,遂于7日开始令部队向乌江以西撤退,企图依托乌江重新组织抵抗。8日晨,来凤、龙山地区的国民党军开始西撤,第4野战军遂命令第47军发起追击,并指示右集团每天以百里以上速度南进,同时将情况通报第2野战军。

在解放军两翼迂回、截击和尾击之下,宋希濂集团陷入混乱。10日,解放军右集团占领宣恩,并乘胜南下,在咸丰附近地区截住了国民党军第79军第98、第199师,第15军第169师及第124军第60师。12日,陈锡联、谢富治致电林、谭、萧,为不使国民党军这4个师逃跑并借以避免部队拥挤,建议湖北军区2个独立师“就地下网,截歼沙道沟西逃之敌”。林、谭、萧遂命令第50军2个师及湖北军区独立第2师,就地歼灭被抑留于川鄂公路以东的国民党军。

13日,解放军第50军第148、第149师,湖北军区独立第2师及第11军第33师主力,将国民党军4个师包围于宣恩西之沙道河、高罗、麻阳地区。14日,解放军发起攻击。经6天激战,全歼国民党军,俘第79军副军长萧炳寅。与此同时,第11军先头第31师,于11日在咸丰击溃国民党军第118军第54师,俘1000余人,12日在黔江、彭水间又俘国民党军第2、第15、第118军共3000余人。16日克彭水,接着渡乌江向南川前进。第12军于15日攻占乌江东岸的龚滩,接着渡乌江西进,与国民党军第2军第9师及第15军第243师在马头山遭遇。该军遂调集主力攻击,国民党军则乘隙于20日晨逃跑。第47军于15日由郁山镇向涪陵前进,于18日攻克“二峰关”,20日渡乌江西进。第50军第150师于14日占领利川,接着向川东追击,16日在鱼泉口歼灭国民党军第79军军部及第194师一部。第42军第155师经利川向西南追击,18日克石柱,接着进逼丰都,第124师于11月16日全部进入江北秭归地区,准备向国民党军第127军展开攻击。

根据部署,第16军于11月21日由贵阳地区出发,向毕节、宜宾方向迂回。第10军于25日起分别由遵义、桐梓出发向泸州前进。第18军于24日到达贵阳后尾第16军跟进。第17军则于11月23日在安顺以西之马官屯,伏歼国民党军第49军第249师1500余人。与此同时,第12、第47、第11军渡过乌江后,向正在撤退的宋希濂集团及第15兵团展开攻击。11月22日,第47军第139师一部在白涛镇渡过乌江,截歼第14兵团一部,俘中将兵团司令官钟彬,第141师于土坝西渡乌江后,截断了宋希濂之第2、第15、第118军的退路。接着,解放军第47、第11、第12军分为东、中、西三路,对国民党军分割包围,猛烈歼击。25日,第12军一部攻占南川,切断了国民党军西退綦江的道路,主力在和顺场、九里漕等地重创第15兵团第108军之第241、第242师。经数天激战,至26日宋希濂集团主力被歼灭于南川以北地区,俘3万余人,第15兵团被压迫于冷水场、龙潭地区。

三、蒋介石逃离重庆

为了保住大陆上尚存的一点江山,蒋介石东奔西跑,一会儿台湾,一会儿厦门,一会儿广州,一会儿舟山。

10月31日,是蒋介石的63岁生日。

白天,蒋介石带着儿子在台湾岛上奔波了一天,晚上回到日月潭附近的涵碧楼,静坐沉思,感慨万千,摊开日记,写道:“本日为余63岁初度生日,过去之一年,实为平生所未有最黑暗、最悲惨之一年,惟自问一片虔诚,对国家、对亿民之热情赤诚,始终如一,有加无已,自信必能护卫上帝教令,完成其所赋予之使命耳。”

另外,他又做“六三自箴”一首:

虚度六三,受耻招败,

毋恼毋怒,莫矜莫慢。

不愧不怍,自足自反,

小子何幸,独蒙神爱。

惟危维艰,自警自觉,

复兴中华,再造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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