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湖边时,姬赫遥沉思无奈的将她拉到近前,“你方才是不是不高兴了”?
华凤兰沉默涩然的低头看着他天蓝色的龙纹衣衫,她素来是个小心眼的人,所以小时候她发过誓以后绝不和别人共伺一夫,可没想到,事与愿违,她嫁的人还是全天下女人最多的皇帝,就算他心里有她又如何,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热,甚至对旁的女人稍微好一点她都会心如刀绞,何况他和旁的女人还有孩子。
她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一个小孩。
“朕也没有办法”?姬赫遥叹息,“朕与皇后也成亲好几年了”?
“在皇上心里皇后是什么样的位置”?华凤兰闷闷的问道,“你不能骗我”。
“朕与皇后…从前也算是相敬如宾吧”,姬赫遥叹息,目光中泛过一丝温情,“她是朕的表妹,靖王爷的妻子,当年朕不过是太后一手扶持上前的傀儡皇帝,起初她是想让朕娶秦国公之女秦云萱为皇后,但靖王爷那方的人执意不肯,靖王爷早知太后的野心,若是让秦云萱人做了皇后后宫皆落入了秦家人的手中,所以靖王爷想了一个法子,便是让朕借着中秋节那一日喝醉了酒先宠幸了皇后,后来太后也没了办法,碍着皇后皇室的身份摆在那也只好让朕纳了她为后”。
皇帝说到这,见华凤兰满脸怒容,忙惭愧的道:“朕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朕不找一个人来抗衡太后,这宫中大权都会落入太后手中,其实朕对皇后一直是愧疚的,虽做不到爱,但是朕想着与她好好相处,但是近一年来她嫉妒心越来越强,你知道为什么朕登基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吗,从前是因为太后给后宫的妃嫔暗中吃了药,自去年后后宫大权逐渐落入皇后手里,陆陆续续的也有淑妃、湘妃她们入宫,她们都是如今辅助朕的众臣之女,皇后怕有人威胁到她的地位和皇子的位置,便暗地里从她们的衣食住行上动了手脚,让她们怀不上孩子,你这次能怀上还是因为随朕出了宫”。
华凤兰怔住,虽然她也不希望那些后宫妃嫔怀孕,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转念一想,若是爱极了一个人,因为长久的妒忌或许她也会开始变吧,“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权力和将来的皇位继承,也许皇后是真心的喜欢你,嫉妒有时候会让人失去理智”。
“可是朕并不爱她”,皇帝摇了摇头,“而且这几年姬秋白三番四次的忤逆朕,他这人桀骜自负,假借着为楚仪国着想的名义好几次公然不把朕放在眼里,又背着朕…”。
“背着皇上怎么了”?华凤兰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皇帝黯然摇头,“权力这种东西一旦沾上就会想拥有更多,或者处在朕这个位置上本就是事事猜忌吧”。
华凤兰大概明白了些,“皇上觉得靖王爷和皇后也信不过,所以才会宠幸湘贵妃,提拔镇远将军上来”。
“还好兰儿你能够理解”,皇帝轻柔的笑道:“说到这个镇远将军还是我母亲的远房侄子,是朕一手将他提拔上来的,可以说他是唯一一个对朕没有二心的人”。
“所以皇上也相信湘贵妃”?华凤兰不是滋味的问。
“兰儿,你只要相信朕心里只爱你一个人就够了”,皇帝万般怜惜的捉着她手拥入怀里,低头无奈的道:“或许…朕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但朕也是身不由己”。
华凤兰低下了头,轻声道:“皇上,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心很狭隘很狭隘”。
“凤儿…”,皇帝一愣,眸光逐渐变得复杂,他是不是做错了,明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却执意让她喜欢上自己,明知道后患无穷,可他还是抑制不住那份心情。
晚膳,皇帝去了凤仪宫陪皇后,华凤兰吃了两口饭,想着此时此刻,恐怕皇帝和皇后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的坐在灯下吃饭,便觉得一丝胃口也没有了。
放下了碗筷,和朱嬷嬷聊了会儿天心里牵挂着皇帝会不会来倒也心不在焉。
朱嬷嬷瞧了出来,有些担忧的道:“皇上已经好些日子没去皇后那儿了,今个儿恐怕会留在那陪小皇子”。
“皇上很喜欢小皇子吗”?华凤兰明知不该问却还是问了。
朱嬷嬷皱眉思考了会儿说道:“老奴想皇上一定更喜欢婕妤您的孩子”。
“朱嬷嬷,你总是爱跟我打马虎眼”,华凤兰提不起兴致,想着皇帝不会来了,干脆便回寝室睡了,躺了许久也睡不着,直到门被轻轻推开,她起身,借着烛光看到皇帝俊朗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时,心中一滞,呐呐的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朕怕你睡不着,便过来了”,皇帝轻轻微笑,脱了衣物躺到她身边,四目相视,她燥乱的心忽然静谧了下来。
自那以后,皇帝在雪棠宫接连歇了一阵子,在朱嬷嬷的严格把关下,华凤兰每日吃的好也睡得好,气色也一日比一日好,这日陈太医前来把脉,笑着道:“如今婕妤这脉相越发明显了,确实是怀孕无疑”。
如兰笑道:“婕妤这几日常常嗜睡、乏力,不是怀孕都难了”。
“恭喜婕妤了,微臣也得亲自去御书房向皇上禀报这事”,陈太医抚着长须笑道。
“不用了,我亲自和皇上去说吧”,华凤兰忙道,才不过半日没见着他,就感觉好像几天一样了。
陈太医愣了愣,继而点头笑了笑。
华凤兰到御书房时,皇帝正在和几个大臣商议事情,她在门口等了会儿,陆陆续续看到大臣们从里面走出来,不少大臣看到她时都面色不善的瞪了两眼,华丞相出来时看到她皱了皱眉。
“爹…菀儿现在怎么样了”?华凤兰许久没见他,忙把他叫道一边。
华丞相叹了口气,“好端端的的丫头算是毁了,不过她对咱们华家倒是衷心,到现在还担心着你,你放心吧,爹会好好照顾她的”。
“是我害了她,我想见她可又不敢见”,华凤兰难受的红了眼眶。
“她并没有怨你”,华丞相拍拍她肩膀,“对了,听说你怀孕了”?
“嗯”,她点了点头,“刚才陈太医帮我诊脉,已经确定我有身孕了”。
“要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华丞相担忧的蹙眉:“但是也不要仗着怀孕恃宠生娇,听说皇上已经在你那接连睡了十多日了,刚才在御书房里许多大臣都上书告你独宠圣恩,好在皇上压了下去”。
华凤兰难以置信的气道:“这些大臣不去管国家大事,却偏偏来管这些后宫私事,是不是没事可做”。
“皇上是一国之君,他的所有私事都是国家大事”,华丞相叹道:“再说后宫的妃嫔都是这些大臣的女儿,皇上只宠着你一人,他们当然挂忧了,凤儿,为了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也不能总占着皇上,应当多劝皇上去别妃嫔那休息”。
“爹,我做不到”,华凤兰咬唇,让她推着皇帝去别的女人那里睡,简直是拿刀在自己心口上划。
“胡闹,你在这么下去那些大臣会联名尚书要求皇上处置你,这后宫最忌讳的便是专宠”,华丞相没好气的道:“你就听听爹爹的话”。
这时,汪公公走过来道:“华婕妤,皇上让您进去”。
“爹,您先回去吧”,华凤兰转头进了御书房,见皇帝一身龙袍伏案在桌上,笑望着她,“兰儿,今日你怎么来了”?
如兰笑道:“婕妤担心皇上辛苦,所以特意给皇上做了些枣糕”。
“咱们兰儿都会做点心了”?皇帝眉头一扬,哂笑的招手,“快拿来给朕尝尝”。
如兰忙呈了上去,皇帝拈了块枣糕尝了口,双眸猛地一蹙,苦着脸道:“兰儿,你这是想把朕的牙给酸掉吗”?
“有吗,我觉得还好啊”,华凤兰皱起小眉头,咬过他吃剩的那块,津津有味的吃着。
“你啊,最近胃口越来越重了”,皇帝拉着她座进龙椅里,捏了捏她略长了些肉的小脸颊,笑道:“不过是你为朕做的,朕都会吃完的”。
华凤兰甜丝丝的笑了起来,忽然又想起华丞相说的话,上翘的嘴角慢慢的垂落了下来,“陈太医已经确诊我怀孕了”。
“陈太医还是先帝在世时的老太医,他起初说你有身孕的时候朕早就相信了”,皇帝低头吻上她的眉心,眉心划过一抹忧虑,“朕很高兴,不过…朕今晚不能去雪棠宫了,朕得去鱼昭仪那”。
华凤兰心里一痛,脱口道:“我讨厌她”。
“朕也不喜欢她”,皇帝露出一抹苦笑,“但是朕在你那呆了十多日,后宫里已经议论纷纷了,如果朕不去,她们一定会对你和孩子不利的”。
“我进来的时候也听我爹爹说了那些大臣上书的事情”,华凤兰沮丧的道:“我真受不了这个地方,为什么你睡哪儿他们都要管”。
“这便是皇宫”,皇帝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你要不是皇帝就好了”,华凤兰倚在他胸前,难过的道。
“朕要不是皇帝又怎能娶你”,皇帝低头轻轻印上她花唇,她看着他琥珀色深情的双眼,情不自禁的紧紧揽住他脖子,“你会碰鱼昭仪吗”?
他一愣,“兰儿…”。
“你可以去她那,但是我不喜欢你碰别的女人”,她任性的凤眸中带着一丝伤感。
“朕不碰”,皇帝长长叹息,拥着她身体的动作更加轻柔而和缓,“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朕不在你也要好好的睡觉,吃饭”。
“好”。
华凤兰虽应着,可是当夜仍旧是失眠了,翌日天色正好,躺在厅廊外的贵妃椅上休憩,忽见如兰气呼呼的从外面走进来。
“如兰,出什么事了”?华凤兰正好睁开眼,开口询问道。
“待会儿你可得注意点,千万不能被婕妤发现了异样”。
“这我肯定知道,唉,若是婕妤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生气…”。
如兰说着突见厅廊外起身的绝色女子时,吓得脸色猛然一变,“婕妤…”。
“怕我知道的事是什么”?华凤兰目光沉了下去,“你们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