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什么日子来着,似乎也想不起来是几月几号了。
我走在路上,马上就到车站了吧,这车站外面的草长得太高,完全不似平常那般小,竟有半人高,隔着老远我都看到那绿绿葱葱。我没有花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
她肯定已经等的很着急了,心里如此般想着,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赶去早先约定好的地方。我手里还捏着两张车票,我拿起来看了一眼,因为是一起同时买的,我们的座位号是连着的。
车站特别大,我快步走了进去,人这么多,她在哪儿呢?我想起来之前自己在地图上专门查了路线,还记了好几遍。我把车票揣进兜里,沿着还没散去的记忆里的路线走寻过去。
有些奇怪,我明明记得的那条路,沿着走到了地方,却没有找到人。
难道是我记错了方向?我赶紧向反方向跑去,跑到气喘吁吁,我停下来却依旧没有看见她。
我拿起手机一看,看见她刚发来消息问:你到哪儿了?
我开始有些着急,我在车站里来回跑着,我四处不停的望着,害怕有一个下一刻路过她却被我错过。
“到底在哪里啊”,我长吁了一口气,低声自言的说道。
我再次环顾四周,站在来往的人流中,人与人之间透过的缝隙里,丝毫没有一点她在哪里的线索与痕迹。
我慌乱且仔细的整了整脑袋里的记忆,不可能会记错的。这种上一秒才刚刚确认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搞错呢。
我的路线没有问题,但是我确实没有看到她,而她也确实在那里等我。我能想象得到,她正站在那里,翘首四处望着我本该到来的身影,也许还会时不时扶一下她的眼镜。
只是哪里出错了,是哪里出错了。
我仍旧没有看到她,我问道:“我已经到了站口,可是我没有看见你啊,你在哪?”
我没有立即收到回复,只记得天上太阳似乎有些大,却不晒人。
风有些骚动,却只能在车站外轻微嘶嚎。
这时她发来消息说:“车到了,我先上车了,在车上等你。”
我忙里向四下张望,没有听见任何车来临的呜鸣声,没有开启制动阀门的泄气声,没有车轨交之的嘎吱声,没有熟悉的声音。
来接她的火车已经到站,而我的面前却尽是人流。
我向外跑去,我要跑到开阔的地方,我要看看,那辆车究竟在哪,希望我能来得及。
我看着表,掐着时间,再次跑得气喘吁吁。每次我以为自己跑不动了,即将停下脚步却总不知哪里涌上来的力量。我的心脏,也许那时极其讨厌这个明知供应不上却死死不撒脚的肉体与灵魂吧。
我绕着车站,向它的后方跑去。车站太大,只有后方一直被遮掩着,不曾出现在我视线里。如果真的有趟车到了,那么只有在那里了。
我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够了,车发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我提了口气,压榨着身体里早应没有的动力。我看到它了,真的是那趟车,毫无征兆就开来的车。
它的到来悄然无息,而我错过了它,此刻我本该在它里面开心的笑着,却是那风无力的嚎叫,仿佛在嘲笑我看不起它的微弱,于是它开始与我作对。
车开始动了,在我奔跑着的前方,一刹那间我有些悚然,它不为我所知般的到来,却不知是要驶向何处。
倘若错过了它,还会再有这么一趟车,载我去她在的地方吗?
它的动静不再无息,车轨开始叫闹,车上的人们开始交谈,他们谈这谈那,整片世界都黯淡了,只有那车上独自的喧哗不停的放映着。
我停下了脚步,自顾的喘息,抬头看着它慢慢的再快快的远去。
“车开了,你上车了吗?”
看着发来的消息,我使劲一挥手,仿佛在抽打着什么。
“我没上车,你先去吧”
愈加远去的嘎吱声,也在抽打我的心。
如果没有那阵阻扰我的风,我是不是也能赶上那趟车呢?
我的留海飘起,我遭到了微风最后的戏耍,可我再提不起手来去抽打。
兀然间出现了一辆,应该说是一节,甚至是敞篷的车厢,但却比普通的车厢要大些。我看见车厢里有着操作盘,不过没有看清它用什么为机动前行提供动力。
车上“掌舵”的师傅冲我喊道:“小伙子,要不要搭趟顺风车?”
我急忙问道:“刚刚过去的那趟火车,你们会顺道路过它的目的地吗?”
老师傅没有回我,只是自顾自的把车上不知哪来的一节绳梯扔下来,我没多想,赶紧爬了上去。
车上的乘客并不多,不知道这些人是否都是如我一样误了车,最后搭了顺风车。
那戴着嘻哈哈看着又喜又悲的小丑面具的人问我:“为什么不去坐火车反倒来搭车呢?”
我略微脸红的说道:“不小心误车了。”
“车上的大家也都是搭车人吗?”我反问道。
那小丑面具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回答,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不过有的人已经忘了该从哪里下车,也就一直坐着,坐着。”
另一位看着很仁慈的夫人插话说:“搭车的各位也是有缘,才能相聚在此,真好”
不过旋即又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却是命运无常的捉弄,不好不好。”
看不清慈祥的夫人的脸,只是觉得很舒服。
“掌舵”的老师傅笑了几声,听起来沙哑的多,似乎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笑过。
他对我说:“孩子,等会儿能赶到目的地就快下车追吧,也许还能追上刚才那趟火车上的那位。”
接着顿了顿说道:“如果那人还在等你的话。”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列车”开始向前驶去。
风很大,我的头发全乱了。
望着前方,突然觉得有些开心,于是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