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儿看着白氏和丫头买回来的肉,挑了下眉,“老太太,茴香,我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这中午的菜就麻烦你们了哦。”说着话她便皱了眉走进房间,倒在床上小憩起来。
肉要她买,饭也也她煮?
白氏心头的火噌的就窜了下来,双手插腰作茶壶状,指着内室骂,“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真把自己个儿当成娘娘了啊。我养个鸡还生蛋呢,没用的东西,我要你做什么,就知道糟贱老娘,真当老娘好欺负啊。”
丫头听的脸色大骇,“老太太,您小声点,一会姑爷要和二公子回来用饭,您咱们若是还没做好,岂不是耽误姑爷和二公子的时间?”
“你这丫头说的倒是,只是,哼,老娘先去煮饭,回头再和你个不下蛋的鸡算账。”
屋子里,陈兰儿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身后靠着个秋香色弹花大软枕,耳边听着白氏指桑骂槐的骂,眼底却是淡淡的笑。
“姑娘,您稍稍火,老太太她也不过是嘴……”丫头生怕陈兰儿生气,这样的话谁听了不觉得污耳听?更何况,自家姑娘可是打小被灌输的极为傲娇的性子?
由着个乡下的老太太来骂?
自家姑娘不气死才怪。
只是怎么今个儿,自家姑娘却是笑了起来?难不成,是被老太太给气的疯掉了?呸呸呸,她胡猜什么呢,她家姑娘福大命大,要长命百岁呢。
“八角,这茶有点冷了,帮我去倒茶来吧。”打发了身侧的丫头,陈兰儿听着外头白氏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眸底一阵精眸掠过,白氏啊白氏,你就作吧。
这人呐,真真是不做死就不会死啊。
王招财不是说要住在这里等着明年的举人考试吗,依着白氏这个作劲儿,她倒是要看看,王招财能忍她多久!
厨房里,白氏骂骂咧咧的,把锅碗瓢盆摔的叮当响,心里那叫一个哀怨――你说自己怎么就这么的命苦呢,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盼来个儿媳妇,可儿媳妇是菩萨,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得供着!
看看,连饭都得自己来作。
气不过啊,白氏的脸就沉下来,“茴香,去看你家少夫人好点没,要是好的话过来学着煮饭。”男主外女主内,一个女人连饭都不会煮,像什么话。
茴香抿唇一笑,“是,老太太。”
出去转一圈,连陈兰儿的房门进,茴香一脸的焦急,“老太太,少夫人吐的一地,头晕脑涨的,难受的很,这会正不舒服的哭呢。”
吐了?“不会是有了吧,我得去看看。”她撩下手里的活计就想过去,却被茴香给赶紧拦下,“老太太,您这会还是别去了,我家姑娘打小就脸皮落,若是您这会子过去,她说不定会哭的更难受。”
“可她要是有了我的孙子……”
“老夫人您怕什么啊,少夫人身边还有八角姐姐服侍呢,八角姐姐比我用心,不会出差子的。”
这次煮饭的动作都麻利好几分。
她要有孙子了啊。
可惜,到了晚上白氏便知道自己瞎猜了,看着陈兰儿和王招财夫妻携手而去的背影,恨不得咬碎满口牙――
真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啊!
扭头狠狠的瞪了眼王招富,“你以后要是敢不和我说一声就娶媳妇,老娘我打断你的腿!”
听您的,吃您的得歪到家北地里去!王招福撇撇嘴,极为不屑自家老娘的眼光,您看上的女人能要吗?再说,他要是能和哥这样,娶个县里大户人家的女儿,他做梦都会笑醒的。
被乔飞摁水里淹了一回,王宝平好几个晚上做恶梦,就是白天都被吓的缩在家里七八天没敢出门!
刘氏甚至都以为他病了。
又是担忧又是心疼的。直到王宝平缓过神来,再次活蹦乱跳的往外跑时,刘氏才长出了口气,担忧儿子的心没了。
这不知自觉的便松口气。
这一松气吧。
得,事来了。
晚上,夫妻两人说话,她叹气,“你说,七丫该怎么办啊,那么大的孩子了眼看着就十四了,有的都成亲了,可她却……”
王庆祥却是翻了个身,直接没理她。
他说过的,他就当没这个女儿。
呃,不对,还有八妹。
这一辈子他就当没生过女儿好了。
把头蒙在被子里,他闷声闷气的道,“睡吧,想那些外人的事做什么。明个儿还得早起呢,娘说要去田里锄草。”
“哪里是什么外人,那是咱们的女儿。”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这还是两块,要说一点无动于衷和半点不担心那是假话。
更何况,以前有八妹在。
这家里家外她得少操多少心?
现在好了,八妹一走,家里所有的事都落在她身上,大嫂钱氏虚的很,只会玩嘴皮子,二嫂更甚,活不做,整天只知道偷懒耍滑,可却还得时不时的刺她几刺。
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家子?
刘氏抹着泪花儿,忍不住便哭出了声,她那可怜的孩子啊。身侧,王家老三着急了,掀起被子,“三更半夜的嚎什么啊,睡不睡,不睡出去。烦。”
王庆祥很是憋屈。一肚子的气没地儿出,刘氏不舒服,他能好过吗?两个女儿,明明他可以过的更好……
可女儿不认老子!
虽然村子里当着他的面没人说什么,可他感觉不到自家人过去之后,村子里背后对他的异样眼神以及种种非议?
想起这些吧,王庆祥就觉得好像身上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不是很痛,可却麻麻木木的,让他憋的难受!
要是自己和七丫头系好好的。
那大房子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一份了?
最不济,也能住里头啊。
可现在呢,他不但没有大房子住,还得背后被人说三道四,想想村子里那些人的眼神和幸灾乐祸,自家娘亲的指 骂槐,王庆实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
这会被刘氏低低的一哭,那里还忍的住,可他又不是个常发脾气骂人的,闷声闷气的来了那么一句,便又把头蒙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刘氏是哪里还睡的着?
一夜无眠呐。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呢,刘氏才迷迷登噔的合了会眼,外头陈氏尖着嗓子的声音喊起来,“一个个人就知道睡,就多睡那么一会能多长块肉吗,吃了睡睡了吃的,以为自己是猪啊,睡死你们一个个的。老大家,老二家,老三家的,都给我起床了。”
这是陈氏每日例行的功课――
每日一吼。
半刻钟后。钱氏不慌不忙的自房间里走出来,笑着给陈氏道了早安,拿起旁边的扫把,“娘,我来扫院子。”
“娘,我去剁猪食。”西厢房的门吱哑一声打开,杨氏打着呵欠走进来,趿着个鞋,踢踢搭搭的,边拿手捂嘴边含糊不清的自陈氏身边走过去,“娘,今个儿的草都快完了,一会得让三弟妹再去割一些才是。”
“你给我站下。”
剁猪食无疑是个简单活,钱氏在扫院子,那余下的煮饭自然就是刘氏了,陈氏也不是不知道这两个儿媳妇偷懒耍滑,若是以往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可今个儿也不知她哪里气不顺,喊住杨氏,冲着她就是冷冷一哼,“剁猪食的事你等等,我今个儿中午的柴还没劈呢,你去后边把它给劈劈。”
啥?劈柴?谁?
杨氏有点傻眼,站那没反应过来。
揉了半天眼,她有点怀疑自己听错,“娘,你刚才说啥?让俺去劈柴?俺,”不等她的话说完呢,陈氏已经炸了毛,脸一黑,哼了声,“让你劈柴怎么了,劈不得吗?难不成让老婆子我劈柴去?”
“娘,不是,那个,我……”
“你什么你,我让你劈柴你就拖拖拉拉的,吃东西倒是紧着了,几辈子没吃过东西啊,我怎么命这么苦,娶了你这么个贪嘴的媳妇,老二啊,你赶紧过来看看你媳妇,我可是管不了了。”
她这么一哭一闹,一听到叫王庆发,杨氏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娘娘,都是媳妇的错,媳妇这就劈柴去。”边走边嘟囔着,“不就是吃了你个鸡蛋么,这至于这么小心眼啊。”
陈氏黑了脸,“你说啥?”
“啊,没啥,媳妇儿说赶紧劈,劈完了好去喂猪。”杨氏气的胸口都在跳,连着喘了好几口粗气,恨的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可却不敢多说半个字。
“哼,劈不完早上不许吃饭。”
“……”
杨氏想骂人,很想骂。
可惜,也只能是想想而己。
钱氏嘲讽的翘了下嘴角,没脑子的东西,不就是个鸡蛋吗,至于为了个鸡悼,把陈氏得罪了?看吧,劈一早上的柴,要是杨氏不累个半死才怪。
“娘,我,我起晚了,我这就去煮饭。”刘氏红肿着眼圈走出了屋子,对着陈氏小心的打了个招呼,一脸紧张的咬了下唇,看着黑沉着脸没打算出声的陈氏,“娘,我……”
“睡的和个猪似的,早起一会能死人啊,不知道你们这些媳妇有什么用,我这个老婆子都起的比你们早。”陈氏今个儿早上机关枪似的,逮谁就是一阵,骂的刘氏垂头低眉的掉眼泪,她才嫌弃的撇下嘴,“还怔着做什么,赶紧去煮饭啊,就这么点子用,还想着偷懒,我家老三娶了你真是倒霉到家了。”
“……”
刘氏抹着泪花儿进了厨房,边掉泪边生火淘米煮饭。外头,陈氏还在骂骂咧咧,直到陈老爷子走出来,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你胡咧咧什么呢,还不赶紧去喂猪?”
院子里清净了,钱氏撇了下嘴。
这个院子里也就老爷子能压老夫人半头了吧?又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不由自主在心里骂了声刘氏,真真就是个蠢的。
自己的女儿都靠不住。
要是她,早就羞的一头撞死了。
王家院子里一大早就鸡飞狗跳的,乔飞那边却是充满了温馨――一大早,她把八妹和石头拉起来做晨练,绕着院子跑十圈,顺便把前世记忆里的广播体操教给了两小,做完这些,已经是七点多,石头是要去上学的,早饭烧好,加上张三四个人坐在一起围着用罢,石头去上学,八妹则抢着去洗碗,收拾好,端了杯茶给乔飞,“姐,咱们今个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