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就是两天时间,天善保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直到第三天的时候方才醒来,姜琅一直在关注着天善的身体,甚至还进入房间查探了一番,可是他发现这个孩子除了熟睡之外,并没有任何不妥,只能将一次次准备好已经变凉的饭菜拿出去之后换一份新的放在那里。
当天善睁开眼睛之后,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浑身麻麻的,半响之后才恢复知觉,如果不是是姜琅摆动了他几次身体,恐怕他想坐起来都是一件难事,也不知道他挨了一顿揍之后为什么还能这么没心没肺的熟睡。
已经渐凉的饭菜发出微弱的香味,很快就引得天善食指大动,紧接着飞快坐到桌前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在门外小院静坐的姜琅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他实在不知道天善身上到底拥有怎样的秘密,总之这个孩子好起来就行,可别一觉睡到天荒地老,自己也不好和明远道长交代。
天善是很没有时间概念的,至少他在吃完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之后仍然不知晓自己睡了两天三夜,甚至还和没事人一样揉了揉有些微微隆起的肚子,舒服的打了个饱嗝之后喝下几口凉茶解腻,然后便坐在床上开始修炼炼气法决。
而这一修炼不要紧,可是让天善惊掉了下巴,他双眼带着一抹惊骇之色,双眼瞪着平放在腿上的双手,不敢相信一觉过后自己的炼气法诀已经将第二重领悟的如此透彻。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修炼的这么快?”天善想不通,也没有去请教别人的意思,随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次又一次的从第一重到第二重修炼一遍,发现没有任何不稳固的地方,吸收天地元气是那么自然而轻松,他才确定自己的的确确已经达到融会贯通的地步。
这个时候天善的脑袋里没有去想找姜琅问个究竟,也没有去想在膳堂前的一幕,更没有去想接下来自己该如何是好,而是十分平静的拿出一张白纸,一根毛笔,一边研磨一边将白纸铺好,轻轻吹了吹干净的纸面,仿佛这上面有一层肉眼看不见的灰尘。
“静心诀。”
提笔三个大字,随后是工整而又漂亮的蝇头小楷,一口气直到写完整张白纸,他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待正面墨迹阴干后,开始写反面,当整张白纸没有一个空白地方的时候,天善才将白纸拿起撕碎,揣到自己身上,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些碎成一块块的白纸就会化为灰烬。
每一次遇到心烦意乱的时候,或者有什么自己想不通的事情时,天善都会将明远教给他的静心诀写上一遍,自然也就静了下来,似乎文字还中带着一股魔力,又或者静心诀真的有静心的效果,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将师傅教给他的东西平白无故让别人看见,这是明远制定给天变和天善唯一三条门规中的一条。
起身走到门外,此时已经日上三竿,暖融融的阳光带着一抹炙热,虽然有院中杨树挡住了大部分的光芒,仍然会感觉到院内似有热气升腾而起,天善坐在杨树下的竹椅上,第一次感觉修真如此惬意,他拿出炼气法决一篇篇的看着,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整本十重法决并没有浪费他多少时间便牢记在心。
姜琅没有在屋内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这个的的确确只有十三岁,而且望道石没有任何反应的孩子,天善让人觉得是天才和妖孽的同时还有那么一丝恐惧,在没有弄明白已经被严令闭关修炼不准踏出房门一步的紫牧如何走火入魔之前,那丝恐惧夹杂着戒备的情绪相信不会在姜琅心中消失。
犹豫了很久之后,姜琅最后决定修书一封,去找明远道长问个清楚,虽然书信中写的含糊其辞,但是明眼人能够看出他心中的担忧。
用了一个时辰将炼气法决熟记于心,又用两个时辰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并且书写一遍,原本高高悬在头顶上的太阳十分守时的落下,天善也回到屋内拿出食盒前往膳堂。
这一次来到膳堂门前,他没有遭遇任何阻拦,虽然打饭的人并不是很多,可仍然有不少人认出了天善的身份,这几天宗门内发生的事情几乎都与天善有关,除了紫牧外,还有关于姜琅和刘恩两人在护法堂中险些大打出手,原有也是因为天善。
刘恩认为天善有古怪,不适合继续留在流云宗,而姜琅则力保天善让他留在这里,并且拍着胸脯保证,天善的存在绝对会让流云宗增光添彩,听到这话刘恩立刻就放弃了自己原本据理力争的事情,甚至非常愿意和姜琅打一个赌约,如果三年之后天善不能一鸣惊人,那么他姜琅就要跟着天善一起滚蛋。
这件事情甚至惊动了长老堂,不过姜琅将话说的很死,即便那些想要帮他说上几句的长老也都闭口不言,甚至还差人打探了一下天善,除了摆在明面上前一段天善在考核时没有任何灵根反应的评测外,众人对其都一无所知。
最终在这件事上,形成了两种看法的人群,第一种认为姜琅肯定知晓什么,所以才敢这么保证,而另外一种则觉得姜琅似乎也离走火入魔不远,竟然愿意为一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做出这种保证,为了避免以后姜琅有发疯发狂祸及流云宗的可能性,他们没少推动这件事情顺利进行。
在膳堂打回饭菜美美吃了一顿后,天善便自行尝试修炼炼气法诀第三重,他没有一开始就大刀阔斧的修炼,而是循规蹈矩一点点尝试,少了姜琅的讲解,让他变得畏手畏脚,生怕自己哪里做错无法更正,或者根基不稳遭受反噬。
当炼气第三重法决在天善身体顺利的运行了一个周天后,他才慢慢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继续修炼下去,而是烧了满满一桶热水,美美的洗了个澡后便上床睡觉。
一直扒门缝的姜琅看到这里方才离开,这个小家伙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和他已经绑在了一起,既然不用教导就能顺利将炼气法诀修炼下去,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的把第三重也修炼的彻底一点?他断了推门而入将脱得赤条条的天善拽起来修炼的打算,而是返回自己的屋内,再一次翻看起明远道长给他送来的信件。
这封信应该是在自己发出去之前明远道长就已经写好送了过来,上面写的非常清楚,说天善身体有些奇异,因为某种情况可能会引发一些不确定的事情,只要遇到不可控制的情况,就提醒他吃药,除此之外,明远道长并没有浪费一滴墨,甚至空余的白纸都被撕下去不少。
见识过明远道长的本领,所以姜琅也放下心来,虽然对方没有实言相告,但这些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姜琅同样如此。
时间就这样在周而复始的修炼中度过,一转眼已是一年半的光景,在流云宗一年半内,天善的变化很大,长高了,也不像先前那么瘦弱了,现在不能在称呼他为孩子,而是一个清秀英俊的少年郎。
除了模样和身体,以及炼气法诀上有变化之外,天善还和来时一样没有任何朋友,因为他每天除了拎着食盒去膳堂之外,根本没有与别人沟通的机会,当然偶尔说上那么两句话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可这些很快便在紫牧突破锻体期戛然而止。
紫牧出关了,而且以锻体期的境界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没有在去找天善的麻烦,甚至两人碰巧遇见时也没有任何火花出现,仿佛这只是两个路人,越是这样,就越没有流云宗的弟子敢和天善去凑近乎,生怕某一天自己被殃及。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姜琅去天善的房间越发勤快了,生怕对方太过孤僻性格变得扭曲,可没坚持几天,姜琅便一如往常那般很少会在前往,因为他发现天善的心性早就已经在小庙的时候定了性,试想十三年都能守着一个小庙而对外界没有太多向往的人,即便走出小庙一年半也没有太多改变的天善,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潜在对手突然出现,身边人的冷落就有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还是他,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变,就好像当初刚踏入流云宗那样,想要成为和姜琅一样厉害的修真高手那般坚定,对于修真的态度也一如既往,修炼占据了天善大部分的时间,而剩下的时间他一般都会躲在屋中或者院内写字看书,安静的一塌糊涂。
如果说最大的改变,那就是天善刚进入流云宗的时候还是一个没有灵根被判定无法修真的人,现在已经变成炼气中期,炼气法诀六重都融会贯通的人,这还是姜琅刻意压制让他打好根基,否则这一年半真不知道他会修炼到什么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