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队伍后面,天善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中空空如也的食盒,一点也没去想紫牧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现在想再多都是没有用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吃饱肚子抓紧修炼,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就看三年之后自己是能成龙飞天一鸣惊人,还是永远在臭水沟里泡着不能翻身。
在小庙十三年,也许明远道长并没有教天善太多东西,但是却让他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也让他学会了很多道理,而这些道理以及天善的性格造就了他,让他比同龄人更多隐忍,更多坚韧,和更多的耐心。
“小兄弟,一会出去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我这里有一枚丹药,你回去之后直接服用,三天之内伤势必然全消。”就在这个时候,天善身后突然有人开口说话,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很没力气,可在这种情况之下此人能说出这番话来,犹如天外之音,让人心生感动,最起码这流云宗并非全部都是铁石心肠的人。
天善转身抬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穿着紫色宗服,以及那胸口的黑色绣字,还有一张充满病态的脸,白的吓人,好像这条命一直在用某个方法吊着,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命悬一线。
这人二十三四岁左右,五官很清秀,如果不是身体太过瘦弱,以及脸色太过苍白的话,算得上是一位翩翩公子,此时正拿着一枚乳白色只有小手指肚大小的丹药看着他。
天善对着此人行了一礼,开口说道:“谢谢兄长厚赐,不过天善不能要,从小师傅就教导过我,绝对不能平白无故收别人家的东西。”
话音一落,在那位瘦弱男子身后便传来一声冷哼,只听那人开口说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王师兄,您还管他做什么。”这声音很脆,也很冷,如果不是加了不满的情绪在内,听着应该非常悦耳才对。
天善并没有看到那人模样,因为十三岁的他长得并不是很健壮,甚至相对于同龄人来说还有些瘦小,视线全部被瘦弱男子阻挡,只听他解释道:“这位兄长勿怪,天善并没有别的意思,您的情义天善断不敢忘,不过这东西我还是不能收。”
被称作王师兄那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还浮现出一抹笑意,似乎对天善更加感兴趣,随之说道:“也罢,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不便与姜护法说,尽管来峰脉找我,我叫王圣杰。”
天善将此人名讳记下后,很快便轮到他打饭,匆匆告罪便拿着食盒走上前去,这时在王圣杰身后方才说话那人继续道:“王师兄,您干吗要帮他,这人真不识好歹,只要他接了您的丹药,紫牧根本就不敢对他动手。”
王圣杰望着天善的背影道:“昨日我也在膳堂,见到了紫牧是如何羞辱他的,今日再一次碰到,首先就有一个缘分的因果在内,其次此子心志坚强,这份忍耐我自问在他这个年纪绝对做不到,即便不能在修真一途有所建树,日后也必然是人中龙凤,我看人的眼光还从未错过,以后你的性子要收敛一些,过一段还要参加十国问道,切莫惹事生非,在冀州可不是光有我们一个赵国而已,如今赵国的位置顶多能够排的上前五。。”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很显然在膳堂这种地方如果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恐怕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传遍整个宗门。
打好了饭菜,天善便提着食盒走出膳堂,在膳堂外面的人不但没有少,反而越聚越多,甚至有不少人即便打完了饭菜,也提着食盒站在原地等待,他们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善。
“出来了,出来了!”
“就是他,听说紫牧变成这幅模样就是因为此人。”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而且还不是宗门之人,怎么能让已经达到炼气圆满的紫牧师兄如此,莫要说笑了。”
“他当然不能,可是此人身后站着的是姜琅护法,昨日就是姜护法把紫牧给狠狠揍了一顿,今日紫牧才特意来膳堂找回场子。”
“这紫牧也真是可笑至极,居然和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较上劲了,有本事怎么不去找姜护法,偏偏跑到膳堂为难连灵根都没有的普通人。”
议论声音此起彼伏,虽然众多流云宗弟子很没有爱心的充当看客,但是他们在看热闹的时候还不忘记编排一下紫牧,不管谁对谁错,紫牧的名声在宗门内可谓一落千丈,但这些都已不再重要,因为他今天必须要狠狠教训一下天善!否则心中这股邪火便无处发泄。
如果说紫牧在天善进入膳堂之前只有双眼青肿,那么现在整个脸已经完全变成黑色,藏在衣袖里的两只拳头被他攥的很紧,恨不能立马上前将天善五马分尸,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很没品,甚至很幼稚,可只有这样才能告诉姜琅不要在招惹自己!
对方揍自己一顿,那么他便去揍天善一顿,姜琅不可能杀了他,因为他不单单是刘恩的弟子,同样也是流云宗的弟子,可天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除了姜琅还有谁能为他出头。
当然,他最大的本意是要立威,可选错了人,也选错了场合,如果在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紫牧会做的更加完美,但现在已经站在这里,没有退路,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从膳堂内出来的天善脚步依旧沉稳,甚至脑子里面还在想那位王师兄和炼气法决的事情,根本就没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去想紫牧和自己接下来的处境,不能说他心大无知,只能说天善太聪明,因为他聪明的知道自己现在任何反抗都是无用的。
当紫牧冲过来第一拳打在天善胸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护住了食盒,以至于倒下去时食盒没有摔破,不过后背却重重砸在地面,他很疼,疼的皱着眉头,嘴角有些颤动,不过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喊叫更没有哭闹,只是十分小心的将食盒放平,避免撒出的菜汤在将衣服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