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岚看到哥儿扯了扯嘴角,对着她笑。微微一怔,难道是方才自己忘记亲他,才捉弄姐儿?上一回也是,她抱着姐儿,这家伙就陷害姐儿。
这才四个月,便如此有灵气,大了兴许便是一肚子坏水了!
这一回放下孩子,便没有再哭。来到花厅,便看到安平坐在一旁,观赏着手中的锦囊,听到脚步声,侧头看着沈青岚说道:“丽妃在你手中?”声音沙哑,虽然没有烧哑,却是烧毁嗓子。
沈青岚但笑不语,就着太师椅坐下,端着丫鬟捧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才说道:“看来公主当真是不在意丽妃,既然是不在意,她在何处,也与公主无关了。”
安平饶有兴味的看着沈青岚,轻柔的一笑道:“若我要知晓呢?”
“那便要看公主的本事了。”沈青岚放下手中的茶杯,斜睨着安平,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不是毒幺。”
安平脸色倏然一变。
“听说毒幺遍体是毒,他的血滴上一滴便是寸草不生,而你为了得到凤鸣的信任,伤了胸口,却是毫无大碍。证明你不是他,但也与他关系匪浅。”沈青岚根据自己这些时日来的推断,说了出来,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没有十足的把握安平是毒幺。
“是与不是有很大的关系?”安平避重就轻,目光却是阴冷了下来。
沈青岚轻笑:“我猜一猜,他应当是死了。或许,你是他的徒弟,扮演着毒幺,对你许多行事,很方便。你的举动是对的,若不是你泄露了,恐怕当真没有人想到娇柔的残缺公主,会是人人闻之变色的毒幺。”
“你是如何发现的?”安平脸色微微一变,因为沈青岚说的不错,毒幺是她的师傅,因着智臻而死。只是她扮演的极为成功,不知沈青岚怎么发现的!
沈青岚看了一眼她的手,眸光微转道:“公主嫁到国师府,便在手上带着手铃,上面缠绕着绳索,门口敲动,铃铛便会晃动,你便会有反应,这是你的障眼法,为了证明你是聋哑人的道具,却也泄露了你。正因为这样,你习惯了带着铃铛,适才会在林子里,你救薄黎希的时候,传来一阵铃铛声。”
安平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是因为如此。伸手覆上手腕,依旧有着铃铛。
“后来发觉你的身形,极为相似。那个刺杀你胸口的刺客,全都是你安排的吧?当时费尽了苦心。”沈青岚神色淡淡,知道毒幺是安平后,心里丝毫没有轻松,仿佛真正的危险,才从此开始临近。
安平目光有些诡异的看了沈青岚一眼,抚摸着手腕上的铃铛,冷声道:“为何不告诉凤鸣?”
沈青岚暗暗心惊,还真的是安平的人。
那些人的身手,绝对不亚于金甲卫。她手中掌握着这样一支神出鬼没的杀手,究竟要做什么?
“你该知道,你不管做多少,都不曾得到过他的信任。我说与不说都一样,或许他早已知晓了答案。”沈青岚不以为然,她都能发现,何况是与安平日益住在一起的凤鸣?
安平沉默不语,似乎对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想到凤鸣那妖媚的男子,长得比女子美,却又不失阳刚之气。想到他可能早已猜测她的伪装,那么她做出的那些事,倒显得太过愚蠢,亏得那般陷害曲明倩,他没有对曲明倩做任何事,甚至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曲明倩。
或许那日凤鸣救她,不过是为了与她圆了这一场戏。
扔下手中洗得发白的锦囊,眼底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丽妃是生是死,随你处置。为她争取活了这么多年,也算对得住她的生养之恩。”说罢,安平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青岚笑着看了眼那锦囊,听到珠帘的晃动声,侧头望去,便见到丽妃面色苍白的望着安平离开的方向。
沈青岚并没有打扰丽妃,丽妃虽然关在石洞里,对毒幺的事迹,却是知晓的。或许,能从她的口中,套出安平究竟要做什么。
丽妃没有想到女儿不管她的生死,心中的喜悦,一扫而空。
“我要进宫。”良久,丽妃才开口道,眸子里一片坚定。
沈青岚眼底闪过思虑,点了点头,道:“不急,我如今达成你的愿望,你自是要回报我。对无用的棋子,我向来不会多花费心思。”扔下这一句话,沈青岚意味深长的看了丽妃一眼,转身走了。
丽妃眼底闪过挣扎,虽然安平舍弃了她,可安平到底是从她身上落下的一块肉。望着皇宫的方向,丽妃一言不发的被暗卫带着去了暗室里。
方才一躺下,浑身便如钝刀子在割肉一般的痛,蜷缩着身子,在床上打滚,越滚便越痛的厉害。
滚落到床下,浑身沁出湿冷的汗水,丽妃咬紧牙关,拍打着门扉,尖锐的喊叫道:“我要见燕王世子妃。”心底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她对沈青岚生出了背叛的心思,便浑身如刀割,仿佛在承受着凌迟。心里陡然一阵心惊,瞳孔骤然一缩,拍打得更大力:“燕王世子妃……我要见世子妃……啊——”忍受不住的跌落在地,再也生不出一丝力气喊叫。
看守丽妃的暗卫,急忙去找沈青岚。沈青岚听到暗卫的话,眼底闪过冰冷的锋芒,看来丽妃对她起了杀心。摆了摆手:“莫要理会!”
暗卫领命下去。
就在这时,陆姗面色焦急的走了进来,撞了暗卫一下,闷头冲了进来,急切的说道:“世子妃,薄夫人死……死了。”
沈青岚骤然一惊,霍然起身道:“怎么死的?”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若是寻常之死,陆姗根本不可能如此慌张。
陆姗脸色不太好,犹豫的说道:“被毒杀,薄夫人手中握着您的玉牌……”
薄府白绸翻飞,一阵哀恸的哭声,呜呜咽咽,气氛格外的哀伤凝重。
长宁侯薄宗石背脊佝偻的站在床榻旁,浑浊的目光,凝视着面色青紫的薄夫人。她白皙的脖颈上,有一条淤紫的勒痕。捏紧了身侧的拳头,与掌心那一方玉牌。
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手心的玉牌碎裂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