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枫心头一颤,不禁莞尔。哪有新娘子提醒夫君揭盖头?眼底染上点点笑意,璀璨生光,清冷的脸上柔和不少。如一块美玉,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随即,好似想到什么,敛去笑意,执着玉如意掀开了盖头,喜帕飘落,露出娇颜玉容,面颊羞赧酡红,摆在膝上的手合拢握紧,显露她此刻的紧张。
齐景枫清雅一笑,眸光幽暗晦涩,执起两杯交杯酒,两人交手饮尽。龚青岚心思复杂,苦中带甜,祈望着此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
“今日你还未用膳,我吩咐长顺备了膳食,你先吃点。”齐景枫吩咐丫鬟摆好膳食,唤红鸢伺候龚青岚用膳。
龚青岚眼眶发热,望着他单薄清瘦的身影,心里流入一道暖流。起身随着他一道进入内室,透过纱织屏风,残辉暗影彰显他在宽衣沐浴。
步子一顿,吐出一口浊气,踏步而入。见长顺望着她时的讶异,微微一笑,示意他出去。
长顺一直守在新房外,听到了红鸢那一番话,心底本隐隐担忧。如今,见大少奶奶如此,提着的心落了下来,悄悄的退出去。
龚青岚站在他身后,替他脱下外衫,双手自他张开的腋下穿过,环着他的腰身,解腰带玉扣。
幽香入鼻,齐景枫心中一动,垂眸看着腰间一双白嫩的手,有条不絮的解开玉带,眸子里墨色汹涌,闭眸压下心头的震动。转身,微凉干燥的手抓着龚青岚的手腕,制止道:“别饿着,出去用膳,我不用伺候。”
龚青岚低着头,不为所动,我行我素的替他继续宽衣解带。
齐景枫轻叹,笑了笑,揉着她的头顶,似诱哄小孩一般的口吻:“乖,饿坏了如何伺候我?”
‘轰’龚青岚脸上红晕蔓延耳后根,想到等下便是要洞房,心‘扑通扑通’的似要跳出胸腔,紧张的后退了几步,转身跑了出去。
梳洗后躺在床上,想着他揉了她的头,龚青岚脸上火辣辣的,一丝丝甜味在心底蔓延。前世里,齐少恒对她做过无数次这样的动作,甚至有些更亲昵,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忽而,龚青岚眉宇间陇上愧色,眼底闪过悔恨,觉得她浑身都很脏,即使她知晓回到了从前,身子很干净。可,她的灵魂肮脏不堪的令她厌恶!
恨透了前世的愚蠢!
齐景枫捕捉到她眼底的悔恨、自责、挣扎,眸光一暗,衣袖拂动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惊醒了龚青岚,慌乱的敛好心神,苍白的脸上露出恬静的微笑,让出半边床。
齐景枫熄灯,上床。
龚青岚见他呼吸平缓,并没有动静,心一沉,他还是介意么?
轻轻的咬着唇瓣,新婚夜未能洞房,便不是实至名归的夫妻。可若她主动,他会不会觉着她很孟浪?
即使她坏到骨子里,也掩不去她身为女人的羞态。握紧了拳头,牙一咬,心一横,管他呢!暂且抛却矜持,先圆房再说!
紧紧的闭着眼,挪到他身旁,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欲语还休的望着他。
齐景枫身子微微一僵,面对她的主动,似乎有些无措。知晓她的心思,最终他只是温和的揉了揉她的头,笑道:“睡吧,今夜我喝了几杯酒,身子不适。”
黑暗中,龚青岚满面通红,羞愧不已。翻身,侧对墙壁。
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前世她将他赶出了新房,他一直睡在书房。今生,她主动,换来的是拒绝,事情有些颠倒,险些令她招架不住。渐渐的,涌起一阵委屈。
前世对他视而不见,恨之入骨,他对她呵护备至。如今,她委曲求全,事事依顺,他却不冷不热。
当真是报应么?
两人各怀心事,齐景枫凝视着她的睡颜,恍然忆起初见时的惊艳。她很美,美的张扬奔放。踏进新房时,心仍旧不可抑止的颤动。突然想到几句熟记烂于心的词‘凤冠霞帔,冰肌玉骨。娇颜玉容始显出,绝色而生香。’
她是委屈的,心底装的是二弟,所嫁之人却是自己。
虽是一段错缘,但我必不会让你委屈!
一夜未眠。
龚青岚眼睑有一圈青影,睁了睁眼,侧头见齐景枫还未苏醒,撑起身子,翻身横跨过他,正要下床。
可眼角余光那一瞥,蓦然一慌。
齐景枫漆黑幽深的眸子,一瞬不顺的盯着她。龚青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落在自己胸口。因她双手撑在他身旁两侧,俯身面对他,稍稍宽松的裘衣下垂,露出里面红色绣鸳鸯的肚兜,映衬得她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
面颊熏染上两抹霞光,心里略微有些许紧张。女子是不能从夫君身上跨过,否则,会带走他的运气。
如今,她脑袋昏沉迷糊,倒是忘记了风俗。从他身上跨过也就罢,还被当场捉住,且春光外露。知道的兴许是她不知礼数,不知道的误以为她生性孟浪,大清早起床勾引人。
经历昨夜她的暗示遭到拒绝的那一遭,生怕今日无意为之被他曲解,尴尬的解释道:“夫……夫君,妾身……妾身见你睡得沉,不想搅你清梦。所以……所以才……”从你身上跨过去。
后面几句话,龚青岚在他清冷的目光注视下,说不出口。只得用食指,指着里侧床榻和自己,在他身上扫过,指着地上。
这样,他明白吧?
“为夫身体虚乏,便睡沉了一些,倒是妨碍了你。今日后,由你睡在外侧。”齐景枫目光幽幽的滑过她半露的春光,轻咳一声,别开脸望向别处。
他别有深意的一瞥,使龚青岚脸红的如煮熟的虾子。再不敢磨蹭半刻,麻利的爬下床,整理好微敞的衣襟。
觉得她太大惊小怪了,前世二人都有了肌肤之亲,看一眼,怎得就害臊了?
深深吐纳了几下,化去心底的尴尬。稍显稚嫩的脸上,露出端庄温婉的笑容。从衣柜拿出红色绣暗纹的锦袍,走到床边道:“夫君,妾身伺候你起床。”掀开被子,扶着齐景枫坐起身,替他穿戴好,扶着他的手坐在铜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