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青岚听到一股臊味,见他屁股下,一滩水流出,眼底满是鄙夷,不禁暗叹她前世当真是瞎了眼。
转头看着目光幽深的齐景枫,看不出他的情绪,将她坐在梳妆台前想了一下午的话,对他说道:“你是顾念我与红鸢的主仆情谊,才交给我处理。她也没有让我失望,将齐少恒引了出来。”顿了顿,咬着唇说道:“我不想在你面前带着面具,将我得罪狠了,我便是会狠狠的报复回去。我的心眼不大,容易记仇。可有时心又太大,记不住别人对我的好,才会犯下许多的错事。我的心很阴暗,不如你想的那般纯净,和美好……”
龚青岚话还不曾说完,唇便被齐景枫用手指按住。
“记住我对你的好便可。”齐景枫承认他是被方才她的狠给怔住,接着便是了然,随之而来的是喜悦。她在渐渐对他敞开心扉,证明她在一点一点的接纳。她的狠是对那些残害她的人,并不会主动的去迫害他人。
这就够了!
在这一滩泥泞里挣扎求生存,能有几个是干净的?
齐少恒对她所作所为,千刀万剐,也是不足以尝罪。
龚青岚心里酸涩,这辈子她要将他一点一滴的好,全都刻在心上。她恨不得齐少恒去死,可她知道,死对于齐少恒来说,太过幸福。
她体验过这种失去行动,失去光明,沉浸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是怎样的一种绝望。那是对精神意志的折磨和摧毁,任何一种酷刑,痛过之后便是解脱。她要齐少恒好好的活着,让那种无力和绝望,摧残着他膨胀不甘野心,如丧家之犬任人欺辱,求死而不得。
“让人散播齐少恒聚赌出千被废,再把他送到人市。”龚青岚记得人市便是专门训练这些残废之人,表演取悦观众,她期待着齐少恒在那里过的‘有滋有味’。
二房的人听到齐少恒被废了,欠下的赌债,被赌坊老板将人卖到了人市,愤怒之后,只字不说要将他接回来。
最高兴的莫过于萧笑,齐少恒是她心头大患,毕竟他是齐松的嫡长子,待她生下孩子,不知要到何时。待他长成,齐松早已无用,家产落于齐少恒的手中。
心情一好,萧笑想到了老夫人的叮嘱,收惙了一番,便打算去找龚青岚。
“咻——”一枚暗器钉着一封信纸,钉在了身后的床柱上。
萧笑稳住了慌乱的心神,将信拿下来,看完了里面的内容,吓了一大跳。齐少恒是被龚青岚废掉的……
那个外表柔弱,牙尖嘴利的女人?
萧笑浑身颤了一颤,心里蹿起一股冷气,她觉得龚青岚厉害,却不知她的手段如此阴狠。
一时慌了心神,她是有手段,可她的手段与龚青岚的比,上不得台面。
想到她看到齐少恒的惨状,霎时脸上的血色褪尽。六神无主的在屋里来回踱步,忽而,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老夫人抓到了龚青岚的把柄,定然是会将她给赶出齐府,亦或是让她给齐少恒赔命。
立即吩咐丫鬟打一盆水来,将脸上的脂粉洗掉,刷了几层****,在帕子上熏染了姜汁,便匆匆的去老夫人的院子里。
还不曾走到院门口,便将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泪水滚落了下来,便哭喊着说道:“母亲,母亲,大事不好了!”
丫鬟见到二夫人这般,不敢阻拦。
萧笑畅通无阻的掀开帘子,闯入了老夫人的屋子,跪在地上说道:“母亲,儿媳方才得到消息,侄媳妇儿让人将少恒给废了,丢进了人市。那个惨啊,都不忍心看。被扳成一个球,到处踢来踢去,过火门,浑身烧的没一处好的。我这不是看着老夫人心里头疼惜少恒,想要出银子赎回来,可他们说有侄媳妇儿的口令,不肯放人。”
萧笑满面悲戚,老夫人心里最疼惜的是她自己,自己这般说,无非是给她送上一个处罚龚青岚的由头。
她从老夫人选上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的使命,成为老夫人手中的一把利器对付龚青岚。
可有什么办法?
自幼便丧父丧母,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弟弟,守住了恒产。可两个弟弟并没有多大的出息,一个是市井地痞,一个是书呆子,到如今只是考个秀才,却不肯务实,天天捧着书卷,立志考取举人。
家中的恒产早已败光,全都靠她接零活,卖绣品赚取银子持家。想要嫁个好人家,她却已经是上了年纪,做人妾侍,不如在家扶持弟兄。
齐家是百年世家,虽是做二老爷的继室,可以她如今的状况,无疑是天上落了馅饼?她断然是要抓住这次机会。
何况,老夫人允诺给她弟兄置办田产,娶妻安家。
老夫人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说道:“你说的可是属实?”残害手足,重大四十大板,逐出家族,这是铲除大房的上好机会!
“母亲,儿媳说的句句属实!”萧笑举着手指发誓,将齐少恒的惨状一一列举:“母亲若是不信,可派人去瞧瞧。天可怜见的,少恒是齐家嫡孙,怎能遭受这等屈辱?岂不是在打齐家的脸?”
“快将这毒妇给唤来!”老夫人面色青紫,齐少恒她是寄予厚望过,不过是后头的作为,太过让她失望。可听到他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心中难免有些伤怀。
齐蝉在一旁喝着茶水,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萧笑,眸光微闪,提醒道:“母亲,你不如请人去一探虚实。”
老夫人沉吟片刻,齐少恒再不济,也是齐家的嫡孙,在那低贱的地方给人娱乐,着实有损齐府脸面。“绿水,你去瞧瞧,倘若是二少爷,便将人赎回来。”
绿水应声离开。
不到片刻,龚青岚便穿着,浅洋红棉绫凤仙裙,裹着银狐轻裘披风,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凤眼。一进屋子,便将披风拉下,欠身行礼:“老夫人唤孙媳妇可有要事?”
龚青岚淡扫萧笑一眼,看着她哭的伤心,不禁微愣。
“二婶娘,这大喜的日子里,哭得这样伤心,可是在府中受了委屈?”龚青岚眸子里盈满了关切,轻声细语的说道:“有了委屈,可以与老夫人说说,老夫人定是会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