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是陈先生吗?”她的声音空洞中带些清冷,清冷中带些淡漠。
“那个,美女。”
她回头瞪了我一眼,制止了我接下来的话。
分把钟的时间,她已经处理好了一切,跟小广告上的陈先生交涉完毕。完了,她头也没抬一下,语气冷冷的说:“现在起,我们就是合租邻居了。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不会影响到你,更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困扰。我晚上都不在,只有白天回来休息。当然,贵重物品什么的,你自己锁好了,门窗也关严实了,别到时候丢了东西,怪在我头上。”
我一句话没说,她便说了一大堆,而且听她那语气,很明显,她想得太多了。我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不得不说,这女人太敏感了。
当时并没在意,她那句“我晚上不在,白天休息”的含义,如今想来,该是受了多大的伤,才可以毫不在乎的说出那些话。
最终结果定下来了,我与左安合租,房租水电均摊。
搬家的那天,我问了左安,问她需不需要我帮忙。好歹我也是一大好青年,虽谈不上身强力壮,可主动帮女性搬东西的觉悟还是有的。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冷冷的回了句:“不需要。”
被拒绝了,碰了一鼻子灰,我也没有多懊恼,问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从第一印象来看,她就不是怎么好相处的人。
到了租房子的地方,一推开门,我就震住了。
“他娘的,什么破地方。”我后退几步,捂着嘴连连咳嗽。
难怪两间卧室加厨卫,才只要三百元。就这地段,就这屋子的破陋程度,三百元哥都嫌贵了。
朝着地上呸了口唾沫,转过头去看左安,正想对她说,屋里脏,我收拾了来,她再进去。
却见她冷冷的一副死人脸,毫无生气。原本以为,她眼中会流露出后悔,或者嫌弃,厌恶等表情。
然而却让我失望了,什么也没有,她抬起脚麻木的就往里走。
“我来,我来就行。美女,我来就可以。这些脏活,粗活,自然是由男人来干。”我抢先一步蹿到她面前,进去将一张老旧的桌子擦了擦,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她。
左安微微冲我点了点头,脸上毫无表情,她拉过一张凳子,到卫生间拿出一张干裂到几乎快要碎成渣渣的抹布,洗了洗将凳子擦了擦,便将自己的手包放在上面。
这女的真够冷的,还不领情。我面上有些挂不住,当然也没表现得太明显。
为了掩饰我的尴尬,转身去角落拿起扫把,开始扫地。而她则是默不作声地去卫生间放水,洗抹布,抹桌子,擦窗户。
我们两个花了大半上午,才算是把这又破又脏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破陋程度无法弥补,但至少干净了,起码可以住人了。
收拾完房间,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累死哥了。
“嗨,美女,一起去吃个饭。” 我斜靠在她门口,挑逗的看向她。
左安回头淡淡的看了我眼,眼中没有娇羞,没有恼怒。表情很淡,很冷,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半晌,才见她开启娇嫩的红唇,声音空洞且冷漠。
“不用了。”
“行,那好吧。”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身子一歪,转过身去就要走。不料,她再次开口了。
“左安。”
我愣了愣,一时间,脑子有些迟钝,没反应过来。我心想,哥更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文,名莱。简单又内涵,内涵又诗意的俩字,文莱。
“我叫左安。” 她说完便又回过头去,不再看我。
“文莱,文化的文,雪莱的莱。”我对着她纤瘦的背影说了自己的名字,说完就迈起脚,准备出去。
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身来。
“左安,是吧,那我以后就叫你安安。”我说着,眉毛一抖,冲她咧嘴一笑。
她回头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眼光微闪,随即便冷冷的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那啥,我出去买吃的了,你等我啊。” 说完,我便匆匆下楼去了。
跑了老远一条街,才找到卖东西的。在超市买了一包速冻饺子,又买了些凉菜,饮料,零食什么的。
本想为我们第一天成为邻居庆祝一下,然而当我回到房子的时候,左安已经不见了。我见她房门是虚掩着的,站在门外敲了敲,半晌无人应答。我又喊了几声,也没人理。
“左安,左安。”
仍是没人理,我推开门,房间内空空的,左安不在,也没留下字条什么的。
现在才想起来,我们两个连电话都没互留,我对她的认识程度,仅仅知道她叫左安。她也仅仅知道,我叫文莱。
草!我这脑子,怎么这么迟钝,也不问问她电话。这下可好了,想联系都联系不上。算了,不管了。
我跟她以后就算是邻居了,而且是很近的邻居,近得只有一墙之隔。说难听点,隔壁放屁稍微大声了,都听得清楚。
吃完饭,我便开始写作了,我是典型的黑白颠倒的人。当然这里是指,我的生活作息,黑天白夜的颠倒。
一个晚上,左安都没有回来,我门没有关紧,留了一条缝。虽然有时候写得尽兴,甚至有可能忘我,但我还是时不时的会注意门外的动向。
一直到凌晨六点,我都没有听到开门声,有些纳闷,左安这是去哪了。难道她不住这里,既然不住这里,那她干嘛还花钱跟我合租。
写完最后一个故事,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正当准备洗漱一下,去睡觉时,便听到了钥匙响动的声音。
“回来了?”我懒懒地走出了房间,便看到左安疲惫的在门口换鞋,她化了很浓的妆,嘴唇红艳艳的似要滴出血来。
她抬起头冷冷的看了我眼,便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卫生间去。虽然她转身的速度很快,然而还是没能逃过我的钛合金眼。
我看到她眼角有淤青,半边脸都有些肿,心底微微诧异。
“你怎么,被打了?”其实我是很好心的关心她,发自肺腑的关心,但是,大概,可能是我关心的太急切了。一时没刹住,脱口就问了出来。
她微恼的转过头瞪了我眼,狠狠地瞪着我,冷冷的哼了声。便怒气冲冲地进了卫生间,卸完妆,洗完脸,走出来时,径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看着紧闭地房门,耸了耸肩,没再多说,吹着口哨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我看了眼她紧闭的房门,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一门之隔,却像是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