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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不吐不快的恨意

那日莫朦花重金买买通了莫家的老仆,将她从后门之中偷偷放了进来,莫朦在莫家老宅生活了多年,自然知道怎么做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偷偷溜进来。

她来求莫老爷子,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能不让人知道,莫朦还是尽可能的不想让人知道。她更是算准了这个时候,平常寸步不离的陪着老爷子的青姨,都会去睡午觉,书房只会剩下莫老爷子一个人。

莫朦十分的好面子,自己去求莫老爷子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一切都按照莫朦的计划完美进行着,却在莫知行这里出现了意外,无论自己怎么苦苦哀求莫知行,莫知行就是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口。还说什么自己根本比不上莫子晴半分,自己与莫子晴,完全就是云泥之别!

说什么莫子晴心底善良,单纯干净,自己却心思太重,喜欢算计别人,莫朦一气之下,跟莫知行顶撞了两句,她忘了自己是怎么拔出刀,刺向莫老爷子的,等到看着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她蒙了。

她竟然杀了自己的爷爷。

“莫朦,你.....”老爷子被莫朦刺了一刀,还有些不敢置信,瞪大眼睛,费力的伸出手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断气了。

她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没有人知道是自己干的,自己必须销毁证据。她慌慌张张的拿出了电话,打给了一直追求她的一个医学博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开玩笑的方式得到了怎样处理,才不会被人查到自己身上的方法。

也许莫老爷子说的没错,莫朦就是一个心计很重的女人,只不过,还有一条,莫老爷子却是忽视了,那就是,她的心狠手辣。

莫朦十分冷静的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手套,好在她包里就有一双,做面膜时用的一次性的手套。费力的按照博士说的那样,将老爷子的尸体搬放在书桌上,做出一副熟睡的样子,清理干净匕首上自己的指纹和地上的几滴血迹,莫朦正要打开门逃跑,却听见了莫子晴的声音。

“爷爷?”莫子晴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成功的拦住了莫朦抬步正要离开的脚步。

这个莫子晴,处处跟自己作对就算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来坏自己的好事?莫朦听见莫子晴向这里走来的脚步声,心也紧张的提了起来,靠在门后,心中思考着如果莫子晴走进去,自己能在不知不觉之中把她干掉的可能性有多大,可是莫朦想了想,却立刻否定了这个决定。

自己就算是偷袭,也绝对不可能不让莫子晴不发出任何一声尖叫,万一莫子晴发出了什么声音,引来了别人,那么自己,也就完了。

可是若是让莫子晴这么进来,一定会发现老爷子的异常,到时候,自己也是在劫难逃!

莫朦心中慌乱之下,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左手不经意的摸到了一根木棍,脑海之中忽然有了灵感,莫朦立刻将木棍拿在自己的手中,准备等到林夕进来之时,敲昏了林夕。

不得不说,莫朦似乎很有犯罪的天赋。

她成功的偷袭了进门而来的莫子晴,看着莫子晴在自己面前昏倒不省人事的样子,莫朦刚准备逃走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昏迷的莫子晴。心中暗暗想到。

这个莫子晴,一直跟自己作对,更是依仗着她长房嫡女的身份,受尽了老爷子的宠爱,自己凭什么得不到这样一切?

一股强烈的不甘心,将莫朦包围了起来,深呼了几口气,莫朦看着莫子晴,脑海之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来。

莫老爷子死了,必定会查到她身上来,她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羊,看着莫子晴那张恬静的脸蛋,莫朦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莫子晴,这一次,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不要怪我,要怪就应该怪你自己!

莫朦简直就是一个犯罪的天才,将一切布置的十分完美,见着没人,这才溜走了。

这才有了莫子晴一醒来,就看见那么多的人,神色各异的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原因。

只是,当时不觉得,现在越想,越是觉得心虚了,莫朦开着灯,躲在被子里发着抖,十分的害怕几天之前玉小白说的会成真。

要是冤死的人遇见下大雨的天气下葬,就一定会变成厉鬼找那个害他的人索命的!

脑海里又不由自主的想起玉小白说出的这段话来,莫朦越想越怕,就连每次路过爷爷的灵堂,她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与爷爷对视之后,被发现了什么。

恐惧和不安折磨的她身心疲惫,精神恍惚,不过几天的时间,人已经不复之前的艳丽,别说现在守丧期间,莫家整个上下都不能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就算莫朦偷偷拿出自己原先光彩鲜艳的衣服穿上身,也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光鲜亮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甚至都感觉明明应该燥热的空气,都变得冰寒了起来,那是一种产生于骨子里的冷,透过被子,紧紧的刺入莫朦的骨子里。冷的让人发寒。莫朦的一双大眼警惕的盯着四周,嘴里喃喃自语。

我莫朦天不怕地不怕,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就算是有鬼?我连人都敢杀,还怕什么鬼不成?莫朦越说,身子却越是不由自主的打着颤栗了。一定是空调太冷了。恩,一定是的,莫朦极力的找着借口,给自己心中涌起的害怕一个解释,看着开着二十五度的空调,莫朦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开关,安慰着自己说道。

是空调太冷了,是空调太冷了,现在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只是莫朦都始终没有发现,窗户上的那个人影,似乎定住了一般,一直在看着自己。

漫长的深夜,终于被鱼肚白的天空所代替。

林夕来到莫朦的房中时,莫朦还在睡着没有起身,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表情却像是极为寒冷一般的,紧紧的裹住了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厚被子。

微微一怔,林夕从莫朦的样子上明白了过来,老爷子来过了莫朦的房间之中,小小的惩罚了一下莫朦。嘴唇微微一勾。林夕却并不准备叫醒莫朦,反而在一旁的沙发之上坐了下来。

现在是酷暑时节,房间里因为没有开空调的缘故,要多闷热有多闷热。林夕皱了皱眉,直接拿来空调遥控器,将温度开到了最低,她这么做,是为了快点让莫朦醒过来,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跟莫朦耗着。

她有很多的话要问莫朦,只有在人最悴不及防的时候问话,才会逼出人最不想回答的答案,这是林夕学心理学时,带着眼镜的教授经常说的一句话,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空调开的极冷,莫朦感受到了自己呼吸的都是冰冷的空气,冷的让她心里都发寒,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就是这样的感觉,让她感觉胸前有一块大石头压迫着自己,不让自己呼吸一般,呼吸越来越急促,头上的汗珠,已经变成了冷汗,好冷!莫朦终于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头脑像是一团被人搅乱的浆糊一般,莫朦丧失了分辨的能力,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迷迷糊糊的,似乎还没有睡醒一般,爬起身子,莫朦甚至还冷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眼神打量着四周,竟然开口问道。

“这是哪里?”

“这是你的家。”林夕接过话,在莫朦惊异的目光之中,端起自己手中的咖啡,十分悠闲的喝了一口,看着莫朦开口说道。

“莫朦,我没想到竟然是你杀死了爷爷,你怎么就下得去手?”

“是他自己不识好歹!不能怪我!”莫朦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听到莫子晴这么问,当即皱眉反驳道,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时,已经为时已晚。

“莫朦,爷爷怎么说,都是我们的长辈,爷爷不过就是说了你几句,你竟然就这么的记仇?莫朦,你真是心狠手辣。”

林夕蹙着眉,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却是在悄无声息的诱导着莫朦说出更多的话来。

心理学上,有一个十分形象的名词,叫做,温水煮青蛙,此时的莫朦,就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之中的那只青蛙一般,慢慢的在林夕的诱导之下丧失了警备,将一直忍在心中的愤怒,忍不住的一股脑的全部都开口说了出来。

“你,你,莫子晴,我警告你,你站着不嫌腰疼,一直以来,爷爷对你的宠爱,是我的多少倍?你从小到大,就是一个闯祸精,可是你犯了那么多错,闯了那么多祸,你都一直还是爷爷心目中最宝贝的孙女,而我呢?一直谨慎小心的陪着爷爷,从十二岁开始,就进了莫家,说起来我也是莫家的二小姐,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像你一样,犯那么大的错,可是爷爷,却从来都看不到我,为什么他的眼里只有你?莫子晴!你说,为什么?”

“莫朦,你为什么只看你没有的,不看你得到的?你看你的衣食住行,又有哪样比我差过?”林夕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莫朦,手心状若无意的拨动了一下手中的戒指。

“呵呵?莫子晴?你现在是在施舍我?”莫朦披撒着头发,从床上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天亮了,也许是因为心中的火气太盛,莫朦根本就感觉不到冷,反而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委屈装着,不吐不快,索性今天就全部说出来!

“莫子晴,不光你父亲是莫家的长子,我父亲,也是莫家的长子,我们不过是同父异母罢了,就因为我的母亲是一个平凡的小妇人,你母亲是名门之后,家世显赫,所以你的待遇就活该比我高上一等?莫子晴,你说不就是有一个出身好的母亲,除此之外,你那样比得上我半分?”

“莫子晴,今天你问我,我哪样比你差过?好,我今天就说出来,你给我好好听着,莫家的所有人,根本就是势利眼,在他们眼中,你才是真正的小姐,我不过就是个私生的丫头罢了,要不是我在爷爷面前站稳了脚跟,有了地位,恐怕已经被欺负的不成人样了,你说说你,一辈子都是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受过欺负?就连二叔,看见你,都是一副笑脸,你敢说,这不是因为你有一个好母亲?”

“.........”林夕沉默了,静静的看着莫朦,她完全没有想到,这背后的故事,竟然是这样的让人惊讶。

莫朦看着莫子晴吃惊的样子,又是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可是就连爷爷的宠爱,你都要来跟我抢,就连苏浔,你也要抢过去,莫子晴,若要说谁最不要脸,你说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莫朦的面容已经被滔天的恨意给气的扭曲了起来,直瞪瞪的瞪着莫子晴,咬牙切齿的,似乎想要将莫子晴整个都生吞活剥的,直接吃进肚子里。

“莫朦,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抢过什么,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永远也得不到。”

林夕微微叹息道。看着莫朦一副不屑的样子,摇头,开口说道。

“莫朦,昨天晚上,你睡得好不好,有没有感觉,很冷?”

“我,我才没有,我睡得很好,不用你管!”莫朦说着,语气竟是越说越是小声,说道最后,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是吗?昨天,我守灵堂的时候,爷爷来找我了。”林夕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满意的看着莫朦惊慌失措大吃一惊的表情,开口说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爷爷也一定来找你了。”

“才没有,我昨天,根本没有看见爷爷,你少故弄玄虚糊弄我了!”莫朦厉声打断,可是那憔悴的面容却是深深的出卖了她。

“是吗?那就好。”林夕却也不恼,笑的极其的清脆,而后话锋一转,盯着莫朦,眼神之中有了厌恨。

“莫朦,可是爷爷告诉我,你是杀死他的凶手,他死的好惨,让我一定要帮他报仇!”

“你,你想干嘛!你要是敢动一根手指!我绝对不让你十倍尝还的!莫子晴!我警告你,我竟然敢杀爷爷,我就敢杀了你!”莫朦恐惧的看着越走越近的林夕,丝毫没有底气的威胁说道。

“是吗”林夕眼中不屑的神色越来越浓,脚步也越来越近了。

“啊!你给我走开!给我走开!”莫朦终于忍受不住自己心头的恐惧,抱着脑袋,尖叫了起来。

林夕看着神色癫狂的莫朦,这才在不远处停下了步子,冷冷的看着莫朦,那阴冷的目光,让莫朦忍不住的打了一个颤抖。

林夕看着莫朦的反应,在莫朦的注视之下,不再前进,反而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子,看着大门,声音清脆之中潜藏着波澜不惊的平静。

“玉小白,你可以出来了。”

这一切,都是林夕跟玉小白,商量好的诡计!逼着自己承认!莫朦终于看明白了。

只是一切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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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弋舟,1972年生,青年新锐作家。有长中短篇小说200余万字,见于《作家》《花城》《人民文学》《天涯》《青年文学》《上海文学》《大家》《中国作家》《山花》等文学刊物。著有长篇小说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