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即翻身下床找鞋子,岂有此理,练项扬越来越过分了,这么大的事情,竟也不事先问问她,就这么擅做决定,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禾艺见她穿好鞋后匆匆地往外走,忙喊住她:“姑娘,你要去哪里?”
阮青风头也不回地说:“当然是找练项扬!”
禾艺奇怪地发问:“你现在倒是认得路了?”
阮青风脚步一顿,又快速地折身将禾艺拉上,一起往外走,二人刚经过院子,走到门口,猛地从门外串出一个人来,往门口正中那么一站,把门堵了个严实。
禾艺先认出他来,叫了声:“青槐大哥。”
阮青风也感到诧异:“青槐,你怎么来了?”
青槐躬着身答道:“姑娘,青槐奉教主之命看守这里。”
“什么意思?”阮青风眉头一挑,反问:“他准备把我软禁起来?”
见她脸色不善,禾艺忙解释到:“姑娘,不是软禁,按照北营的习俗,即将成婚的男女直到洞房之夜是不能相见的,这个习俗我们称作‘守久’,完成了短期的分隔,就寓意着新人成亲之后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阮青风听完越发无语,问题的关键是谁想和练项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她说:“我不管这什么奇怪的习俗,我今天一定要见到练项扬!”
说着就想往外走,可是却被青槐拦了下来,“姑娘请留步,教主还叫我传句话给你。”
阮青风不得不停了下来,满脸疑问地等着他的下文,青槐道:“教主说了,就算姑娘今日出了院子,他也不会见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与姑娘的心意一致,只是为了后半生能长相厮守,还请姑娘暂时忍耐几日。”
阮青风一下子又被气到了,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谁和他一日不见能如隔三秋,练项扬单方面地宣布他们要成婚的消息,霸道地不许她出院子,这还不够,还要拿言语火上浇油,他要是现在就在她面前,她非上前猛踹他几脚不可。
她不想和青槐多费唇舌,但想出去又出不去,她往左,青槐也往左,她往右,青槐也往右,这么来回两趟,青槐开口了:“教主还说了,若是姑娘执意要出院子……大不了敲晕了再送回屋子里去。”
他说得有些犹豫,说完果然看见阮青风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听听,说这话的人说要与她后半生长相厮守,谁信啊?阮青风咬牙说:“那你转告练项扬,想要本姑娘好好跟着他,先把‘夫人’二字前面的‘九’去掉再说!”
什么“九夫人”,不就是一个小妾吗?好歹她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接受的都是一夫一妻的教育,让她和八个……不对,七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谁希罕!
她转身回屋去了,禾艺也连忙跟上,剩下青槐一个头两个大。
阮青风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那片竹林,右手无意识地转着戴在她左手上的银镯子,等她回过神来,看了这镯子一眼,心忍不住想:难道这东西真是定情信物?收了它就代表自己答应与他成亲?这样的话她可算是冤死了,但是当时她犹疑的时候,他明明说了,那只是一个镯子而已,不可能又因为这个而有所误会的。
那么,他忽然宣布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和昨天说的朱砂蛊有关?想到这里,她立即叫来了禾艺,询问关于“朱砂蛊”的事情,但那丫头却一脸迷惑,一问三不知。
阮青风越发疑惑,极想知道练项扬这么做的原因,可他偏偏不见她,让她更加百抓挠心般的难受。
第一天白天,她就在这种情绪和各种猜测和疑惑中渡过,她原想到了晚上练项扬总该出现的,谁知竟然也没有,倒是让她辗转反侧,一晚上睡不好。
但一夜难眠之后,她倒也想通了几分,她身上中了朱砂蛊,又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也许练项扬这么做只是演场戏,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下蛊之人。他们一起经历了穿越和反穿越,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多少也应该成为彼此的盟友,再者说,她心底,其实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信任的。想通了之后,心里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三天后成亲,不如就耐心地等着吧。
第二天天一亮,就有一行人前来为她量身制作嫁衣,因为已经想通了,阮青风也算十分配合,为首的一人,禾艺称她为“玉辰姑姑”,应该是宗冥教中的老人,年纪近四十岁,长得十分标致,气质则沉稳谦和,由她亲自为阮青风量了身围,又仔细地询问了她对衣裳款式、花纹的喜好,甚至还拿了一叠厚厚的图样给她做参考。其它人除了给玉辰递东西外,都是一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模样,站在一旁不吭声。阮青风受不了这太压抑的氛围,还劝她们不要太拘谨,但也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玉辰从凤冠霞帔到各类首饰,甚至鞋子的长度与样式,都与阮青风一一确认过,才领着一行人匆匆离去,留下禾艺一脸艳羡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阮青风松了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问:“禾艺,你那是什么表情?”
禾艺这才到她跟前,说:“玉辰姑姑制作的衣裳都美得不得了,我好羡慕姑娘。”
阮青风说:“看你和她还挺熟悉的,求她做件衣裳也不难吧?”
禾艺摇头说:“姑姑犯有严重的头疼病,已经很少动手做衣裳,近几年也只有教主迎娶几位夫人,才由她亲自制作喜服。”
见她一副羡慕又失望的样子,阮青风禁不住揶揄到:“那也简单,我去和练项扬建议建议,迎娶你做他的第十位夫人,问题都解决了。”
禾艺一听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佯愠道:“姑娘怎么拿奴婢开这种玩笑,教主迎娶的,哪一位不是才色绝佳的女子,怎么可拿奴婢与教主相提并论。”
阮青风笑了笑,说:“哪一位不是?你眼前这位就不是。”她可不是谦虚,只是宗冥教中随便抓出来一个丫环都是美女,当时在现代的时候,练项扬说:你这种姿色的女人,在伺候我的丫环里头一抓一大把。这句话曾经让她愤愤不平,现在才知道这么说还算是抬举她。
禾艺偏着头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姑娘长相虽不及前面几位夫人惊艳,却越看越觉得好看,更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会让人很放松,觉得很舒服。”
阮青风睇了她一眼,心想:你这小丫头可真会安慰人。这和看到不漂亮的人夸人家有气质是一个道理。
禾艺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又说:“我是说真的,而且,我觉得姑娘在教主心中的地位,也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阮青风答:“我自己倒是没感觉。”
禾艺说:“教主的前八位夫人,都是薛护法物色的,据说,一开始教主也并不想成婚,后来禁不住众人相劝,才陆续娶了前三位夫人,直到娶了四位夫人之后,教主似乎才算想开了,薛护法有找来合适的,教主便接受,但是让他主动提出要娶的,姑娘还是第一个。”
阮青风诧然:“你怎么知道是他主动提出来要娶我?”
禾艺这才把早上去厨房时,从要好的丫环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阮青风,原来昨天一早郭护法就回到了教中,与薛锦一同到练项扬的书房议事,议完事之后,薛锦提出七夫人的事情惹得教主不快,说想再帮他物色一名绝世美女,谁知练项扬便接了一句:不必找绝世美女,静澜院里住着的阮姑娘就很好。
就这么着,虽然没人知道她阮青风是哪里冒出来的,与教主有什么渊源,但诧异归诧异,也没人敢败他的兴致,既然他发了话,三天后成婚的事便定了下来,接着按部就班地开始安排。
禾艺因此坚定地认为,阮青风在练项扬心中与众不同,只是阮青风自己却更加肯定,既然练项扬以往不曾主动要娶过哪个女子,那么这次忽然说要娶她,绝对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的,他们之间虽然纠葛不少,却从未往谈婚论嫁方面想过。只能说,为了给她找出下蛊的幕后真凶,他也是满拼的。
当然,这些想法阮青风也未与禾艺多说,正好有人送来了一箱箱的珠宝首饰,发簪、耳环、项链、玉佩、镯子、戒指应有尽有,还有宝石明珠,品种之多直令阮青风咋舌,她总算体验了一把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的心情,和禾艺二人双眼冒着星星,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欣赏了一遍。
她虽对珠宝并没什么研究,但看里面各种类别的玉,色泽艳丽而均匀,摸上去温润脂滑,再加上精雕细琢,也知道其中不少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例如一条祖母绿的项链,每粒珠子都一般大小,通体透绿,如水欲滴,散发的光彩简直能把人看醉;又例如一个冰糯种翡翠手镯,色调纯正,颜色鲜阳,看上去莹润剔透,是玉中的极品。她原本想将其戴到手上,可和手上的银镯子对比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银镯子戴着,磕了碰了也不心疼,这种一个镯子能买她一条命的东西,戴着若有个闪失,还真是暴殄天物。越看到后面,阮青风越觉得手抖,练项扬还真大方,纳一个小妾而已,居然下这么大的手笔,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宗冥教一点也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