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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变故

对大多数人来说,八天其实是一个很短的时间,一晃眼,一失神之间就混过去了。但是经历了两年的等待,这八天却一天比一天显得漫长。

星儿早就算好了,只要跟荣老板预支了这个月的工钱,再加上何小雨每天的所得,只要八天,只要八天就能堂堂正正的上何小雨家去提亲了。

可惜啊,就这倒数的第一天就如此难熬,不知道包子妹妹心里的感觉是不是一样的煎熬呢?星儿胡思乱想着,就在星儿失神之间,生意上门了。

“星儿,给我切十斤精肉,一半帮我切成肉片,一半就成块吧!最近世道不是很太平,过往的客商少了不少,不能帮衬你太多生意。”

来人是县里唯一的酒楼的老掌柜,这些年来一直帮衬着星儿这肉档的生意,不为别的,就为了星儿那切肉片的刀工。

星儿切的肉片在县里可是有名堂的,叫微风飞丝,也就是说,星儿切的肉片能像丝巾那样给风吹起来。

星儿听见老掌柜的呼唤,回过神来,傻笑了两声,道:“老掌柜,我现在就给你切!”

星儿说着,那杀猪刀就快速运动了起来,随着索索索的声音,半透明的薄肉片就一片片整齐的排放在砧板上。

老掌柜看着,不禁点头,点着点着又摇头了,叹气道:“我说星儿,你就不考虑来我们的天香楼当大刀手吗?我再加你每个月十个铜钱的辛苦钱,怎么样?”

星儿的刀工在方圆百里里敢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再加上星儿忠厚老实的性格,哪个主事的不希望自己手下有这样的伙计?这老掌柜可是无数次要说动星儿到自己店里干活了。

星儿憨厚地笑了笑,回应道:“梁叔自小就教导我做人不能忘本!”

老掌柜听了,气氛地说:“不能忘本,不能忘本。就因为那老荣当初收留了你跟你梁叔梁姨,你们一家就一直给他打工,现在都二十年了,难道这恩还没还吗?”

星儿听了,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埋头切那微风飞丝。星儿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要不要到天香楼帮忙?那里给的工钱比荣老板多了不少,如果到了天香楼上工,那包子妹妹也早给自己娶过门了。不过荣老板这些年来实在很照顾自己,不说别的,就这微风飞丝的手艺,也是荣老板手把手的教出来的。

做人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以报。当年兵荒马乱,如果不是荣老板收留了梁叔一家,自己恐怕早就死在兵乱之中,又谈何成家立业呢?

老掌柜知道以星儿的品性,是不会过来自己客店里帮忙了。不过老掌柜却更加欣赏星儿。试问,如果自己培养了一个得力助手,却为了那么点钱银背叛自己,这样的伙计谁愿意要?虽然星儿是不会回心转意,但是成了人精的老掌柜当然就有自己妙法

只见老掌柜从怀里拿出了一串铜钱交到星儿面前,说道:“星儿啊,我也是看着你大的,也能算上你的长辈了,看你跟小雨的样子,怕是好事近了。要不是那包子店的婆娘阻拦,估计你们的儿子都能喊爹了。做长辈的没什么本事,拿不出什么体面的礼物,这里有一点钱,就算是给你们的贺礼了。”

星儿不就是忠厚老实吗?这付出一点钱,让星儿下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有什么忙,以星儿的性格那是绝对不会推辞的。嘿,老掌柜心里的如意算盘可是打得啪啪的响。

星儿不敢接过钱,说:“老掌柜爷爷,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嘿,你这么多年来,你这手微风飞丝的手艺还帮得我少吗?这世道艰难,要不是你这手艺让天香楼还拿得出点名堂,估计早就倒闭了。星儿,别推辞,这是我老人家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要,就是不给面子我老人家了。而且,我们县里谁不知道那婆娘跟你要三十两白银的聘礼?这里虽然没多少钱,可也能帮补帮补!”

星儿多番推辞,最终也只好收了老掌柜的那串铜钱。为了报答老掌柜,今天星儿就更加认真卖力的给老掌柜切猪肉。

老掌柜买了猪肉,又卖掉了人情,心满意足的走了。星儿目送老掌柜离开之后,迫不及待的数了起来。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百!天呀,这里足足有两百钱!自己的聘礼就差两百个铜钱,这,这不就刚好够了吗?

星儿心想,我现在就要去提亲,我要给包子妹妹一个惊喜,等下她肯定开心死了。

星儿只觉头嗡的一声响,自己就幸福得不什么都不知道了。星儿已经等得太久,此时是一刻都等不及了,什么都不管了,连店里没人打理都不管了,拔腿都冲回家。刚回到家,立刻翻出他与何小雨两人辛苦存起来的银两,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去包子店老板娘的住处,也就是何小雨的家。根据星儿的经验,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小雨跟小雨的父亲看管店面,老板娘在家睡午觉。

星儿头脑都被幸福得感觉弄得懵了,只顾着拔腿狂奔,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臭小子,赶着投胎吗?连本少爷都敢冲撞!”

被星儿撞倒的正是熊掌赵三瑞,此时赵三瑞正一副武装,看着像是要做什么大买卖。

星儿撞着赵三瑞,尽管星儿身材高大,加上长期辛勤劳动锻炼的强健体魄,但是遇到赵三瑞这般的肉山,还是被撞退了几步,打了个踉跄。

星儿赶紧赔了个不是,道:“不好意思,我这事情比投胎还重要!”说完,星儿就要飞奔而却去。没想到却被赵三瑞给拉住了。

赵三瑞上下打量着星儿,说道:“看你这个傻小子长得也挺壮的,做做苦力,打打下手也是行的!本少爷告诉你吧,就在离县不到三十里的山岭里,最近出现了只恶虎,我跟师父正要组织民壮前去为民除害。你这傻小子是不能打的了,不过你放心,这打老虎的事情就包在本少爷身上,到时打死了老虎,你给本少爷抬回来就是。我爹说了,无论谁打死了老虎,就有三十两白银的赏钱,其他一概壮丁也能得到赏钱!”

三十两白银?星儿想,如果是两年前,自己说不定就上山打老虎去了,但是此时此刻,哪还有比娶包子妹妹重要的事情呢?

星儿淡淡的说了句不去,就跑开了。

赵三瑞看着星儿,不屑的骂了句:“嘿,傻子给吓跑了,无胆匪类!”

星儿飞快的穿街走巷,这县城根本不大,一下子就到了何小雨的家。星儿迫不及待的拍门,院子里传来了一把雄壮的声音。

“哪个不长眼的王八吵着老娘睡午觉?”

说话的正是何小雨的母亲,包子店老板娘。作为一个及格的老板娘,她身上具备了所有必要的条件,比如水桶腰,血盘大口,泼辣的性格,极具技术性的骂街技巧,自称老娘的口头禅,当然还包括贪财如命的性格。

老板娘打开门,看见正在喘气的星儿,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傻小子,说,来找老娘什么事,老娘还要继续我的美梦呢!”

星儿喘不过气,只是在怀里拿出了辛苦存起来的三十两白银,当然,这数目里很大一部分都是一个个的铜钱。

老板娘看着面前的一堆钱,先是惊讶的愣了愣,然后随即明白了过来,脸色都变了,说道:“你这癞蛤蟆还真是想吃天鹅肉,还真想娶我宝贝女儿。滚,再不滚就别怪老娘不客气!”

老板娘说着,就从角落里拿出了两年前扫过星儿一次的扫帚。

“你说过,只要我出得起三十两的聘礼,你就让小雨嫁给我的!”

“我说过?TMD老娘什么时候说过的?你那只耳朵听过老娘说这话,你这样污蔑老娘,信不信老娘把你的耳朵都切了下来下酒?”老板娘无赖的分辨道。

“老板娘,你就不厚道了,当年我清清楚楚听到你这么说过!”

“对啊,对啊,我也听到了!”

附近的邻居听见了动静,纷纷出来给星儿讲话。

老板娘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各个邻居,运用着她深厚的骂街功力,骂得一群邻居毫无还口之力。

老板娘说罢,又恶狠狠地对星儿说:“你这个杀猪的真不知好歹,老娘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嫁给你这个穷小子哪里会有幸福?别以为你用了不知道什么的迷魂术哄好了小雨就行,过不了老娘这关,你就别想碰俺宝贝女儿的一根指头!”

老板娘顿了顿,吞了口口水,顺便想了想,又道:“你也别怪老娘心狠,我也是为小雨好而已,这样吧,三天内拿六十两白银来,记得是白银,这样的三五七个铜钱一堆堆的,你不觉得丢人我也觉得丢人。你拿得出聘礼,小雨就跟你了,如果三天内拿不出,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老板娘这般讲,实际上就是让星儿死了这心思。天啊,六十两白银,这多出来的三十两,三天之内星儿怎么可能拿得出?

星儿不服气,争辩道:“老板娘,你两年前跟我说好……”

星儿还没有说完,就被老板娘打断了:“CNM,还敢跟老娘讨价还价?我问你,两年前你卖猪肉多少钱一斤?现在又是多少钱一斤?”

星儿回答:“两年前十个铜钱,现在二十个铜钱。”

“哈哈!”老板娘大笑两声,说道:“这就对了,你卖猪肉能涨价,我嫁女儿就不能涨价啊?我给三天时间你,不然,门都没有!”

星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往情深,竟然敌不过物价上涨。星儿一个一个地捡起地上的铜钱,目无表情。

星儿在想着如何能够娶小雨为妻,但是,这三十两是怎么想也拿不出啊……

至于私奔,呃,老实的星儿从来都没有打过这个念头。

星儿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猪肉档,继续工作,可是,这努力工作又有什么用?无论不吃不睡,那是死也死不出三十两。

三十三十又三十,存钱的速度还比不上涨价,这什么时候才到头?努力工作有用?这不是所谓的:

‘做好这份工,到老一场空’

对了,星儿突然想起了赵三瑞的话,自言自语道:“山上的老虎,你迟不出现,早不出现,恰恰这个时候出现,原来你是老天派来帮自己的!”

星儿打定了主意,噌的一声拔出了锋利的杀猪刀,大步大步的向县外的山岭走去,留下了众人的一脸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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