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响。刘梓峰一下子感觉有点懵,不要说没思想准备,就是想到会有人这么问,也万万不会想到问这个话的人会是她——章懿芝。
虽说同学已经三个多月了,但是两个人并无太多交集,平时也仅仅限于同学之间的一种“点头之交”,确实,章懿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显得非常唐突,有点不符合常理。刘梓峰只感觉脑海一片空白,有点不知所措。章懿芝说道:“你不要误会,我是说,我也许可以帮你。”刘梓峰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感觉自己整个脸都红透了,火烧一般的热。他尴尬地问道:“呃、我......你怎么知道?哦,不对,你说的是谁?”他有些语无伦次。章懿芝呵呵一笑:“也许我有点冒昧,但是,我真的想帮帮你。如果我没猜错,你喜欢的那个人一定是雷雪娇!”刘梓峰心里清楚她说的是谁,只是感觉好生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雷雪娇?自始至终,好像自己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啊?这个女孩儿,好厉害。事已至此,还不如坦诚,别人看来是一片好心呢。
脸依然感觉很热很烫,毕竟是在一个不太熟悉的女孩子面前,而且还是这样难堪的话题。他咬咬牙,眼睛看着远处,轻声答道:“嗯,你说得对,是她。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章懿芝微笑道:“不要这样说,这没什么,很正常啊。班上很多人在谈恋爱,没什么不好意思。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刘梓峰讪讪回答:“这可能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时机不成熟,而且,也没有更好的机会。准确地说,我不敢。”他眼睛看了一下章懿芝,继续说道:“也许,目前这种状况是最好的,我们偶尔可以一起讨论问题,可以一起去食堂吃饭。万一,别人心里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事,一旦说破了,大约同学都不好处了,我不敢。”
章懿芝仔细听着,沉思了一下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我是真心想帮你,但确实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要不后面慢慢找机会吧?”刘梓峰默默点头,完了说了一句:“可千万别对其他人说啊!”章懿芝肯定地说道:“当然,你放心。我们走吧,去找张榕她们。”
刘梓峰突然失去了欣赏风景的兴致,他只感觉自己好像一个马戏团里被扒光了衣服的猴子,笼子外面都是看稀奇的人们。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他默默无言地陪着章懿芝往前走去,目标——草庐旧址。
果然,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草庐外面栏杆处的魏凯杰和张榕二人。章懿芝挥了挥手,张榕也看到了,喊了一声“丫丫,这边,快过来。”丫丫???刘梓峰疑惑地看了一眼章懿芝,章懿芝粉面一红,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我的小名,张榕她们一直这样喊我。”二人穿过几张石板铺成的小桥,来到草庐面前。这里,就是伟大的诗圣——杜甫的旧居。面积还真不算小,整个房屋的朝向和风格,是典型的川西民居印象。虽说是旧居,其实已经被改造过了,地面和屋子里面的布局及构造,当然不会是当年诗圣居住时的实景了。地面干爽、洁净,陈列道具古朴淡雅,屋顶虽说是茅草覆盖,却也整整齐齐、简单舒适的样子。当年的大诗人所居此地,屋顶是衰草,每逢下雨天,外面大雨,屋内就是小雨。要是碰上连日阴雨天气就更是倒了霉,整个破屋阴暗潮湿,无法落脚,诗人只能去附近的乡民家中借宿,好不凄凉。《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就是在这种生活境况之下写出来的。尽管诗人当时自己上无片瓦,下无立锥,却仍然时时刻刻为天下黎民的生计忧虑,“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唯独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在川四年时间,虽然身居陋室,却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位深受民众敬仰、万人爱戴的伟大诗人。尽管诗圣一生漂泊、颠沛流离,恰恰是在蜀中的这四年光阴,反而是他飘零一生中的相对比较逍遥闲适的美好时光。也因此,这段时间他给川中的人民包括天下百姓,留下了大量的传世名篇。
这里的游人中,中老年人比较多,有些是组团来的,还专门花了几十块钱请了一个临时导游进行讲解,刘梓峰他们听了一些,感觉这个导游的水平太差,且不说一口椒盐普通话听得人不忍耳闻,光是其中的历史典故就是明显的破绽百出,甚至是胡说八道。魏凯杰给刘梓峰悄悄说道:“这些人一定是找到歪导游了(歪:四川话中是假冒伪劣的意思)。”刘梓峰嘿嘿一笑:“可不是,太歪了。”众人听不下去,赶紧走了出去。章懿芝在后面掐着张榕的胳膊,只听见她低声地叫道:“臭张榕死张榕,又喊我的小名,该打。”张榕故意逗她,嘻嘻乐道:“丫丫,丫丫,好丫丫,是不是心里有个他?”两个女孩在后面掐掐打打,很是活泼。
不一会儿,周大海和蒋小燕二人也携伴而来,一两个小时不见,隐隐约约感到这两个人亲密了不少。几个人互相打了招呼,周大海问道:“日军呢?他跑哪里去了?”魏凯杰摇摇头:“我们也不晓得,从进来之后就没看见他,先不管他了,实在不行等会儿出去了在外面等他。”大家表示同意,于是,三个女生三个男生,一路顺道而寻。阳光,依然灿烂。
几个女生在前面叽叽喳喳,看起来,这三个人中,张榕是最活跃的,不时地打打跳跳,好像是个高中生。周大海逗趣道:“魏帅,我咋觉得你是在拐骗未成年少女呢?”刘梓峰听了也呵呵一乐:“就是,你看嘛,你魏凯杰一米七五,张榕一米五五,真像是个未成年人,小心别人打你哦。”魏凯杰脸上冒汗:“你们闭嘴哈,胖大海你也不是好人,我感觉你和那个蒋小燕好像有事。”哦,魏凯杰也感觉到了,刘梓峰心说那肯定就是了。岂料周大海哈哈一笑,惹得前面几个女生回头来看。周大海脖子一缩,挤眉弄眼地轻声说道:“我光明正大地告诉你们,我是有事,蒋小燕是我的马子了。”刘梓峰和魏凯杰两人吃惊地一对视,心说还真是这样啊,这也太快了吧?两个人给周大海悄悄地比了一个大拇指:牛!
周大海继续说道:“还有,疯子,你不要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的那点心思,我和日军还有老魏,都晓得。”刘梓峰突然打了个寒噤,心虚地强辩:“不要往我身上扯,说你们自己呢。”魏凯杰不怀好意地添油加醋:“嘿嘿,你就不要装了,我早就晓得。不过疯子我要提醒你,可千万不要脚踏两只船哦。”说完眼睛朝前面的章懿芝眨了眨。周大海听了这话再看看魏凯杰的表情,很吃惊的样子:“老魏,你是说.......”魏凯杰笑而不语。刘梓峰一听这话是真着急了:“我说,你们不要乱说哈,这是没有的事,不准再乱说了,误会搞大了不好。”两个人看看这个情况,赶紧住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一行六人不知不觉来到了著名的“草堂花径”,人很多,都在这里照相留影。其实就是一条窄窄的小道,正前方一面围墙,上面用瓷砖碎片拼成两个大字:草堂。虽说是不起眼的一条小径,却是名声在外,早年伟大领袖毛主席还曾在此游览,此处留有伟人足迹。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照片,正是毛主席在“草堂”二字前驻足凝视的情景,如今,已成草堂的一个标志性景点。
消失了几个小时的“日军”罗晖也出现了,这家伙,单枪匹马的显得很是自由自在。是他首先发现了刘梓峰他们,大声喊道:“疯子,这里来,我帮你们照个相。”几个人围拢过来,魏凯杰问道:“你终于出现了,跑哪里去了?”罗晖扬了扬手中的照相机,嘿嘿笑道:“看到没有?我去整了个相机,来,我帮你们照张相。”原来如此,这家伙挺懂啊,出来游玩,是得照几张照片才行,至少有个记忆吧。
大家很是高兴,兴奋地在两个大字前面站好,“咔擦”,留下一段不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