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心,一棵约有三丈高的大树,有些显眼,此树之花,亦是浅紫色花朵,它只是比其他树木年久一番,月色波动,倾泻此树,微微月光,闪耀流动其身。
此树与其他树木略有诧异,此树枝干各处,上系许多白色丝带,远远看去,此树浅紫淡白,此树两端,某处枝干,绿色粗藤缠绕。
绿色粗藤垂直而下,在下方交织缠绕,织成绿色秋千。
秋千之上,一名白衣女子静坐其中,她玉足轻抵地面,借力向后推动,秋千一前一后的轻微晃动。
白衣女子,偏头微侧,轻抵绿色粗藤,她眸光自然向前,没有聚焦。
她的美眸,平静无波,淡然一片,她过于清淡的面色,没有任何色彩流动,她眸低清冷一片,有着看透尘世的过分淡然。
微风的拂动,万千白色丝带,随风起伏,一抹紫墨身影,无声靠近。
他站立在白衣女子身前,看着淡然到生人勿近的女子,探析着她那似冷非冷的清寒气息。
秋千上的女子,淡眸之中,稍起涟漪,她知来人是谁,不过却没有急着抬眸看去,她依旧静坐。
紫墨衣男子从女子那平稳的气息中,探析到了许多隐藏的情绪,他流动着清浅的眸光,染上几分温热,浅渡女子冰凉的玉躯。
他抬步慢走,无声的走到女子身后,修长龙指从他的祥云袖中探出,轻落在绿色蔓藤上。
白衣女子察觉到男子的用意,捕捉痕迹的抬起抵着地面的玉足,凌空放置,她虽不言不语,却也无声的配合。
紫墨衣男子捕捉到女子的细微举动,流光清浅的血眸,闪过透明柔光,寡薄的唇角,扬起一抹暖热的弧度,他无声轻笑中,龙指稍一用力,将秋千轻轻缓缓的推动起来。
秋千动荡幅度极缓极缓,节奏极稳极稳,他在她身后,用暖热的眸光,将周围的空气都加热了一遍,他不做声,白衣女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一股热流,无声无息的渗入心扉。
他总是无声无息的靠近于她,带着暖热却不炙人的声息,总是给她带来她所喜的适温温度,这个男人天生冷绝强势。
但是在这名女子眼中,他却是大气,体贴,善解人意,温暖的这样一个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了一个时辰,秋千上的女子,玉足突然点地,男子的龙指快速定住绿色粗藤,借以快速缓冲惯性。
男子血眸流光,探析到女子的声息中隐藏的其他情绪已经流失,他缓步从她身后绕出,站立在女子身前。
他节骨分明的大掌伸至女子脑后,轻缓的抚摸着她的墨发,掌中暖热的温度从墨发中渗入女子体内,他血红热暖的唇瓣一抿,绝唇轻启:“可有受伤?”
他的声音醇如美酿,轻缓低柔,担忧之色暗隐其中,却清晰可辨。
昨夜,云月匆匆忙忙的离开,没有和这个男人说去何处,他欲起身跟来,下属拦截,禀明了他需要得知的一些信息。
其中一则信息让他分去心神,他回到内室,将搜集的信息几番对比,他察觉到有些信息也是事关云月,而且极其紧急,那夜他连夜去了凰凌山上的宗凰颠宫。
他处理了一些事情后便回到了王府,刚到王府,他听闻弑血宫被全灭,他仅在片刻,便肯定了出手之人是云月。
即使他知道依照云月如今的实力,无人能伤他半分,他依旧担心着云月,所以他急速赶来,那句可有受伤,他一出现时便想出声问。
即使他探析过云月的声息,知道她没有任何气息损伤,他依旧想要问,问出他的担心,问出他的不安。
但是,他等,因为他知云月那时不想说话,所以他静静的推着云月荡着秋千,不言不语,直到云月想说话时,他才出声问道。
云月垂低的眸光,左右划动,淡然的眸抬起,静静的看着身前的这个举止温暖的男人,似是觉得他很是不可思议,准确来说,很是神奇。
她感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哪时想要说话,哪时候不想说话,知道她那时候不排斥别人摸她头发,哪时候不排斥。
这个男人,神奇!
“没有”云月对上那蕴着担忧流光的血眸,莫名的心生一暖,头轻摇,缓声回应。
她虽然说自己没有受伤,她的声息却确实也没有任何损伤,但是她的右手皮肤下的神经兀自跳动,她自己没有看见,这个时刻看她的男人,却轻而易举的捕捉到。
“手给本王”龙逸轩俯下身子,靠近云月,节骨分明的修长大掌甚至云月面前,示意她将手给他。
云月眸中疑光点点,看着眼前眸泛疼惜流光的男人,虽有不解,玉手握了握后,还是配合的将手给他。
龙逸轩温热的左手拖着云月伸来玉手,热暖的右手掌心萦绕着流动的气息,随之与云月冰凉的手掌贴合,他呼吸一浅,掌中的气息,慢慢的渗入云月掌心。
云月低眸静看,眸光凝锁在两掌中间的位置,她感觉体内有种温热的气流流动,舒适轻缓,感觉有些熟悉。
她想起之前被红光逆流后剧痛缠身的那个时候,这个男人似乎也是这样从她掌心处渡了什么东西,很快她的剧痛便全部消失。
她当时没有细看是什么东西,不过如今亲眼见上一回,已经明白他渡的是——元气!
云月知他此举何意,美眸轻眨,泛出徐徐感激的光泽。
元气渡给别人,虽然可以修复气息受损造成的声息损伤和反噬的损伤,但是,渡元气那人的元气也会耗损,简而言之就是他渡了多少给云月,他就如数少多少元气。
不过,对这个实力高深到恐怖的男人,他的元气,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云月知道他所渡的元气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她依旧是感激不尽,因为他发现了反噬的前兆,她却没有,她对自己,似是还没有这个男人来的用心。
这个男人渡完元气,却没有离手,他将云月的冰凉玉手,包裹在他两掌之中,他呼吸清浅流动,一股炙热的气息从云月掌中渗入到云月体内。
温暖!
云月体内那被今日寒气冰封的血液,被那股温暖的热流包裹,加热,冰冷的血液似是被解了冻那般,很快又恢复成温暖的血液,血液流动,她一身皆暖。
不知不觉中,他拖着云月玉手的左手,悄然放下,只留下右手紧紧稳稳的执着云月的玉手,他的那炙热的气息渡完,顺势就这样握着。
他脱离云月的左手,轻缓的抚摸着云月的后脑的墨发,他眸光稍一流动,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在此处,可有告知你家哥哥或者爹爹?”龙逸轩缓声一问。
昨夜云月走的太过匆忙,这个男人想着若是云月没有告知丞相府,那丞相府的人定会一片慌乱,毕竟云月前不久才刚刚遭遇刺杀。
再这么突然不见,赫连父子定然会急疯了的,不过这个男人这么问,其实心里早已经有了一个七八成的正确答案——定是没有!
这个男人这一语,瞬间点醒了云月,她淡眸一凝,呼吸一紧,此时才想起她此时的处境,再想起丞相府中时刻关心着她的动向,她的安危的几人,瞬间就坐立难安。
但是,她更多的是尽退两难,她此时不能离开神影宫,因为星尘还没有醒来,虽然她能确定星尘定然会在几日后醒来,她也怕有个万一。
如今云月一听自己临走前都没给丞相府的任何人一个交代,怕他们也会慌乱的找她自己。
一时间,云月进退两难。
龙逸轩见云月那眸光左右划动的模样,自然是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清浅一笑,俯下身子,面面持平。
“本王替你去告知你的哥哥如何?”龙逸轩温热的大掌顺着墨发滑下,在云月后背缓缓轻拍,不徐不缓的道出一个建议。
?
“你……你去?”
云月美眸僵硬的眨了眨,定定的看着说的认真的龙逸轩,下意识的小声反问。
她面色诧异,诧异到有些震惊,但是不难看出她清淡的面色上流动的为难色彩。
这个男人说替她回去告知时,她有一瞬间是感激的,但是转而想到这个男人若是去见了自家哥哥,即使他只是替她转告。
但是,云月确信,这个男人转告之后,她若回去,她家哥哥定会针对这个男人的身份,对她“严刑逼供”一番,她一想到此,有种奇怪的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云月为难的沉思一番,犹豫再三,考虑再三,为难再三,最终还是采取了这个男人的建议。
因为这个男人会御气踏空,很快能回到丞相府去告知,她若让落雁或者其他弟子前去告知,十天半个月都不知能不能赶到丞相府,那个时候丞相府早就大乱了。
她此时也——别无它选!
“那就拜托你了”云月美眸抬起,眸光感激的涟漪,波澜起伏。
龙逸轩闻得此言,轻声一笑,挺直他刚刚俯下的精壮修长的身躯,轻声道:“好,那本王去去就回”这个男人刚一起身,瞬间感觉到了衣摆处,有道不轻不重的力道牵引。
他的清浅血眸随着衣摆上的玉手,滑动到神色为难的云月的玉颜上。
“那个……告诉我哥哥我在这里一切安好就好,不要告诉他其它的的”
云月垂低着眸,拉了拉这个男人的衣摆,几番欲言又止,才道出这一句话。
云月话中所指的其它,意思是当他家哥哥问起这个男人的关于他的信息时,不要多说,她是这样一个意思。
不过听在这个男人耳中却有了另一番见解,赫连剑台是这个男人的臣子,没有考虑到云月不知这一点,便以为云月话中的其它,是指她灭了弑血宫这件事。
“那是自然”龙逸轩轻声一笑,抚了抚云月的墨发,当即应允。
云月交代完毕后,只听得空气中,咻的一声,一抹紫墨色流光一闪,她的身前,空无一人。
秋千之上,白衣女子依旧静坐,她自然朝前的眸光,丝丝缕缕的散入身前紫墨色的残影中,她的淡眸泛起点点涟漪,探析的出最多的成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