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教泰安分坛。
一人身材高大,生的很是壮硕,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似是很焦急的等待着什么。忽听有人进来禀道:“卦主,张真人到。”那人转过头来,正是天理教艮卦卦主陈勤天。只见他喜出望外,道:“快快有请!”说此话间,外面有人长笑一声,道:“什么事居然让我们的陈卦主如此费心,苦苦等待本真人,本真人可真是过意不去啊!”
只见来者是个道士,三四十岁年纪,个头虽然矮小,眼睛也不大,一身道袍却煞是光鲜,头发挽的很有情趣,背负一口长剑,剑穗随身摆动,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道骨仙风。
陈勤天不等他进屋,连忙迎了出去,握住他的手,道:“张真人你可来啦!可真是急刹小弟了。”那道士道:“我都不急,陈卦主你急什么?咱们的人到处都是,害怕那小子飞了不成?”
陈勤天忙道:“那是那是!有张真人在,那小子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跑不出您的五指山,哈哈。”那道士也不谦虚,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笑起来眼睛显得愈发的小了。
这道士其实也不是什么道士,他原来是道士,现在却不是。
他乃是天理教离卦卦主,张道玄。他原是湖北武当山的道士,后来因为犯错被逐出武当派,机缘巧合之下,投入了天理教,还居然成了一卦之主。号称“幻灵真人”,虽然是天理教的人,却一直不肯别人称他卦主。
二人笑完,只见那张真人表情突转严肃,道:“当日陈卦主看清楚了,那小子手中所拿之剑,确是通体黑亮,无锋而利?”陈勤天道:“小弟怎么敢欺骗张真人?那剑确实如此,端的是一把好剑啊。”言罢偷眼看那道士,只见他小眼之中,闪耀光芒,似是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吟剑?”
陈勤天忙道:“我看是八九不离十!”那道士盯着他道:“莫非陈卦主曾经见过龙吟剑?”语气冷然,当然是不相信。陈勤天自知失语,道:“这个……小弟也是猜测。就算不是龙吟剑,此等好剑落到个无知小辈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真人说呢?”
那道士不答,问道:“那小子是不是使灵蛇剑法?”陈勤天道:“看他身法剑法,多半是的。”只听那道士笑道:“是灵蛇剑法,那小子就是龙剑松的儿子;是龙剑松的儿子,拿的一定是龙吟剑。可惜我未能早来中原,否则,定要与龙剑松的灵蛇剑法一较高下!”
陈勤天道:“这小子的灵蛇剑法也不可小觑!”张真人冷笑一声,心里很是鄙视陈勤天,仗着哥哥是教主,什么本事没有,居然也当了卦主。连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都收拾不了,还得请自己来帮忙报仇。要不是听说有把好剑,自己才懒得管他呢。
陈勤天见他面色阴晴不定,忙道:“这小子虽然有点本事,自然是真人的手下败将。”张真人不理他,道:“他几时经过这里?”陈勤天道:“就在今日傍晚时分。”那张真人道:“好,到时候我要我的剑,你要你的人。皆大欢喜!”言罢二人俱是哈哈大笑。
忽听手下报来,道:“属下查知,他们一行三人,正在朝这里走来。”陈勤天皱眉道:“他们不是只有两人吗?怎么又多出一个?”
那手下道:“禀卦主,还有一个女的。”陈勤天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道:“哦?那女的年龄多大,模样如何?”手下道:“属下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个年轻女子。”陈勤天怒道:“饭桶,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清!”只见那手下大惧,颤声道:“那小子警觉得很,小的不敢跟的太近。”
那道士摆手道:“陈卦主不必为这些小事生气了,本真人现在只对龙吟剑感兴趣,女人到处都有的是,哈哈!”陈勤天喝退手下,对那张真人道:“小弟都是为真人着想,真人如此宽宏,小弟佩服!”那张真人微现捻须,颇是得意。
却见陈勤天面有忧虑之色,接着道:“此地义和拳活动频繁,要是他们也横插一脚,却也麻烦啊。”张真人冷笑一声,道:“义和拳?嘿嘿,除非谷长风亲到,别的我会放在眼里?”陈勤天心里虽不大以为然,口上却道:“那是那是。有张真人出马,必是马到成功!”
龙未鸣和霍元甲等五人离开茶馆。霍、焦因为还要去别的地方,便托龙未鸣和汤姆送艾丽丝回济南的马歇尔诊所。三人走在路上,龙未鸣在远处见最后胡霸山脸色大变,便问艾丽丝到底给他说了什么。艾丽丝笑道:“这个,天机不可泄露。”
龙未鸣忽又道:“想不到,你居然也穿这样的衣服,挺好看的。”艾丽丝此次来给霍、焦二人当向导,当然不能穿外国的那些“奇装异服”。此时她身穿很传统的中国衣服,淡绿的布料给人很是淡雅、清新的感觉。腰上的挂饰小巧可爱。头上挽着一个发髻,插一个白色的发簪。浑不似龙未鸣以前对她的印象,是以他开始都没认出来。
艾丽丝嗔道:“我以前穿的衣服就很难看吗?”龙未鸣连忙道:“不不,那身衣服也好看。”其实他就是感到她以前的装扮虽然也好看,就是非常怪异,却是他不敢说的。艾丽丝道:“你个贫嘴的家伙!是谁教你的?”龙未鸣忙道:“没人教,自己学的。”他意思是说,是自己这么想的,和别人无关。艾丽丝却听出了门道,笑说:“闯荡江湖没见你闯出个什么名堂,却学会甜言蜜语了是吧?”龙未鸣大窘,道:“这……这……”正不知如何应付。
忽听汤姆神神秘秘,指手画脚,叽里咕噜的对艾丽丝说了一堆话(英语)。艾丽丝一听,大敢兴趣,表情很是兴奋。龙未鸣不懂英语,却也只听懂汤姆说了“红灯照”一个词。原来汤姆是说,龙未鸣和红灯照的一个小姑娘关系很是亲密,相互之间眼神都不对劲儿。
艾丽丝笑吟吟的道:“原来龙大侠这么快就有了相好啊,真是可喜可贺。”龙未鸣不知她说些什么,急道:“你别胡说,我那有什么相好?”又问汤姆道:“你这不老实的徒弟,欺师灭祖是吧?说我啥坏话呢?还不让我听!”言罢非常生气的样子。艾丽丝笑道:“你也不羞,人家汤姆比你大,自己还心安理得的做人家师父,什么功夫也没教人家。”龙未鸣气极,明明是汤姆自己不用心学。索性不说话了。任艾丽丝和汤姆怎么逗他,都不说一句话。
艾丽丝无奈,只好认错,道:“龙大侠,小女子错了还不成吗?小女子向您赔礼道歉,您大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小女子吧。”只见她表演的惟妙惟肖,神态动作语言无不生动滑稽,龙未鸣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龙未鸣笑了一下,立即装出严肃样,淡然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好了,我就原谅你。”艾丽丝道:“龙大侠请讲,小女子知无不言。”还是刚才那副调皮的样子。龙未鸣道:“我听霍师傅和焦先生叫你叶姑娘,你到底姓艾,还是姓叶?”他感到,眼前这个女子看似活泼好动,却有一股难以捉摸的神秘气质。因此想要穷根究底。
艾丽丝道:“我都说了我不姓艾.。”龙未鸣沉声道:“那你就叫叶丽丝了?”艾丽丝笑道:“有人叫过我叶丽丝吗?”龙未鸣待要再问,忽听前面发一声喊,一群人围了过来。
龙未鸣吃了一惊,此时天色已晚,想不到会有山贼。正不知如何是好,前面站出一人,正是陈勤天,他旁边一个道士,自是那张真人。只见陈勤天阴笑道:“嘿嘿,小子,咱们又见面了!”龙未鸣见是他,带的人又不多,登时松了口气,这什么卦主是个草包,对付起来不怎么难。但看这道士,似乎不是一般人。
龙未鸣抱拳笑道:“陈卦主,久违了。上次您走的太快,没好好告别啊。”陈勤天脸色一红,还好天色已暗,看不清楚。只听陈勤天怒道:“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我天理圣教的后果!”龙未鸣道:“这次是陈卦主先上,还是各位一起上啊?”他自忖这卦主是个草包,是故出言挑衅。
陈勤天尚未答话,张真人已道:“这次本真人一个人上,你们自便。”言罢移步而出,脚步暗含八卦。龙未鸣小时候也学过八卦什么的,见状吃了一惊,能将八卦融入平时的步法,武功必非等闲,这都是当年母亲告诉他的。
龙未鸣又想,一个道士,不好好呆在道观,却和天理教的一坏帮人聚在一起,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便道:“不知道长要比拳法还是剑法?”张真人道:“听说你剑法不错,就比剑法吧。只是我有一个条件,若是你输了,你的剑就要归我;你赢了,我这把天霜剑就归你。这个交易怎么样?”言罢拔剑而出,剑身雪白发亮,在傍晚的昏暗中逾显明亮,端的是一把好剑。
龙未鸣吃了一惊,原来这本真人要谋夺自己的家传宝剑,这可是万万不能让他得逞的。念及此,他摇头道:“这个赌,恕晚辈不能从命。”
那张真人脸色一沉,阴笑道:“本真人的话还没有人敢不从命过!”龙未鸣微一沉思,便明白这本真人果然是拦路的强盗,要公然仗势夺自己的宝剑。
他尚未答话,艾丽丝已道:“张真人说这话说出去也不怕闪了腰?哼,难道皇帝老子来了也得听你的?你是皇帝的亲爹还是后爹?”那张真人眼神一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抬手缕一缕胡须,笑道:“小姑娘莫急,真人一会儿就陪你玩玩。”
艾丽丝脸一红,怒道:“龙……龙大……哥,你帮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老不死!”她本想叫“龙大侠”,终感在外人面前这样调侃龙未鸣不好,是以改口,一时却又没想好改口叫什么。
龙未鸣精神一振,道:“今天自然要教训这老不死的!”那张真人哈哈一笑,道:“不知天高地厚!”龙未鸣知这是个劲敌,一见他张口大笑,龙吟剑轻轻一抖,随即倏地刺出,眼看便要刺中张真人的肩头,只见张真人不知怎么一动,动作似乎很慢,却堪堪避过此招,龙未鸣见偷袭不成,大喝一声,次剑随即跟进。这一剑接上招,两招似是一招,衔接如行云流水,速度却比上招只快不慢。
张真人微一吃惊,拔剑而出,他拔剑的样子非但不见紧迫,在淡淡月光中反而显得轻松潇洒,只听当的一声,双剑相交,龙未鸣手心发麻,连忙退开一步。张真人笑道:“好小子,有点门道!”
龙未鸣忽地虚晃一剑,剑交左手,右手成蛇形拳,疾向张真人喉头攻去,拳势迅捷,威势更是不凡。张真人不料他竟会出这么一招,只得矮身避过,同时一剑横削龙未鸣下盘。龙未鸣向前翻起一个筋斗,已经冲到张真人面前。一招“白蛇吐信”径直击来,依旧是瞄着张真人的喉头,这次距离更近,张真人见形势危急。也顾不得什么身份面子了,向后疾退。
龙未鸣得势不让,如影随形,拳势刚刚用老,剑招次第接来,不正不倚,还是对着张真人的喉头刺来。张真人刚退一步,不得不接着又退两步,方才稳住身形。龙未鸣这一连串的招数,正是形意五门的“拳剑合一”的功夫。兵刃和拳法交替使用,让敌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龙未鸣见这本真人身法诡异,尚在自己的蛇拳的身法之上,闪避趋退不见丝毫慌乱,自己的剑招拳招每次明明离他只有寸许,却偏偏怎么都打不到。不禁骇然。
张真人不想自己一旦轻敌,居然被一个后生小辈逼的无还手之力,还连连后退,不禁恼羞成怒。只听他怒喝一声,长剑抖动,在月光下闪烁不定,剑尖似乎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点点闪闪,不知向何处刺来。龙未鸣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种诡异的剑法,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危急之下他身形翻滚,同时长剑挥舞,当当当当四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龙未鸣正自喘了口气,突然又有一剑,无声无息的向自己的腋下刺来。剑招来势虽缓,龙未鸣却再也难以招架。原来那张真人的剑光点点,全是虚招,诱使龙未鸣与他全力拆招。
龙未鸣骇然之下,躲避和招架的招数都已用尽。正不知如何应对,眼看就要受伤,忽听艾丽丝叫道:“且慢!”
那张真人收剑撤招,忽地左手疾探,一把抓向龙吟剑,使得竟是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手法显然极为纯熟,龙未鸣见他撤剑,本来松了一口气,此时就猝不及防,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龙吟剑。龙未鸣大急,一招“腾蛇走雾”,倏地冲过来要夺回自己的剑。
那张真人也不与他纠缠,长剑信手舞动,横削疾刺,龙未鸣只得退回。那张真人也不追击。细细***龙吟剑,但觉剑身沉重,触手冰凉,不禁啧啧称赞道:“好剑,好剑!”忽地又转过头来,对艾丽丝笑道:“小姑娘求本真人饶了你哥哥吗?哈哈,你放心,本真人看你面上,不会伤他的。”
艾丽丝脸色一红,随即道:“呸!你那恶心人的剑法叫什么名堂,本姑娘三招就能破了它!”
张真人大奇,尚未答话,陈勤天已道:“幻灵剑法也没听过?”张真人转过头来,白眼一翻,狠狠地瞪了陈勤天一眼,倒也不是怕泄露了自己的秘密,而是恨他在此时插嘴。陈勤天讨了个没趣,讪讪的不再说话。张真人又转过头来,立时换了脸色,小眼一眯,笑道:“不知小姑娘有什么高招,令我本真人三招就投降求饶?”
艾丽丝见他面色不善,甚是厌恶,强笑道:“幻灵剑法从来没听说过,看来也不怎么样,也就吓吓小孩子而已。”龙未鸣听了,脸色一红,甚是窘迫。艾丽丝却没注意到他。接着道:“本姑娘要是三招就破了你的剑法,你可得放我们走。”
张真人哈哈一笑,旋即面有难色,道:“刀剑无眼,我怎么忍心和这么可人的小姑娘过招?”艾丽丝见状,冷哼一声,道:“那你就是不敢了?”
张真人眼珠一转,道:“不是不敢,是不忍啊。本真人对付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从来都是只用手,不用剑的,哈哈。”
龙未鸣大怒,道:“你这老不死的贼道!我可不怕你,有本事把剑还我,咱们再来比划比划。”张真人斜眼瞄了他一下,道:“灵蛇剑法也不过如此,拿这么好的剑去使龙吟剑,真是辱没了龙吟剑的威名。本真人就代你保管几年,什么时候有本事再来拿吧。”
龙未鸣气极,却也无可奈何,此时眼看自己打他不过,却要一个姑娘家出头,更是过意不去。便对艾丽丝道:“算啦,咱们、咱们报官去,捉了这拦路抢劫的贼道!”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感到好笑。天理教做伤天害理的事多了,也没见官府出过头,怎么会为自己的一把剑出头?
艾丽丝对她嫣然一笑,低声道:“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这贼道。”接着朗声道:“要是我赢了,道长就得归还宝剑。只是不知道长可愿意把您的龙吟剑借我一用?”她故意把“您的”二字加重口气,那张真人心里自是十分得意,他也早已把这绝世好剑当成了自己的。眼看眼前三人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也不怕他们跑了去。
念及此,张真人笑道:“别说三招,就算是三五十招,只要本真人输的一招半式,或者后退个一步半步,就还剑走人。而且,本真人前三招不还手,姑娘只管全力进攻。不过,嘿嘿,如若本真人赢了,小姑娘可得,嗯……”他捋起胡须仰天一想,接着道:“就得拜本真人为师,从此跟着本真人,如何?”
龙未鸣大急,待要反对。艾丽丝已坚定地道:“一言为定!”那张真人心中大喜,他令人把龙吟剑递给艾丽丝,笑道:“如此,可要恭喜姑娘拜得个好师傅啦!”龙未鸣见他不但胜券在握,还出言轻薄,甚是忿怒,便道:“艾丽丝,你把剑给我,看我不收拾这贼道!”
艾丽丝不答,只见她对那张真人微一作揖,道:“道长小心了。”剑风飒然,剑尖晃动,似有四五柄剑向他同时刺来,兼之夜色渐浓,龙吟剑剑身暗淡,已然瞧不大清楚。张真人不禁吃了一惊,此时后退躲避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已经说出后退便是输的话,当然不能后退。
只见他长剑抖动,也是以快打快,当当当当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去,竟然丝毫不差的都挡了回去。他不想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剑不但又狠有准,而且剑招繁复变幻,跟自己居然有些异曲同工,不禁兴奋异常。
艾丽丝一招不得手,次招跟进,长剑划出,张真人只道她又要出什么繁杂奇妙的招式,凝神小心应对。虽然他对自己的武功非常自信,但此时夜色昏暗,龙吟剑几乎瞧不清楚,加之那小姑娘剑法有点造诣,要是一不小心输了,更被陈勤天等人看到,可就丢大人了。
念及此,艾丽丝第二剑已然如刺骨寒风般袭来,剑招迅捷之极,奇怪的是,却又几乎听不到什么风响。这迫近死亡的一剑居然来的如此无声无息,待到自己惊觉之时,长剑已经几乎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张道士从心底里冒出一身冷汗,以自己的武功造诣,别人的刀剑起手之时,自己至少能清清楚楚的看清对方一招的全过程。现在,面对一个小姑娘,他居然不知道这一剑如何竟一瞬间出现在了离自己脖子的三寸之处。也亏得他身法精纯,不及细想,长剑拄地,用力一撑,身子借力飞起,身形如大鹏展翅,龙吟剑堪堪从他足底划过,张真人身体刚刚坠地,随即一个筋斗,卸去下坠的巨大冲力,待要站定。却觉后心一凉,随即微微发痛。
原来艾丽丝早知道他既已打赌一不会后退,二不会格挡,自己剑势高低又拿捏的恰到好处,使他不能矮身避过,便只能向上跃起前冲了。此时艾丽丝好整以暇,使出了第三招,这一招粗看来也无甚奇处,怪就怪在能硬生生的止住迅捷无比的第二剑,而往一个相反的方向刺去。在一旁观看的龙未鸣更是感到奇怪,这样一个姑娘居然能使出如此行云流水的剑法,这三招一气呵成,不见丝毫凝滞,而且亦刚亦柔,出招有诡谲的变化,也有凌厉简单的杀招,端的是剑术大家的风范,平时却怎么也没看出来。
张真人自知此时凶险无比,他明明已经料到对方会袭击自己的背后,却想不到此剑又是来的这么诡谲怪异,无声无息。这样一来,自己要是再想着打赌赢,龙吟剑贯穿而过,自己马上就会一命呜呼,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笑起来娇滴滴的姑娘,所用的剑法却如此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杀人狂魔呢。他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长剑倏地出鞘,全力斩向艾丽丝刺来的一剑,双剑相交,自己的天霜剑当的一声清脆响亮,龙吟剑却只是笃的一声,似乎发出的是木头的声音。
张真人毕竟功力深湛,艾丽丝长剑拿捏不住,顿时坠地。张真人后心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反身挥剑削去力道其实难以施足,若非这小姑娘功力不足,自己恐怕难以挡开此剑。
忽听四周人声鼎沸,火把齐明,天理教众人已被包围在垓心。那些人都是身穿黄衣,头缠黄巾,背负大刀,一看便知是义和拳的人到了。领头的乃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汉,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只见他一把从马上跳了下来,身形高大,声势骇人,伫立在天理教众人之间,陈勤天等人纷纷后退。张真人却不稍动,双目直视过来,似笑非笑道:“原来是铁坛主,幸会幸会!”
只听那铁坛主哈哈一笑,道:“张卦主、陈卦主,怎么到了兄弟的地盘上,也不知会一声,让兄弟我略尽地主之谊?”此时龙未鸣方在火光下看清他的面貌,他衣着却与义和拳其他人不同,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裳,也没有裹头巾,面色黝黑,双目炯炯,说起话来,有一股江湖豪客的气概。
张真人却知他话中有话,分明是责问他无缘无故来自己的地方撒野。但他喜怒不行于色,只微微一笑,便道:“兄弟只是借宝地办点小事,不敢劳铁坛主大驾。”那铁坛主道:“不过真人这点小事,好像不怎么顺利啊。”张真人微感窘迫,不知如何回答。自己现在被人包围,处于劣势,龙吟剑势必是拿不到了,而且要是动起手来,自己倒没什么,陈勤天这个饭桶卦主多半无幸,虽然他的生死安危于自己才懒得管,但毕竟在教主面前不好交代。加之再看看陈勤天,他目光中已经满是惊惧之色。便只得道:“今日多有叨扰,铁坛主勿怪,咱们后会有期!”
言罢疾步而出,义和拳众人待要拦截,铁坛主挥手制止,张真人身法不见急迫,在夜色火光中,去的却是很快。陈勤天大急,叫到:“真人等我!”便带着天理教众人鱼贯而出,他走的极快,唯恐义和拳众人拦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