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迟暮,晚霞拉下一天的布幕,杨母带着一身的泥土回来了,但一回到家看到杨环泪流满面就不禁吃了一惊,“杨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母一把把肩上的锄头丢在了一边,担忧无比。
“阿姨!是杨环的同学来了…”杨修缓缓道出了事情的经过,听后,杨母叹了口气,抚摸着杨环的秀发道:“傻丫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杨环埋在杨母布满汗味的衣衫中呜咽了起来。
杨母温柔地抚摸着杨环的秀发,转脸对杨修说道:”小修,这次为什么回来了?”杨母的语气很是温柔,可能这便是一个农村妇女的特质。
“哦,没事,就是想回来看看,毕竟几年没回来了!”杨修说道,不时望向杨环,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
杨母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晚霞星光点点,明月高挂,映照下一地的白;晚风的吹拂,婆娑的树影摇曳不定,摇出阵阵心酸。
第二天,杨母破天荒地没有去田地劳作,而杨环也在屋里无所事事,这个时候,她跟母亲说了声,便走出了家门。
农村早上的气息格外的清爽,怡风拂面,彻底覆灭了夏日的炎热,黄莺在树梢上尽情歌唱。
杨环走在乡村的小道上,遥看远处人影稀疏不已,显然早就有人在田间劳作。
“二叔二婶,怎么那么早!”大老远就看到了二叔和二婶扛着锄头往田地走去,杨环甜甜地叫唤道。
“哦!是小环啊!那么早就起床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二婶满脸温柔之色。
“唉!小环啊,二叔是有苦不能诉啊,你二婶大老早就叫我起床!”
“你个死佬你说什么,那么多田地活不用干啊!”
“知道…我怎么就娶到了这么个母老虎…”二叔低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看此情形,杨环觉得好笑,想不到平时看起来男人味十足的二叔也有苦逼的时候,原来是一个怕老婆的男人。
“小环!我们先走了。”
看着二叔二婶远去的身影,杨环会心一笑,爱情有时候真的不需要什么权倾天下来支撑,也不需要万贯家财作为地基,只需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天长地久就够了,即使平时打打闹闹,但最终两颗心还是连在一起,这样才是最纯净的爱情。
“三伯!六姑!六叔!”一路上,杨环不住打着招呼,引得个个老人笑偭如花。
“小环!你是找小修的吧?我看见他大早就出了村口,不知道在干什么。”六姑神秘地说道。听闻,杨环微微一惊,道了一声谢便往村口走去。
村口离这里大概有一公里的路程,途中密布的是稻田野草,偶尔跳出几只蚱蜢嬉戏,使农村中覆盖上一种祥和的气息。
然而临近村口的时候,杨环遥遥看到了一道身影巍巍立在村口,似乎亘古长存,像一化石般恒久,也不动一下,眼视前方,显得无比的肃穆。
“修哥哥这是在干嘛?”杨环刚想走上去,而就在这时,一辆小车停在了村口。
“杨环差点惊叫出声,是董淑仪她们…”
但令杨环疑惑无比的是杨修竟伸出双手拦住了董淑仪几个人,对杨修的行为,杨环感到满头问号,悄悄躲进了路旁的树丛,缓缓接近村口。
而清晰可见的是董淑仪几人似乎很是愤怒,但当杨修咬着牙说了几句的时候,董淑仪几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对着杨修鞠躬,小车响动,瞬间绝尘而去。
杨环越来越疑惑,但由于距离实在太远了,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杨环一咬牙,在草丛中穿行,渐渐来到了离杨修的十多米处,也幸好草丛实在太过繁密了,杨修根本不可能留意得到杨环,而杨环却可以清晰听得到杨修说的话。
良久之后,几台摩托车驶来,而杨修同样拦住了他们。
“是范杰他们!”杨环惊呼,这四个人也是同班同学。
“请问,杨环是不是在这个村子?”范杰下车问道。
“是!”杨修答得很简短,眼神冷冷的。
听闻,范杰四人明显一喜,但杨修继续说道:“你们离开吧!”
话语一出,不但范杰他们惊讶,就连杨环都惊讶无比,她刚想走出去责问杨修原因,但只见杨修咬着牙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杨环的感受,你们这样一批一批来看她以为真的会让他开心吗?你们知不知道每次送你们走杨环都会痛哭一场,走的人不觉得什么,但她送别的,她的痛你们懂吗?她的眼睛都哭肿了,你们忍心吗?”杨修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咣!
杨环迈出的脚瞬间呆住了,而范杰几人也呆立在原地。
杨修继续说道,“我求你们了,不要再来看杨环了!”只听到“扑”的一声,杨修跪在了地上。
呜…
杨环极力用手遮挡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但眼泪却不争气地欢跃流淌,瞬间挤满了她的脸颊。
而范杰几个人则呆呆地站立,此刻的他们已经忘记了语言,本来他们以为杨环帮了他们这么多,千里迢迢来看她一下这会让自己心安一点,可结果,自己的心安了,但不安的换做了杨环,他们这些人一次又一次把离别的愁绪带给她,带给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子。
范杰他们霍然转过身,隐隐可见几人用手擦着什么,而后一声长叹,范杰道:“对不起”
汽车开动,瞬间绝尘而去,留下杨修一人跪在原地,他如同一个机械人般缓缓站了起来,而后又矗立在村口,似乎化作了一块石头,只是一双眼眸目光炯炯,不时探看着公路的另一方。
杨环忍住泪水蹒跚而行,钻出了草丛,行走在村中的小道上,身后,那如同化石般的杨修越来越远。
东方的山边,一轮炎阳高挂,投洒下一簌簌阳光,杨环伸出手抚摸着那丝丝缕缕的阳光,滑过手心,杨环感到了阵阵温暖,杨环知道,那是爱。
杨环流着泪,但她笑了。笑自己多么幸福,而为他们的傻而流泪,杨环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在这个世上的,在这一刻,她的身体在颤抖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漫上了心头,“这便是真正的自己吗?”杨环的眼睁得大大的,脸色越来越惊恐。最终,她无力跌坐在地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住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