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 序)
言畅的文字,除了古诗词颇见功力之外,其现代文字谈不上多高的技巧;从一个弱女子在此芸芸众生的定位来看,更谈不上什么惊世骇俗的大家之言;从《言畅视界》结集出版的初衷来看,似乎也是一些很自私的心语备忘,都是言畅在纷扰的人生旅途中用手机时时记录的点滴感悟和顿悟。
正因为是悟,所以,言畅的文字是需要细读,细品的,因为这是点滴语录汇成的一方心境,是在高速运转的混沌世界里的相对静止,是时时处处的一份宁静。
这种宁静,不是山林苦参的虚空世界,亦非象牙塔的经院死寂。其思维的触角可以伫足在一棵“默默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风风雨雨中守候着这条古老的街道,见证历史的变迁”的老杨树;可以停留在一管水烟:“这只老大的水烟也不知是哪个主儿留下的,想象当时坐在那儿吞云吐雾的情形吧”;可以穿透一扇“古老的,带着铜锭、铁索的门”:“门内演绎了怎样的悲欢离合呢?”;可以飞越一驾“哪家小姐坐过的人力车”,“叮叮当当地穿行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即使笑谈和天涯海角之外另一个普通人(布莱恩)的一段交往,总在似断还连的絮絮家常中让人梦寻人类共同的鼻祖……。在言畅的世界里,时空是一体的,没有你和我、此与彼、今与昔……的隔断,是圆融的,和谐的,生动的。这种宁静,岂非处于人生边缘的一种观照和反思,又何尝不是大隐隐于市的空灵与淡远呢?
言畅是一个文化人,更是一个经济人,其视角必然触及娑婆世界,一些悟似乎并无太多的新意,甚至感觉人云亦云,诸如“企业面临着历史性的进化与突变”、“越来越多的企业家,将哲学运用到企业管理中,发挥着意想不到的作用”、“中国的老板大多是高级业务员”、“良好的资本运作具有点石成金的效应”……。尤其在这个一介平民都可以自由发表的年代,在这个许多人自我到自负的年代,其中的一些观点性文字是冒着很大的专业评价风险的。管它呢,言畅本来就把自己归于大自然一个普通的生灵。既是生灵,就要思想,就要话语,就要歌唱,更要批判。——人类正是在不断的批判中螺旋上升、迤逦前行。
“而今人多专才,穷一隅而排他类;或复古硬搬;或离今弃世。故今世能者多,圣贤少也”。令人想起学科分类的流弊,想起人文素养的缺失……
“文学之于艺术……,权力之于文学……,思想之于权力……”,令人悟到“思想是最强大的武器”。
“分辨与选择将是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课题!”令人反思国人历来缺失的辨析精神。
“当一个时代将某个人当‘神’供奉的时候,这个时代也就倒退了。”令人深思我们的“与时俱进”,是与“时代”俱进,还是与“朝代”俱进……
其实,读书,往往读的不尽是字里行间,更是文字背后作者的修炼历程,正如西方学校教授牛顿力学,总要先讲牛顿的故事。作为一个商人,言畅充其量算是“文化商人”、“儒商”罢,更非什么商界巨擘,其言论,却是一个真实的人始终没有丢失“梦境”的写照。在市场经济的喧嚣和浮躁中,言畅始终在寻梦:“你懂,我懂。仿佛五千年前的相遇,在彼此的空间,留下的痕迹。”而且,是在反思中寻梦:“北京的老街都快给拆没了,到处是现代化的建筑,与其他的城市没多大区别了。”她的梦寻,再次告诉我们:历史的,才是现代的;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对思考再思考,她的梦寻似乎告诉我们:中国人徒有现实,已然缺失了那份激情和梦想。
言畅也在家史中寻梦,平凡到姑姑和姑父两个平凡人的情感故事,守旧到全氏祠堂家谱碑文的复制,然在亿万个同样的故事中,我们又读到了什么呢:“同种者不必同族,同族者自必同种,由是而伦常之事起,亲亲报本之义生焉。……今夫派别无定则族众弗亲,世系不明而尊卑易混。阖族人等,有鉴于此,故于宗祠既建之明年,讲求人伦,即先自修宗派始。”
在众口烁金的网络时代,这段文字的一些内容,也是有着很大的思想风险的。因妄自菲薄者渐少,而夜郎自大者甚众,尤其是那些习惯于用“真理”标准棒杀“文化”以衬自高的那些人。——文化本无对错,只有时宜。
我们要做的是,寻找文化的根源,以寻找今世的定位。中国不是美国,不是阿拉伯世界,……中国就是中国。中国的社会结构就是由“家”至“族”依次集成的“国”,不像欧洲由“市”至“城”的“国”。不了解中国的“家”与“族”,就无法读懂中国,就无法在中国道法自然地生息。
从这个意义上说,言畅在以自己的心语提醒我们:寻梦,寻根。
(缪剑鸣,2011年5月7日于南京)
缪剑鸣,企业管理顾问,原《欧中经贸》杂志常务副总编,南京大学学习型组织课题组副组长,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品牌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