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残阳,枯枝。白雪渐渐消融,仿佛最冷的时候已经快要过去了,姑苏城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繁华的景象,人们像是都已忘记了道路中央的那一堆死狗,都忘记了醉还乡里那一幕幕血腥惨烈的景象。或许,人们并没有忘记,他们只是不愿意想起而已。
孝仁堂的门外有二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把守着,他们一个个身着短打劲装,腰间都别着钢刀,即使刀还未出鞘,可是任何人都能够远远地感受得到那刀鞘里的道道寒光。他们是福威镖局里最精干的趟子手,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谋,都是福威镖局内数一数二的,不然,王天南也不会选择安排这些人手来保护鬼医王孝仁以及孝仁堂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的安全。
夕阳西下,正是黄昏时分,孝仁堂位于姑苏城内这条最繁华的街道上,临街的酒肆和饭馆正往外面透着一阵又一阵的饭菜香气,这种味道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哪怕只是几个馒头几碟小菜就足以让人感到心满意足,更何况这些趟子手们忽然嗅到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香气,这里面有烧鸡的味道,有烧鹅的味道,甚至还有浇汁鲍鱼的味道,这些足以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就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难以释怀。
姑苏城内最有名的饭庄就是醉还乡,可是经过那一次血洗以后,醉还乡已经关门大吉,这些趟子手们实在想不到姑苏城里竟然还会有一家饭馆能够做出比醉还乡味道更好的饭菜,他们在孝仁堂外已经守卫了七天七夜,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孝仁堂对面的这家小饭馆里吃了不下二十顿饭,他们记得那些饭菜的味道,和现在空气中飘过来的香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难道这家饭馆换了厨子?
趟子手们选择了临街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透过窗户,他们可以密切监视着孝仁堂周围的一举一动。还有三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等到那一天,这些趟子手的任务也就结束了,因为那一天,鬼医会回到福威镖局和大家一起过年。
饭馆老板热情的招呼着福威镖局的趟子手们,这边刚刚坐下,一壶壶上好的花雕就温好了端上了桌子,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桌子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风干鸡、焖牛肉、干煸黄鳝、清蒸大鹅、椒盐鸡爪、浇汁鲍鱼,每一道菜都散发出阵阵香气。
即使已经在这家小饭馆吃了七天的饭,即使他们已经和饭馆里的老板伙计都已经很是熟稔,可是这些趟子手们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用银针探了探桌子上的酒菜,看到银针没有变色,于是这些趟子手们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花雕虽然不比竹叶青或者是茅台度数更高,可是这些趟子手们自知有重任在身,二十几个人也不过只喝了三壶酒,倒是桌上这些可口的饭菜被他们吃的一干二净。他们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询问着饭馆的老板究竟是哪里请来的厨子能够做出比醉还乡更美味的饭菜。
厨子被叫了出来,据店老板说这个厨子是他刚刚用一百两银子高价从京城请来的,这个厨子和天底下所有的厨子一样的肥头大耳,也一样的满身油污。他叫王满福,名如其人,他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相,看看他那肥大的肚腩,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里面,他也的确算得上是有福了。他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询问着福威镖局的趟子手们是否满意这些菜肴,当他得知对方很满意自己的手艺的时候,他的脸上就堆满了笑意。
渐渐地,这些趟子手们忽然发觉王满福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那张忠厚老实的脸也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奸诈阴险,突然,这些趟子手们感觉到腹中一阵强烈的剧痛,不到一会儿的时间,这二十几个汉子竟然齐齐倒在了地上!
他们想拔刀,可是他们却连一丝的力气都没有,他们只感觉到天旋地转,腹中疼痛难忍。刀还在鞘里,或许,他们的刀再也没有机会拔出来了。
饭馆关上了大门,王满福脸上的笑容忽然不见了,他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完全不同的脸。这张脸瘦削,一对眸子炯炯有神,这根本就不是厨子能够拥有的眼神。更奇怪的是,他刚才那肥大的肚囊竟然一下子不见了,即使他穿着一身厚厚的、油乎乎的衣服,也能隐隐看到他那一块块健硕的肌肉。同样的,世上没有一个厨子能够拥有这样健硕的身体。
王满福既然不是厨子,那么世上或许根本就没有王满福这个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些趟子手们还没有断气,他们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饭馆还是那家饭馆,甚至连桌椅摆放的位置都和几天前完全一样,只不过,饭馆里的人却不再是当初那些人了。店老板,后厨的伙夫,还有平日里满脸堆笑的店小二,他们一个个都撕下了脸上的面具,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散发出如刀锋一般锐利的寒光,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的笑着,仿佛倒在地上的这些人已经变成了他们案板上的牛羊肉,任他们宰割。
王满福说话了,他的声音也已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只见他淡淡道:“你们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的大当家。白眉神鹰英雄一世,却忘记了他的对手不是江湖上普通的门派,而是势力最为雄厚的侍卫军。你们可以安心上路,因为过不了多久你们福威镖局所有人就可以在下面团聚了。”
伙夫、店小二、掌柜的,他们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把的短刀,刀光闪过,没有哀嚎,也没有惊呼,因为他们手中的刀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倒在地上的趟子手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的声响就已然血溅当场!
饭馆后面有一处空地,地面被挖出一个深达三丈的大坑,坑里堆满了尸体,他们正是这家饭馆真正的掌柜、伙夫、店小二,他们一个个睁大着眼睛,那一双双眼睛里面写满了恐惧,仿佛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埋葬在自家后院的深坑里面,而另一些人正取代着他们自己冒充着他们的身份在寒冬腊月里面开门纳客。
冒充他们身份的正是侍卫军中的四大判官,他们四人竟然齐齐来到了姑苏城!
那日血洗醉还乡的正是他们四人,世上也绝不会再有其他四个人可以在一天之内悄无声息的杀死几百条狗、几百只鸡,还有醉还乡里的许多住店的客人!
冒充店掌柜的正是追魂判官陈枫寒,而刚才那个大腹便便的王满福,也正是赫赫有名的审死判官李云天假扮的,而其余那两个后厨里的伙夫,正是四大判官中的阴阳判官和铁血判官,至于那些跑堂的小二们,则是侍卫军中一队铁骑兵冒充的。
只见李云天淡淡道:“陆鹏应该已经回到中原了,他如果能够得手将狂帮一干人等一举消灭,那么我们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福威镖局了。”
陈枫寒忽然道:“若是陆鹏杀不死陆天羽呢?”
李云天哈哈大笑着说道:“你的儿子若是在别人手里,而他的脖子上面有一把快刀,你会怎么样呢?”
陈枫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铁血判官和阴阳判官此时已经分别露出了他们手里的判官笔和铁斧,他们对着李云天说道:“我们这就立刻前去孝仁堂吗?不知道王孝仁在看过我们给他的那封书信之后会不会听从我们的命令。”
李云天冷笑着说道:“事到如今,他是死是活已经由不得他自己,更由不得福威镖局了,因为这盘棋我们已经掌握了主动。他们此时还没有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还没等到他们前去京城找我们寻仇,我们就已经来到了他们的地界上面。我们要一点一点蚕食掉他们的信心,等到他们眼看着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惨死的时候,等到他们的信心接近于崩溃的时候,就是我们一举歼灭福威镖局的时机。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控制住陆飞和阴无常,就等于控制住了陆天羽和千面邪神,这样一来,狂帮也好,月明教的残余也罢,都已经无法对我们侍卫军有任何的威慑,我们便可以将这些残余的势力一一清除。从此以后,江湖上将再也不会出现任何一个胆敢和侍卫军作对的帮派了!”
夜幕降临,王孝仁呆坐在灯下,他的面前摆满了美酒佳肴,只是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品尝眼前的美味。一封泛黄的信笺就被他放置在一旁,这封信他已经反复看了许多遍,信笺上只有短短几十个字,可是就是这寥寥几行字却足以震慑鬼医的魂魄。
他之所以在一场大雪之后急忙赶回孝仁堂,正是因为这封信笺,这是李云天在半夜里悄悄潜入福威镖局鬼医的厢房里给王孝仁留下的信笺。
信笺上写着:若是想要保全你的孝仁堂,若是想要小石头和你身边所有的人继续活下去,你就要立即离开福威镖局回到孝仁堂,否则后果自负!
鬼医的双手颤抖着,他感觉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是的,在看过这封信笺以后,他感觉到自己就要窒息。
孝仁堂是他多年来创建的基业,各个分号遍布大江南北,手底下也有几百号人;小石头是他的心头肉,而福威镖局上上下下一众人也都像是自己的家人、朋友。信笺上写得很清楚,自己若不即刻离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鬼医不敢将这封信笺给王天南和战神看,更不敢对阿飞他们兄弟几人说出实情,不然的话,依照他们的性格,说不定会立即去和侍卫军拼一个鱼死网破。这件事情对于王孝仁而言,实则是一个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秘密,也是一个足以让他窒息甚至为此而惶惶不可终日的秘密!
距离大年三十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对于王孝仁而言,福威镖局里有他的老友,有被他视作亲人的小石头,还有阿飞等一干热血男儿,他想回去和他们一起过年,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回去的话侍卫军必定会为此而大动干戈。侍卫军这么做的目的无疑是为了让鬼医就此消失,这样一来,无论在这条复仇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也无论福威镖局上上下下一众人流了多少血,身上又会多出多少的伤口,他们将再也无法得到鬼医的帮助,这无异于间接铲除了侍卫军心头的大患。可是有一点是王孝仁想不通的,那就是既然对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福威镖局,潜入自己所住的厢房,他们为何不索性杀了自己?!
是啊,既然侍卫军忌惮的正是鬼医已经达到幻化境界的高明医术,既然侍卫军清楚的知道只要有鬼医在,那么福威镖局此行的复仇路上就不会再有何后顾之忧,如此说来,对方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悄无声响的结果了鬼医的性命,反而留着他呢?
所有的问题,都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过后有了答案。
当王孝仁反应过来的一瞬,他分明见到四个魁梧的黑衣人站在了自己的眼前。他们其中二人用的是剑,其余的两个人分别拿着一对判官笔和一对板斧,鬼医知道,来者不善,对面的四个人就是侍卫军中堂堂四大判官!
不知道怎么了,当王孝仁亲眼见到侍卫军中的四大判官以后,他反而平静了下来,或许,鬼医已经猜到了对方深更半夜硬闯孝仁堂的目的,或许,鬼医也能够知道就在今晚,他的困扰将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或许,今晚就是鬼医王孝仁在人世间最后的一个晚上!
李云天的面色在灯火的映照下越发显得苍白与可怖,他像是早已经对这盘棋成竹在胸,他的声音变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霸道,只见他淡淡道:“想必你自从接到我的那封信笺开始就在苦苦思索我为何不索性杀了你,对吗?”
鬼医努力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害怕,他看了看李云天,说道:“是的,为何那晚你不杀我?”即使鬼医再怎么装出一番冷静的样子,可是他的声音还是颤抖,同样颤抖着的,还有他那一对肉呼呼的手掌。
“怎么,难道你很想死吗?”李云天来到桌前一边把玩着那封信笺一边问道。
鬼医像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是呆子,世上没有任何人愿意死,甚至连呆子都不会。”
李云天看了看鬼医,鬼医那张油乎乎的脸上此时已经流下了冷汗。
李云天缓缓道:“你的确不是个呆子,所以你现在还活着。我可以让你活下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王孝仁喃喃道:“什么条件?莫不是。。。?”
李云天像是很欣赏的笑着说道:“鬼医不愧是鬼医,或许你也猜到了我那晚为何不杀你。我不但要求你绝不能再和福威镖局有任何往来,还要你从此后听从侍卫军的调遣。再就是将你毕生所学的医术都传授给我,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出一两个不杀你的理由。”
鬼医忽然笑了,他的声音变得比刚才平静了许多,他淡淡道:“怪不得,怪不得你不杀我,原来是为了我的医术啊。看起来你才是一个呆子,你认为我会出卖我多年的老友吗?你认为我会为你们这般猪狗不如的东西疗伤吗?你以为我会贪生怕死到为了保全性命而与福威镖局不共戴天的仇敌为伍吗?”
李云天听完这一番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两只手在半空中拍了拍,笑着说道:“没想到一向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鬼医王孝仁竟然也能说出这番有骨气的话,实在是出乎李某人的意料,就是不知道你的一双手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的硬呢?!”这句话刚刚说完,一股巨大的力道朝着鬼医的面门如闪电般袭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鬼医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当他感觉到一股剧痛的时候,他已经满脸是血的倒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角,都已经溅出了点点血花。
李云天的拳头上已经沾满了鬼医的血,他看着自己的拳头,像是自言自语道:“王孝仁,我这一拳只不过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气,我再问你一次,是否答应我的要求!”
鬼医挣扎着站起身,他瞪大着眼睛盯着李云天,一边擦拭着嘴角不停流淌的鲜血一边说道:“我大半辈子都过得浑浑噩噩,为了金钱可以为任何人治病。本来,我的眼里只有荣华富贵,可是自从那一次邯郸之行开始,我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许许多多比金银财宝更珍贵的东西。友情、亲情、牺牲、付出、快乐。。。这些才是一个人活着最大的财富!”说着,鬼医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他此时此刻已经不再感觉到恐惧,因为他的脑海中正浮现出一个又一个人的身影。战神、王天南、小石头,还有阿飞他们兄弟几个,甚至还有那个曾经被视作冷血无情的阴无常。。。
鬼医又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一对双手是不是硬吗?我想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说着,鬼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肥硕的身躯忽然变得轻盈,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甚至连鬼医自己都忘记了上一次和别人动手是什么时候了,他和战神师出同门,只不过战神天资聪颖又肯下苦功,而鬼医王孝仁却生性贪图享乐,于是他的功夫也只学的一点点皮毛罢了,可是即使这样,要对付三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匕首带着一股风声刺向了李云天的哽嗓咽喉!
无奈的是,鬼医面对的是堂堂侍卫军中的四大判官,这一击是否中地实在是没有一点的把握。李云天还是站在那里,看样子他甚至连动的意念都没有,面对着急急朝着自己胸膛袭来的匕首,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了出来。
只不过转眼之间,匕首已经到了李云天的手中,而鬼医的脖子却被李云天的左手如大钳一般牢牢扼住,渐渐地,鬼医感觉到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仿佛用不了多久就要窒息而死。
李云天的动作实在很快,甚至已经快到了极致。他夺匕首、掐咽喉、脚步变化,这些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同时完成的。别说是鬼医,甚至连身旁的其余三位判官若不是睁大了眼睛也实在看不清楚这一系列如此迅猛的动作究竟是如何施展出来的。
李云天将匕首轻轻在鬼医的脖子上面来回划动着,他的动作很轻,可是即使这样,鬼医的脖子上面还是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血痕。
李云天仍然在给鬼医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机会,只是若是因为要活下去就出卖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就要去为侍卫军效力,从而更加的让侍卫军肆无忌惮的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那么这样做所付出的代价就实在是太大了,甚至比死亡本身更大!
鬼医放弃了这个机会,这也是李云天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李云天淡淡道:“可惜了,可惜了。。。”说着,只见李云天左手一用力将鬼医偌大的身躯径直抛向了半空,而李云天右手的匕首也紧随着在半空中泛起了数十道寒光!
也许只是一刹那,也许更像是时间被定格了一般,当鬼医的身体轰然落下的时候,地上的青石板都被他的身子压得粉碎!
鲜血,四溅的鲜血染红了那一片青石板!
鬼医的四肢和脖子上已经满是一道道深及七寸的伤痕,鲜血汩汩地流淌着、飞溅着,鬼医像是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他的眼睛突兀着,他拼命想抓住什么,可惜的是,他什么也抓不住了!
从被抛起到落下,只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鬼医的身上却多出几十道伤口,而每一道伤口所用的力道都是完全相同的,他身上每一处伤口都被割至七寸,这一刻,鬼医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这只匕首在李云天的手中竟然变得如此的锋利,又是如此的恶毒!
当李云天等人离开孝仁堂的时候,孝仁堂已经血流成河,这一夜,孝仁堂里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侍卫军将福威镖局的趟子手的尸体、小饭馆掌柜等人的尸体、还有鬼医以及他手下伙计们的尸体都聚集在了孝仁堂的外面,他们手起刀落之间,所有的尸体都已经尸首分离。侍卫军将这些人头都挂在孝仁堂门外的房梁上面,鲜血,一滴一滴的从人头上落下,长长的房梁上面,此时已经挂满了人头!
李云天沾着尸体的鲜血在一块油布上面写了几行字,他狞笑着看着房梁上挂满的人头,仿佛这些人头是他的杰作,他将这封用人血写成的血书塞进了鬼医的嘴巴,而王孝仁虽然已经尸首分离,可是他一双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像是在凝视着这一夜所发生的一切。
人头、血书,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悚与可怖。
鲜血的味道,在这个无情的夜晚弥漫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