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米·卡尔曼
最近几个月里,有一个满脸胡茬的人,在各个政党之间来往穿梭,神气活现。他有时混在垂死的独立党人中间;有时呆在卢依蒂那儿;有时又在加尔文广场上那个荒凉的、孤独的俱乐部里转悠。
之所以说加尔文广场荒凉和孤独,是因为很多在俱乐部里常见的游戏都在这里无法见到,例如四个人在“一起玩牌”,必须遵守一定的规则,就是说,即按约定进行散场,四个人中间有一个人可以走,因为剩下三个人还可以继续玩。但是在这以后,要是其中两个不同意,那么第三个人是不能自作主张离去的,这是一种礼节,也是打牌时必须遵守的规定。其实像这样的例子不乏见到。
在加尔文广场俱乐部里,没有一个像样的桌子或椅子。执行委员会也是分散地在兜揽生意。当然,他们也必须遵守定好的规矩,而且绝对不能违反。委员们从早到晚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将人推荐到那“一定的”地区去。但是似乎一直是毫无结果。
什么是执行委员会的主要职责呢?他们并没有提出候选人来,尽管可以明显地看出,提名对争取多数是有利的。
在那里的确有一位像前面所描述的那种人在打转。他站在楼梯旁边,尽量与周围的人搭讪。
恰好这几天,作为记者的我同这里的人混得挺熟。我开始注意这个特殊人物。我不止一次地看见过他,而且我决定打听他的身份。
“那人究竟在做什么?”我询问差役。
“不要理他。”他回答说。
“真奇怪,经常在俱乐部的代表中间看见他。”
“哦!”差役笑笑说,“因为他要出卖代表资格呀!”
“那一定有许多油水可以捞。”
“一千块吧。”
“值那么多吗?”
“他是那样认为的,而且他觉得能够得到。”
“想法很有创意,可惜,太不现实了。”
我跟差役开着玩笑。正在这时,他又一次出现在俱乐部里。
“请问,您需要帮忙吗?”我走上前。
“我在这里等人。”他温和地说。
“等候什么样的人呢?”我追问。
“我也不太清楚,兴许是这个,兴许是那个。”
“我从差役那儿听说,你要出卖一定的地区……”
他不知从哪里激发出一股劲儿来,还摇头晃脑。
“如果您可以为我搞定一桩生意,那我真是太感谢了。”他用很有意思、很自然的口气跟我说话。
“如果有机会,我很愿意。”我微笑着说,“但是你必须是真心诚意地干这件事情。”
“先生,我指的是‘一定的’地区。这里,在我的祖国的土地上,应该有我的地区……”
哎哟!那个差役说的果然没有错。
“能详细地谈一下吗?”
“瞧!全都在这个包袱里呐!”
我本能地往他的包袱上看了看。真的,他手里拿着一个油布包袱,那包袱的年纪似乎比他还要大。
“先生,”现在,他正式叙述了,“事情是这样的:两年前,我还是州府里的一个官员。但是,我在那里受到了极不公平的待遇,当然事情的发展真是曲折离奇,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讲完的。因为我现在有一个家庭:两个孩子,可爱的妻子……”
他越说越激动,显得非常着急。
“朋友,到里面的什么地方呆会吧!我有些东西你大概会感兴趣。”
“什么?”
“就是那个地区呀!先生,您不要被别人误导。他们视我为一个头脑不正常的人。事实上,他们一点也没说错。对,我的脑袋是有些不好使唤了……我可怜的家庭,可怜的妻子,可怜的孩子……喂!您来瞧,所有的东西,一件不落都在这里了。”
他解开包袱的结子,我看见里面约摸装有二三十份文件。
“你要不要再细致地看看这些文件……”
“看见了。都是一些案件公文吧!?”
“你并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不是吗?”他把嘴贴到我耳旁,轻轻地说,“全都是我们区里的居民告法官和书记官的铁证。这帮家伙对我们做了许多不可原谅的事。收集到这些罪证着实花了我不少心思。要知道,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是不明智的。谁要是手里掌握着这些材料,那他就拥有了更有价值的东西。谁掌握了这些材料,那些法官和书记官就会把他视为天神。这是宝贝呀!哪一个人肯出一千福林,我就卖给他。现在我的孩子生了严重的病,我急等钱用,现在来买真是大好时机。有人说,即使我把全部材料都用上,也不会改变什么。但我并不这么认为,那十二个书记官和九个法官,您要知道,……他们都是罪人呀!……只要一个代表提出就行了。……我要从他们身上为我的家庭搞一点钱,所以找到买主非常重要。”
我的惊讶与诧异并没有随着我离开的脚步而减少半分。直到现在,这个想法还在缠着我:如果那位州官员不是真的疯子,我实在无法为他找出一个更好的理由。
今天,我又去了那个俱乐部,但是我再也看不见那位被遗弃的人了。
看来他的买卖大概做成了。因为也许真是有人对那些文件资料感兴趣。呵!就算他不是疯子,大概也会有人真的发疯了!
我尽量想忘掉这件事情。
没有最终搞清楚这件事,实在是我工作上的一大遗憾。
守寡的母亲与阿里维佐斯私通。生下死胎后嫁祸于女儿玛罗,而第二天就去城里帮佣的玛罗却一无所知。多年后玛罗衣锦还乡,却被愤怒的哥哥枪杀,母亲痛心地自杀了。杨尼老太太讲起这个真实的故事时,仍然对玛罗的死伤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