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的手,慢慢的向外推开了木门。暖暖的阳光,一点一点的挤进了昏黑的木屋,照在了屋内推门少年的身上。似是很不适应这阳光的照射,少年缓缓地抬起手来挡在了眼前。细看这少年,他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嘴唇更是暗紫的吓人,在嘴角边竟然还有一丝已经干涸的漆黑血迹。这些无不显示出这少年此刻的身体状况,恐怕是非常的糟糕。
“呼!桃花都开了十三次了吧。十三年了啊。呵呵,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啊。呼...不过我不是一样坚持下来了么?哈哈!我坚持下来了!!哈哈哈哈!!!”
少年前一刻还伏在门上喃喃的自语,而下一秒竟然发疯了似的开始了狂笑。笑的嘴角竟然又溢出了鲜血,这才停了下来。
下一刻,在那笑声收敛时,少年那因为狂笑变得更加苍白的脸上却突然的出现了一抹极致的悲伤。
“哈哈!他终究是输给了我。你看见了么?咳咳咳!!”
可能是那一阵狂笑牵动了少年的伤势,令他猛地捂住胸口咳嗽起来。一只手握着木门咳嗽着,缓缓地向地上坐了下去。用力地撑着自己靠坐在木门旁。这一点点动作竟然像是抽走了少年的所有力气。
“呼”用力的呼了一口气,又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睛望着门外远处的森林,似是自言自语,有好像是在说给什么人听,缓缓地开口。
“那年我才4岁,只因为你拿出一块抹了蜂蜜的糕点,并且说要给我一个家。那时候我决定了,一辈子都跟着你,跟着你走出那已经忘了名字的小镇。”
“就这样,在有了家和亲人的喜悦里,我跟着你走了一年。整整一年,衣服破了,鞋子破了,连鞋子里的脚也破了。哈哈那时候想,有了家的感觉就是这样啊!我哭、我闹、我逃跑。终于你决定给我买衣服和鞋子了。然后继续走啊走啊...又走了一年,又走到鞋子破了衣服破了,脚上磨出了不怕破的茧子了。终于到了,到了你说的陨星森林,你说的家。哈哈哈!就是这,这就是家!哈哈哈”
似是想到了极其好笑的事情,少年猛的笑了起来、咳了起来。
“6岁那年,你带我去了一个村子,一个离这里很近的村子。你告诉我说,那个村子里都是家人。那是一个不大的村子,破破烂烂的房子,破破烂烂的街道,还有破破烂烂的人。对破破烂烂的人,有的没了脚,有的没了手,竟然还有的没了头,没了头还能活着.....”
说到这少年猛地一顿,可能是想到了那记忆中的恐怖一幕不禁的哆嗦了一下。
“你对我说,这些人是帮助我们干活的,是帮助你锻炼身体的。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你又从村子里拿了很多的我没见过的东西出来,之后带着我又回到了这,回到了你说的家里。”
“又是一年我7岁了,你开始教我做饭,教我砍柴,教我洗衣服,教我认字看书,还教我盘着腿睡觉,你说这叫冥想....你还给我做了一个大水缸,叫我在里面洗澡。呵呵每次洗澡都是我最舒服的时候。”
“那年你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你带回来很多人,很多的像是傻子的人。我怎么跟他们说话都不理我。我给他们烧水、做饭、洗衣服。那时候突然感觉有这么多家人也是一件很累的事。”
“一次砍柴回来我发现那些住在外面的家人都没在,当时还很好奇,难道都出去玩了?可是我一进到屋子里的时候.....”
说到这少年猛地哆嗦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努力地向门外阳光处靠了靠。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人,满屋子的死人....‘收拾干净’那时候站在门外的你看着我,只说了这一句话。”
“8岁那年你带着我离开了这里,走了很远的路,到了一个叫做集水村的地方,那里真好,有很多聪明的人,还有很多和我一样聪明的小孩。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次。可是我也只是开心了几天。”
说到这少年的眼睛已是被恐惧与愤怒填满。
“一个月后这村子里只剩两个人了,不只剩我一个人了,你已经不算是人了....你说那年的肉特别的好吃!呕......”少年猛地呕了起来,呕的满脸的眼泪,满嘴的血。少年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几口气,直到止住了想吐的感觉后,又继续喃喃的说了起来。
“九岁,砍柴,洗衣做饭,冥想,学习,泡澡。整整一年没见到任何人。那年柴劈的越来越细,衣服洗的越来越快,进入冥想状态越来越容易,认字认得越来越多,洗澡洗的越来越舒服。那年感觉特别的舒服。”
可能是那年的轻松,使得少年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抬着头对着阳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呼...十岁,你说要教我功夫。杀人的功夫。我说不学,你就把一条腐烂的手臂扔到了我面前。‘不学就吃了它’....从那时起我不用洗衣做饭,不用烧火砍柴,不用学习了。不过泡澡还是依旧。那一年一直过着白天练功、晚上冥想的日子。”
“十一岁,你开始给我吃很难吃的东西...记忆中有苦得要命的蛇胆,还有很多不认识的草药,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十五岁。”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抹了抹嘴角,似乎在回忆那曾经难以忍受的味道。
“那年你带回来很多人,很多傻傻的人,也就是那时候我知道了你的一个秘密,知道了那些傻傻的人,都是被你控制了心神。书上说他们叫傀儡。”
少年挪了挪身子继续说着。
“十六岁,充满杀戮的生活。疯狂的学习着你教给我的杀人知识,又更疯狂的实践在那些傀儡的身上。每杀死一个人,就能明白一些杀人的知识。什么是穴位,什么是命门,什么是一击必杀,什么是想死都不能!!哈哈哈。三千人,三千人都死在了我的手上!”
“呼!!你对我说,这是为了锻炼我,怕我在走出家门后被人欺负。可是,我他妈知道,你那偶尔看我的眼神出卖了你。在你眼里我看到了集水村,看到了你的饥渴,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食物...对就是食物.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吃人的野兽!!”
说到这里,少年的眼睛里,就要被如成实质的愤怒填满。
“今年我十七了,两个月前,桃花已经开出了一些的时候。你把他带来了,你让我叫他冯师伯。并且在这一段时间里伺候他。可是我知道,你虽然表面上很尊敬他,可是背地里却不是这样的。在你看着他的眼神时,又让我想到了集水村的村民,同时也想到了我。哈哈哈那时我就想,你应该有什么计划吧?是吃了他么?在吃他的时候,我能不能有机会杀你了?哈哈哈啊哈哈!!!命运还真照顾了我一次。前几天你突然给了我一包药粉,叫我偷偷的放在他的饭里。嘿嘿!我为什么不下呢?只不过放的少罢了。嘿嘿。放到你与你师兄可以杀的两败俱伤!”
说到这里少年那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神,猛地一亮。似是想到了下毒的一刻,那报复行动的得逞是多么的激动人心。
“你师兄真厉害,你的毒药好像没起到一点作用....你被你师兄重伤的跑了,把我扔下了。呵呵。他本来想要在我身体里下蛊毒的,一边撒气一边把我练成傀儡。可是当他检查我身体的时候,却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大笑起来。昨天我知道了什么是开心到极致笑。他一边疯狂的笑一边指着我喊
‘哈哈苍桀!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吞噬我啦!!原来你是为了这极品肉身!!哈哈既然你无福消受,那老夫就收下你这份大礼了!!哈哈’”
少年模仿着冯姓人的话,竟然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呼!!他的话解开了我很多的疑问,虽然有些东西不懂,可我大概也知道为什么了!!就在今天的早上,他把我扔到了这个木屋里,哈哈我也终于知道你们是怎么吃人的了,先吞噬灵魂,再生吃肉体么?哈哈哈恐怖,恶心!”
少年低下了头。
“呵呵,这就是我这十三年的遭遇。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时刻他没能成功的吞噬我。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我只需要知道,他死了而我还活着。活着就是幸福。呼......我还活着呜呜呜......”
少年低着头轻轻的哭着,无声的抽泣,使得肩膀在阳光的照射下一抖一抖的颤着。而通过颤抖的肩膀,有一缕阳光照进了木屋,照在了屋内中间的石台上。石台上是一具老者的尸体静静地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