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酒少喝些。”他凝着重紫,语气温和。
“嗯。”重紫点点头,声音慵懒,忽地话锋一转,“你有没有办法和玖兰联系,我想,他大概是出事了。”
雪伦脚步顿了顿,漆黑如墨瞳孔里映照重紫容颜,半晌点头道,“有。”
一个字包含太多感情,失望,苦涩……
“那你可以问一下。”重紫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脸色阴晴圆缺,十分复杂,继而抬眼,正色道:“问问他有没有死。”
前句话语气流露关心,后一句便宛如寒冰。
雪伦忽而一笑,大抵是笑重紫的怪异情愫,明明脸上写着:我想知道玖兰消息,可嘴上不承认。
雪伦眸色沉了沉,或许她心中早已认了吧。
“我帮你问。”
短短四字,重紫心情如同高崖垂死挣扎探险人终于被救的那一瞬,她不知道自己为毛有这种奇怪心理,但很清楚她很不习惯,前无未有的不习惯,就像是苹果树上长了马铃薯。
“你不是去黎明城了么?”重紫问,喝口酒润润嘴巴。
闻言,雪伦垂垂眼,睫毛密密遮着幽邃深黑的眼眸,道:“有些事便回来了。”
重紫点点头,又问,“瘟病如何?”
“稳定住了。”
“喝酒吗?”重紫看他,想想上次和他喝酒是什么时候,顿时有点想不起,她有点小醺。
雪伦颔首,见她略显迷离的眼眸,忽觉惊心动魄,心中怦然一动,竟被那双清冷坚定眼眸搅得心神不宁。
白皙手指拎起酒壶,像拎起一个完美的艺术品,无处不透露美感,恍若画中。
雪伦坐在她身旁,共同面对上弦一月,身影倒映在地面,今晚月与夜显得十分和谐。
翌日,天蒙蒙亮。
重紫头疼欲裂,醒来发现自己在床榻躺着,酒醉三分醒,她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好像梦见一支羽毛飘在脸上,痒痒的。
“醒了。”屋里有男人的声音。
雪伦没走?
她从床弹坐起,睨着桌案前那抹忙碌的青色身影,的确没走。
“来喝杯露凡水,醒酒。”声音暖暖,宛若初春第一抹朝阳,瞬间点暖大地。
“劳烦。”重紫穿上鞋,走过去,见他眼底有乌青,可知昨夜未眠。
“睡得好吗?”雪伦问,神色平淡无奇,将做好早膳摆上。
“还好”重紫答,端起瓷盏,喝露凡水。
雪伦神色沉了沉,笑着道:“你昨天晚上说梦话了。”
重紫一愣,她睡觉从来不说梦话,倒也稀奇,问道:“说了什么?”
“我记下来了。”雪伦抬眸望望书案,指指宣纸颠倒的字:“吃罢饭,你去看。”
“雪伦哥哥。”重小焰惊呼一声,从床榻上一屁股弹起,直奔雪伦而去,“早膳早膳,我们昨天早膳……”
重紫按住他,打断他的话,她不想让雪伦知道,多一个人多一份担心,何必。
“吃饭吧。”重紫盛碗粥给重小焰,堵住他嘴。
重小焰还想说,重紫往他嘴里塞了个包子,“吃完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