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你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二丫,你都喜欢吃什么?”
“二丫,你觉得我们村哪个小伙子比较好?”
…………
“张二,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把你绑在树上,你信不信?”天涯对于张二实在无语,这些青春期的少年,就像荷尔蒙过剩的小狼狗,一刻都不得消停。
村子中,随着太阳落山,渐渐安静下来,鸡狗都回了窝,猎户们也都关上了门。这些日子,他们打到了比往年多很多的猎物,也开始对将来有了幻想。
张大搂着自己的婆娘,幻想着如果自己的婆娘能跟二丫那样神勇该有多好,就算每天像李二叔那样被拧耳朵也值得,不过又想想,要是自己的婆娘真有那么大力气,耳朵不一下扯掉了,还不如生个神力的女儿,到时候像天老汉一样又清闲又享福,那多神气,这些天吃了不少肉,火力正没地方发泄呢,便一把搂过婆娘,咧着大嘴贴了上去。
李二叔还没有睡,蹲在火炉边吸着烟,他猛的打了一个喷嚏。“二狗子,还睡不睡啊?”自己的婆娘躺在床上叫嚷着。“别二狗子二狗子的叫,我有大名。”李二叔一恼火,这还是头一遭。“翅膀硬了是吧,老娘认识你时你就叫二狗子,现在吃了几天肥肉,你就跟老娘装横气,看老娘今天不打你个桃花满面。”李二婶猛的跳起来,屋里顿时鸡飞狗跳。
村中的每家都有各自的盘算,但这盘算或多或少都和天涯有关,他们的生活中心正渐渐向天涯靠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依赖吧。
“汪,汪,汪,汪,汪,汪。”村田胖婶家的大黄一向很老实,但不知为何今夜却叫得异常凶猛。
“别叫了,别叫了,这几天给你啃了几块骨头,大晚上的还有精神头,再叫饿你几天,看你还敢叫。”胖婶喊了一嗓子,就听大黄轻呜了一声,居然就没动静了。
“大黄,大黄?”胖婶唤了几声,却没有丝毫的回应,胖婶下了床,拎起砍柴刀就推开了门,借着月光,只见一名白衣少年正站在院当中,而他的脚下躺着大黄,已然没了气息。
“你是谁?”胖婶瞪着眼睛,举起了砍柴刀,自家的狗自家打得,别人要是打了那还得了,何况是给杀了。
“我只是口渴而已,这狗叫的太凶了,一失手打死了,对不起哦。”白衣少年扬起头,露出邪魅的面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妈的,杀老娘的狗你还有理了,小白脸,老娘破了你的相。”胖婶挥着砍刀就斩了下去,完全无视对方的美貌。
“蠢胖,借你的血润润喉吧。”白衣少年一闪身,亮出两颗尖锐的獠牙,一把就把胖婶扑倒在地,对着脖颈咬了上去。
“哎呦,救命啊,咬死人啦!”胖婶尖锐的一叫,传遍了整个村庄,顿时鸡狗同鸣,惊醒了梦中人。
白衣少年目露凶光,双手扯着胖婶的头,用力一拧,咔的一声,胖婶便没了气息。
“怎么回事?”一位身披斗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对不起,少主,这女人的肉太厚,一下没咬透。”白衣少年急忙解释,生怕被怪罪。
“废物。”那少主扫视一下村庄,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家探出头来观望,便命令道:“都杀掉,不要留活口。”他的身后便闪出几名同样俊美的白衣少年,冲进了村中。
“哎,二丫,我可以说话吗?”此时,张二依旧紧跟在天涯身后,嘴里叨念着。
“不许,我不想听你说话。”天涯背着三娃赶路,不理会张二。
“可是村子里开篝火会呢,你不参加吗?”张二眨了眨眼,问到。
“什么篝火会,我怎么没听说。”天涯回过头,顺着张二手指的方向,仿佛看到点点火光。
“估计是这段时间打到的猎物多了,所以才开的篝火会吧,不过这火也太旺了。”张二眯着眼睛看着,“好像是谁家房子着火了?”
“不是好像,就是着火了,那是你家的房子。”天涯大吼一声,背着三娃转头向村子跑去。
“爹,娘,哥。”张二哀嚎一声,也跟了上去,看来他真没拿他嫂子当自家人。
天涯迈开双腿一路狂奔,在山林间穿行,渐渐的村中的火光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够看到搏斗的人影,听到呼号的哀鸣,他内心焦灼,祈求得来不易的家人不要有什么闪失。
接近村子时天涯停了下来,将三娃藏在一片树丛间。
“我回来之前不要走动,知道吗?”天涯嘱咐着,三娃很乖的点了点头,时间宝贵,天涯就要冲进村子,却被三娃紧紧的拉住了手,温暖的体温传来。
“三娃,我会回来的,放心吧。”天涯郑重说道,三娃才缓缓的放了手。
天涯捏紧拳头,化作一阵疾风跑到村子边缘,隐藏在树林后偷偷观察,他发现有十几个外来人正在村中大肆屠杀。
村里的猎户也是常年与猛兽搏杀的,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生死考验,都有一定的打斗经验,但这些人在那些外来人面前却连一个回合都支撑不过,即便手持砍刀弓箭等武器,也敌不过赤手空拳的敌人。
这些外来人不仅功夫了得,手段也极其残忍,很多村民先被打断手脚,尽情蹂躏后才拗断脖颈,越是那些善于战斗的老猎户,死相越是凄惨。
此时天涯是极度愤怒的,但还没有被冲昏头脑,他偷偷摸到村尾,希望杀戮还没有摸到自己家门,希望借着夜色能够救出家人,但当看到自家屋子的时候,希望破灭了。
院子的围栏被夷平,草房已然坍塌,燃烧着熊熊大火,没有了田老汉和蔼的面容,没有了天大妈温柔的笑脸,只有红色的火焰,跳动着,仿佛在嘲笑天涯一般。
悲伤,巨大的悲伤,心脏都不受控制的痉挛了,泪水奔涌而出,模糊了视野。
上一生,命运残酷的让天涯远离亲情,未品尝过家的温暖,虽然羡慕,却也无可奈何。这一世,命运先让天涯知道何为家,何为亲情,在自己最享受时再无情的摧毁它,这种作弄,难以接受。
“爹,娘。”天涯嘶吼一声冲向那跳动的火焰,双手在废墟间刨挖着,他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燃烧的稻草被抛向天空,火红的木梁被折断,滚烫的土墙被掀翻,天涯顾不上被烫的焦黑的双手,疯狂的翻挖着,直到看到一张被压断了四脚的桌面时才停下手。
那是家中唯一的一张桌子,厚厚的榆木显得又笨又重,一只被烤的焦黑的手由桌下伸出,那是天老汉的手,那是在河边捡到天涯的手,那是在山路上背着天涯的手,那是在树林里抱住自己的手,那是给自己温暖,给自己家的手,现在他在那里,一动不动。
“爹!”天涯叫得撕心裂肺,抬手掀翻桌面。天老汉和天大妈出现在天涯面前,他们穿着崭新的衣服,躺在地上,天老汉压在天大妈身上,依旧用身体支撑着厚重的桌面,即便是在最后一刻,还是给身下的天大妈留出了宝贵的空间,但天意弄人,一条断掉的桌子腿却插在天大妈的腹部,鲜血淌满地面,被炙烤成黑色。
“爹,娘!”此刻天涯的心崩碎了,他从不知世上还有这种痛苦,那种心疼、心碎的感觉,犹如自己的一半灵魂被生生碾碎,而另一半却还要流着血,凄惨的活着。
任何语言,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天涯此刻的感受,只有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冲刷着他的双眼,模糊着他的视线,多希望这是一场梦,让自己醒来吧,即便是只存在于梦中的双亲,只要他们能够复活。可惜,这场梦不会醒,只有无尽的痛苦伴随着天涯,还有命运那讥讽的笑声。
“这有活人!”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刺破了天涯的悲伤。
“最后一个了,这些人太容易死了,这个可要多玩一会。”
“是女的,好像是女的啊,哈哈,我最喜欢虐杀了,这个交给我,交给我吧。”
一阵嘈杂的叫声,他们似乎在为如何虐杀天涯而争吵,但天涯却完全不在意,他将二老的尸体抱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放在院子当中,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好,又恭恭敬敬的给二老磕了三个响头。
做完这些,天涯站了起来,只穿着一件小褂,抬手擦干泪水。
天涯瞪着双眼扫视着眼前的这些刽子手。
“十、十一、十二。”心中默数着,并将每个人的相貌记了下来。
另一种情绪袭上心头,它无法抑制,让人停止悲伤;它滚滚而来,让毛发瞬间倒竖;它汹涌澎湃,让全身充满力量;它披靡众生,让心中无惧无畏,它就是愤怒,染红了双眼,咬碎了牙关,它破笼而出,誓要饮尽仇敌鲜血,它毁天灭地,必将万物击成尘埃。
“杀!杀!杀!你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