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疯坐在山洞的青石上,一脸的满足,白云举、白聪父子立在一旁,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任由药疯自我陶醉。
石室内躺着一具黒焦人体,红色的火焰不停的在他的身上跳动着,犹如深渊中伸出的魔抓,在讲述一个悲哀灵魂的痛苦故事,不过很快,那红色的火焰便开始扭曲,挣扎,似乎受到了某种威胁,有的火苗甚至越到空中,宁可冒着熄灭的风险也要逃走。
一股黑色的流火由天涯的心脏处淌出,如黑影,似焦油,不停的在天涯的身体上流淌,吞噬红色的火焰,将整个人、整个石室慢慢染成黑色,从外面看由于一片漆黑的夜空,又似一个无底的黑洞。
“师父,白伟师兄出去好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啊?”白聪壮着胆子问道。
药疯扫了一眼白聪,不耐烦的说道:“也许那齐羽只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根本不在乎天涯的死活,躲在自己的老巢里不肯出来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可是师父,那我们想弄到还魂鲜草的计划怎么办?”白聪轻声问道。
药疯呵呵一笑,说道:“莫要说那齐羽没有鲜草,就算有也未必拿出来换这天涯,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药疯说完,居然坐在原地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十分的恐怖。
白聪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白云举一把拉住,示意他不要多言。
石室内,在一片漆黑之中,一只手掌伸了出来,散发着无尽的杀意,犹如地狱中爬出的索魂魔鬼,让看到的人不寒而栗,接着一个人形缓缓升起,全身挂着黑火,分不清五官样貌,却可以感受到他那幽暗的目光,犹如黑洞吞噬万物。
白聪匍匐在青石上,似乎听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依旧在陶醉的药疯,还有闭目养神的白云举,便独自爬向石室,一来想看个究竟,而来也想瞧瞧那天涯的尸身,发泄心中的怒火。
推开石室的门,白聪没看到任何东西,犹如进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没有灯,没有光,看不到墙壁,更看不到天涯的尸体,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一只黑色的大手伸到面前,一把抓住了白聪的头。
“杀!”深远而毫无生气的声音传来,这声音犹如地狱的哀鸣,让听到的人全身汗毛倒竖,白聪虽然全身痛感被废,却依旧可以感到仅这一声便刺破了自己的所有生机,痛苦异常。
“谁?”白云举和药疯都听到了这声音,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想石室望去。
“爹,救我,救我。”白聪由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哀嚎叫道。
白云举与药疯二人对视一眼,便冲向石室,只见到一个全身流淌着黑色液体的怪人,正提着白聪的头,缓缓走出石室。
白云举不问原因,抽出宝剑便刺了上去,但那剑锋还没有接触到黑色怪人,便被寸寸折断,犹如刀切豆腐一般。黑色怪人露出一丝怪笑,捏住白聪的头轻轻一抖,一道道黑色流光闪过,那白聪的身体便开始片片散落,如血红色的花瓣一般,飘散一地,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
“白聪,我的儿啊。”白云举一声怒吼,又抽出两把宝剑,对着那黑色怪人杀了过去。
黑色怪人扬起手,对着白云举隔空一抓,白云举挥舞双剑的手臂便片片切碎,如血花飞天,白云举此时才意识到黑色怪人的恐怖,一收力便要逃走。
不过那黑色怪人的速度快得惊人,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白云举面前,一双空洞的黑色眼睛与白云举对视着,白云举只觉得自己的所有生机都被这双眼睛吸走了,连活下去的欲望都被一同夺走,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走不动。
“杀!”黑色怪人吐出一字,发出桀桀怪笑,白云举便化作一片血雾,却不知他是如何出手的。漫天血雾缓缓飘落,与黑色怪人接触的瞬间化为一缕青烟,黑色怪人慢慢转头,望向药疯。
药疯的一生有过无数次奇遇,却没有见过这般景象,不过她经验丰富,很快便又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拔腿就跑。
黑色怪人露出一丝冷笑,似乎并不急着追击,摆动着头左顾右盼起来,而药疯也借此机会逃了出来,经过天道时还不忘一把掠上他,这可不是药疯好心,只是她猜到这黑色怪人极有可能与天涯有关,带上这天道也许还有些用处。
“杀!”黑色怪人发出震慑魂魄的一声,双脚一蹬,便消失不见了。药疯带着天道一路疾奔,洞口就在眼前,只要再有一个呼吸,便可冲出去,就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正是那黑色怪人。
药疯急忙后退几步,与那黑色怪人拉开距离。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要了他的命。”药疯大声吼道,一手拎着天道,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头顶,黑色怪人果然没有再动,却也没有让开路,只是用空洞的双眼盯着药疯。
“杀!”片刻之后,黑色怪人还是大叫一声,药疯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一把按向天道的后脑,不过她的手却没有动分毫,一阵清凉由双肩传来,药疯的双臂被齐根斩下,下落时化作肉块,场面异常血腥。
药疯大叫一声,便向洞内逃去,但一转身的功夫,却见那黑色怪人已经站到自己面前,对着她沉重呼吸,似乎只要一个瞬间便会将她撕成碎片。
“你,你到底是谁?”药疯双手被废,纵然身经百战,但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低声问道。
“杀!”黑色怪人低吼一声,如同死神宣布死亡的降临,药疯已经不奢望能够逃走,她甚至有种庆幸,庆幸自己可以摆脱这份恐惧,缓缓闭上了眼睛。
“嫣儿,快跑。”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接着便又一个物件带着风声向药疯砸来。
药疯了无生念,突然听到这一声嫣儿,竟突然睁开眼睛,低声念道:“师兄。”
转瞬间那物件便越过药疯投向黑色怪人,仔细一看,竟是将天道投了过来。一条蛇鞭缠在药疯的腰上,一把将她拉了出去。
黑色怪人缓缓抬起双手,稳稳接住天道,双眼凝视片刻,才将他缓缓放下,天道的脸上有惊讶,也有惊喜,嘴巴动了动,却发不出丝毫声响。
“师兄,你来了。”药疯失去双臂,依偎在一位中年男子怀中,这男子深情的看着药疯,一面疾奔,一面取出药物,为药疯止血,这人正是那日在鬼市中和天涯打赌的老者,虽然除去了面具,身形也不再苍老萎靡,但声音却丝毫未变,此人乃是药疯的师兄,人称毒痴。
“嫣儿,我们快走。”中年男子几步便窜出了山洞,开始在山林间疾奔,一面逃跑,一面撒下漫天的毒粉、毒水,试图阻止黑色怪人的追击。
这些剧毒对于生灵有着惊人的杀伤力,但却无法阻止黑色怪人,他缓缓走出洞口,全身滚动着黑色液体,犹如焦油一般,他扫视了一眼,化作一条黑影,向着毒痴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身后草木统统被切成碎片。
毒痴抱着药疯,二人在密林中疾奔逃命,却也感到黑色怪人步步紧逼,即将追上二人。
“师兄,放下我吧,也许你还能逃走。”此时药疯居然展现出小女儿姿态,让人大跌眼镜。
“嫣儿,我辜负过你一次,这辈子绝不会再辜负你。”毒痴缓缓说道,语气坚定有力。
药疯露出一丝笑容,如果她有手臂,一定会搂住毒痴的脖颈,只是杀神步步逼近,二人的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享受这份温存了。
“师兄,如果有来世,我们一定要白头偕老。”药疯笑着说道。
“不用等来世了,前面有人,也许我们不用死了。”毒痴露出狡黠的笑容,看来他的温存仅是针对药疯的。
“救命啊,有山贼,有山贼。”毒痴大声呼号,祈求帮助。
对面来人还有很远,但声音却以传到,便见一名小女子低声问道:“爹,是从那个方向来的人?”这是白梦瑶。
白云山点了点头,说道:“小心有诈。”也不急着前进,而是与白梦瑶留在原地观察。
毒痴的动作很快,几个呼吸便跑到白云山身边,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闪而过,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轻声说道:“多谢你们了,替我们去死吧。”转眼间便跑远了。
“爹,那是什么?”白梦瑶一分神,一道黑影由身边穿了过去,瞬间冲了过去,居然越过了那毒痴,挡住了他二人的去路。
“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走,嫣儿,我们来世再见。”毒痴流出两行热泪,药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二人的身上慢慢出现条条血痕,竟噗地一声,化作一滩血水,融为一体。
白梦瑶闭上双眼,惊叫一声,白云山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而那黑色怪人慢慢向这二人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