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言领了父亲的“圣意”垂头丧气的走会了西院。一脚刚踏进去,就听到传来少女咯咯的笑声,顺着声音,他走了过去,那是云儿丫头的房间,仔细听屋里的谈话声,似乎自己的妹妹周凝也在。周浩言故意在门外咳了两声,道:“云儿姐姐,我妹妹也在吗?”
屋里传来云儿的话声音。“好像是少爷回来了,我去开门。”
吱,房门打开了,屋外的周浩言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冬日的湖州夜晚空气依旧有些寒冷,突然吹过来的一阵风,让云儿和周浩言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云儿忙开口道:“少爷,快屋里坐,外面冷。你要是病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了。”
周浩言打趣道:“呵呵,还是云儿对我好。”遂又看到周凝在笑自己,道:“凝儿你这丫头,不在自己院里待着,跑来我这西院做什么。”
“我自己没有意思啊,跑过来和云儿姐姐聊天,再说了,我又不像你,还有云儿姐姐照顾你,我身边都是娘的丫环,一个个都不喜欢和我玩,成天在那里不是收拾屋子就是在做女红,无聊死了。对了,三哥你哪天有空带我出去玩吧。想以前和你偷偷溜出去玩还蛮怀念的,虽然每次回来都要挨爹爹臭骂一顿,我感觉也值了。”
周浩言边听周凝说话,边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随口说道:“现在不比以前喽,刚刚回府,爹告诉我,又给我请一个先生,从今日起,每晚从府学回来都要到先生那里再读一个时辰的书。就是休息,也要在家里读书。这日子,以后怕是更苦了。”
这话音刚落,便看到桌上放着一件长衫,布料不错,不像是下人穿的。他站起身来,展开那件长衫,大小到挺合自己的身。周浩言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直接穿上,边穿边说:“是我的吗?”
周凝看他嘿嘿一笑,道:“三哥,你只管这是谁的,怎么不问一问是谁做的呢?”
周浩言一愣,道:“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买的。”说了话,又想,这年代哪里有什么制衣厂,自己身上这一件件不也都是一针一线缝制的。他盯着周凝,想是要从那里得到答案。
“什么买的,这可是云儿姐姐一针一线给你做的,做了有一个月了呢。你到是一点都没有良心,不管不顾就往自己身上穿。”周凝打趣的说道。
“呵呵”周浩言不好意思的挠挠脑后,这是他从前世带来的习惯。于是对云儿说道:“谢谢你啊。”下面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他想起一个月前自己曾在门口看到这厢房屋里闪烁的灯光,又想起家里宴请梁正文,老太太要给自己订亲,云儿脸上闪过的忧伤。心中霎时明白了什么,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违背心愿。
周浩言知道,云儿比自己大两岁,在这个时期,想必已经快结婚了,或者是已经结婚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他们想必是懂事的更早罢了,云儿家里若是很好,又怎么会卖给自己家当使唤丫头呢。这一次,周浩言生出了躲避之意,他得想法子出去躲一阵子。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周凝在等云儿说话,那云儿满脸羞红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周浩言则是自顾自的想着溜出周府的法子。
“怎么都不说话了,凝儿你不是想要三哥带你溜出去玩一玩吗?”周浩言先打破了沉默。
“三哥,你答应了?”周凝小孩贪玩,一听满足了自己的心愿,其他的早就抛到了脑后,至于云儿,周凝也只知道云儿喜欢自己的三哥,至于喜欢是什么意思她都不明白。她刚刚十一岁,又是贵族子女,这方面自己知道的就晚一些。
“少爷,你真要出去,老爷到时候会责罚你的。”云儿到是有些担心的说道。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周浩言自己已经想好了,只要去苏州,找二哥,二哥就能帮自己担下一些惩罚,谁让自己这个哥哥那么疼爱自己呢。
两个女孩哦了一声,都看着周浩言,等他继续说下去。
“云儿,这次无论我们爹怎么问你,你就说自己不知道就行了,我是一定会安全的。至于妹妹。”他看着周凝说:“你可要想好了,我这次要离开周府一段时间,春节不知道是否回来,反正不耽误春闱的童生试就好了。”
“三哥,你这是哪里是溜出去玩,这分明是离家出走嘛。我可不敢和你一起。到时候爹爹知道了,还不打死我。你就不怕爹爹”周凝担心的说道
“最多也就是打几下,没什么的。我到时候去苏州找二哥,到了以后就给家里写信,没事的。”
“我娘说过了年,家里人一起去的,你就等几天吧,我好怕爹爹发脾气,怪吓人的。”
“好了,我们不说这事了,我安心在家读书还不好吗?”周浩言敷衍了两个丫头,匆匆离开,回自己的正房去了。当然,他没有忘记云儿给自己做的那件长衫。
第二天一早,周浩言便写了一封信,压在了自己床上的枕头下,然后在去府学前叫来了管家周福,道:“周叔,这快到春节了,我想给奶奶父亲母亲送些礼物,但我手头上又没有足够的银两,周叔您能不能在帐房支二百两银子,不过这事不要告诉我父亲,我想给长辈一个惊喜。”
“少爷,现在就用吗?”
“嗯,我已经找好了铺子,就是那徐记,想雕几个玉件,今天去把钱交了,他们就可以开始做了。”
“少爷你稍等,我这就给少爷取银子。”老管家哪里知道周浩言心理怎么想的,周府虽然不能说是巨富,但是二百两银子那还是小意思的,再说了,湖州徐记名气很大,定不会骗人,加之这三公子越来越懂事,也不会做出骗自己家钱财的事情,于是也没有多想,答应了周浩言。取了银子送了过来,同时也没有告诉周泽平。
上午周浩言离开周府,独自去往府学。刻意见了梁正文,并说家中有事,自己今天不能来读书了,家里人都忙着各种事情。所以自己的也得马上回去,父亲只让自己来通知一下他,表示对梁正文的尊敬。
梁正文道:“世侄,家中出了什么事?”
周浩言道:“没什么,只是不方便说,呵呵。”说罢笑了笑,他相信,接触这一个月来,以梁正文的为人,一定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如此以来,自己也就可以趁机跑了。
果然如周浩言所料,那梁正文一听周浩言这么说,道:“那世侄快回去吧,改日我会到府上拜会您父亲。”
说罢便看着周浩言离开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周浩言说的不方便说,确实是不方便,到第二天他才知道,周府三公子失踪了,此事当然是不方便说了,可自己却着了周浩言的道,被自己未来的女婿算计了一会。
周浩言此时高兴坏了,怀里揣着二百两银子,这放到一般家庭,够用十多年的了。他找了几个店铺,花不足一两银子买了些必需品和一件粗布衣衫。人前不露怯,远足不露财嘛,万事当小心的好。
周浩言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换了衣服,再打扮一下,到显得多了几岁。周浩言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满意的点点头。于是便租了马车出了湖州城。可是在他付车钱的时候,意外的掉落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这对于车夫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只是周浩言不知道,他已经被那车夫盯上了,准备在出城几十里后来个谋财害命。
一开始路上平平安安,马车一直行驶在管道,路上的车辆行人很多,那车夫想必也是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大约走了近两个时辰,马车拐进了一条小路。周浩言却依旧不知不觉的坐在车上哼着小调,前世自己除了没有出国以外多远的路都去过,这多半天的路程对他来说,那简直不能叫出远门,甚至只能说道刚出了家门口。
正在周浩言想着应该怎么说服二哥不送自己回去的时候,马车停了。帘子被撩开,露出了那车夫阴险的笑脸。
车夫阴阴的道:“把银子交出来吧。”
周浩言有点害怕,毕竟前生还真没有遇到打劫的,于是颤抖的道:“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你这是在犯法吗?”
车夫听了这话笑了。道:“犯法?我不知道要是把你杀了,再把你扔到这山沟里,尸体喂了狼,大唐律法能不能查到我身上。”
此时周浩言真的有些怕了,他有点后悔独自离家去苏州,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大唐盛世时期,竟然还有人会谋财害命。他只恨自己太年轻,才刚刚十二岁,手无缚鸡之力,如若不然,他定会和这歹徒拼命。可现在他拿什么拼命呢?只能边说边想法子,道:“这位大哥,我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你,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等你报官来抓我?”
“那你就不怕我现在喊救命,喊来了人,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而且还要吃牢饭?”
“哈哈……”车夫大笑了一阵,又说道:“你没有看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吗?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周浩言小心翼翼的拎着包袱,把头伸出车外,见果如那车夫所言,现在也只能跑了,趁车夫一不注意,脚上一用力,跳出马车,结果却摔倒在地上,差点来个狗吃屎。车夫看了先是一愣,后又大笑起来。
周浩言努力的站了起来,除了腿有些疼以外,其他的到时没有什么。周浩言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虽然已经算是死了一次,但那一次却是不知不觉。而这一次,让周浩言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感觉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惧。
他抱着试试的心理,大声呼喊:“救命啊……”可是破口而出那童稚的声音怎么听都怎么觉得不真实。
那车夫看了周浩言一眼道:“别喊了,留点力气走黄泉路吧。”话音刚落就从车上拿出一把镰刀,估计是平日里割草喂马用的。
周浩言有点吓坏了,两腿不住的发抖。他看着车夫手拿镰刀一步步的走向自己,边走还边说:“要怪,就怪你太有钱了,若不是你上车时候掉出的银子,我还不至于谋害与你,等你下辈子投胎,可要投个穷苦人家,哈哈……”说罢又发出了那上心病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