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斯言慵懒一笑,道:“女珍名节,士重廉隅,稍不自爱,你失身,她失节。还请兄弟速送这位姑娘前往一笑堂,须知人言可畏也!”
黑衣人既不作理会,也没有行动,而是垂头看着臂弯里的奇依雅。
这时,旁边的赤风马突然发出一声长嘶,嘶声悲伤中带着凄凉,闻来令人肝肠寸结,心生难过,忍不住要落泪。
黑衣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转了转头,将目光转投向辰斯言身后的吊桥。
辰斯言借着咳嗽,吐出一口凉气,右手抚胸,暗自运气,想试着冲开经脉。
“你把她怎么了?”
随着一声怒吼,一个少年窜了出来,直向着黑衣人的面门就是一拳。
黑衣人只是随意地摆了下头,便让过了少年的一击。
“依雅妹妹”
少年看到黑衣人臂弯里的奇依雅双目紧闭,神色大变。一个束展,沉身下势踩鸡步,连肩带背朝着黑衣人斜劈下去,只见黑影一晃,少年身下一空。
少年一愣,双腿金交叉,身子向上一挺,朝着身后的黑衣人,又是凌空一脚。黑影又是一闪,少年脚上又是一空。
少年顺势双腿下沉,应声落地,绝美的脸因怒而红涨。少年长吁一声,双脚一跺,身子跃起,双掌平行,一招饿虎扑食,向着黑衣人面门拍去。
黑衣人这次没有躲避,而是站立原地等待少年的到来,在他的掌声快接近面门时,黑衣人身子后仰,顺着少年的掌风,向后滑翔出去。
少年似乎料到黑衣人会有此举,待黑衣人刚一滑翔,一个扫堂腿,变掌为拳,来了一招鹰捉,双拳直取要害。
黑衣人在少年拳到之时,右腿一抬,轻轻一抖,就将少年震了回去,少年一连倒退了五六步才站稳身子。
黑衣人不等少年再一次进攻,只是身形一闪,一道黑影滑过吊桥,消失在南山中,而桥上铁链却没有一丝晃动。
少年刚想去追,被一旁观战的辰斯言一把拉住。
“那是燕影魅,你追不上他。”
辰斯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
少年这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他喘着气望向辰斯言,清澈明亮的虎目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你也是被刚才的黑衣人所伤?”
“不……不是”辰斯言脸上流露出少许诧异,但诧异一瞬即逝。
“嘶……嘶嘶……嘶”大红马又是一声长嘶,这一次的叫声中除了悲伤还夹带着急切。
辰斯言和少年同时回头,只见奇依雅被平放在地上,大红马正对着她在嘶叫,仿佛是在呼唤她醒来。
少年和辰斯言四目相对,惊出一身冷汗。他完全没想到黑衣人的身手竟然快的超出想象,很显然黑衣人对他没起杀心,否则凭他的身手,一条命只怕是不够死的。
“依雅妹妹……”少年一个健步来到奇依雅身旁,半跪下身子轻唤。
少年唤了几声,不见奇依雅有丝毫反应,忙去摸脉。一摸之下,少年的脸色瞬间变成灰白。
“谁把她打成这样?”少年跳起来一把揪住辰斯言的衣领,气急败坏道:“你说不是黑衣人,那是谁把她打成这样,难道是赢穆那个老太婆吗?”
辰斯言将少年的手拉开,用扇子指了指大红马道:“是它,它才是真正的凶手。”
少年怒吼道:“你撒谎,赤风怎么会伤依雅妹妹。”
辰斯言皱着眉,用手指揉着耳孔道:“狮子吼能救人嘛?”
少年哑然,撒开手,推开辰斯言附身去抱奇依雅。手刚伸下去,就被辰斯言用摺扇挡住了,少年不耐烦的瞪了辰斯言一眼,甩开摺扇,再一次的要去抱奇依雅。
“你要嫌她死的不够快,你尽管抱。”辰斯言摆了摆手中摺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来一笑堂何所图?”少年站起身子,戒备地盯着辰斯言眼睛。
辰斯言轻摇摺扇道:“我被她打伤,是她用马驮我上一笑堂来治伤的。”
少年还想说什么,被辰斯言制止了。
“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间,当前最要紧的是把这丫头赶紧送去一笑堂,再耽搁下去,只怕神仙也回天乏术。”
少年低头看看脸色惨白的奇依雅,硬生生将到口的问题生吞下。他再次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一颗丸药,喂入奇依雅口中,随手封住了她的七经八脉。
少年看着辰斯言,命令道:“你来抱起她,跟着我去一笑堂。”
辰斯言用摺扇指着鼻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道:“我?我来抱她?”
少年抬头看着天,道:“没时间了,你轻功比我好,你抱起依雅妹妹,快点跟着走。”
辰斯言失笑道:“你从哪里看出我轻功比你好啊?”
少年足尖轻点,人已奔去好远。
辰斯言苦笑着摇摇头,合起摺扇合起,横抱起奇依雅,对着赤风马道:“你的小主人为救你,受了重伤,劳烦兄台驮我,送你小主人去医治。”
赤风马毫不理睬,嘶叫一声,抖动鬃毛,追着少年跑了。
辰斯言无奈,忍着胸腔里的疼痛,施展轻功追着少年而去。
日照当空
暖暖的阳光慵懒的洒在大厅里,用过午饭地人们,懒散地窝在椅子里,啜着茶、打着盹儿,享受午后的舒坦。
一笑堂堂主仍在条桌案前忙碌着。赢穆胳膊上的羽箭杆,已经用剪刀剪掉了。
赢穆内心一直做好了拔箭,受痛的准备,见一笑堂堂主迟迟不肯拔箭,内心的忍耐逐渐被消磨,几乎都要暴怒了。
苏何取银针封穴进行麻醉后,用刀一层一层划开伤口,待箭头松动,才用竹镊子夹住。只轻轻一提,箭就被取了出来。
看着箭头被拔出,胳膊上却无一丝疼痛。直到一笑堂堂主,为她的伤口进行消毒,缝合,包扎完成,赢穆依旧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赢穆动了动右手,却发觉右膀毫无知觉,心中咯噔一下,凉了个彻底。
“苏堂主,老身的胳膊废了吗?”
“赢长老,何出此言?”
苏何不解地看着赢穆。
忽然醒悟到,赢穆不知胳膊还处于麻醉状态,固有此一问。
“赢长老,多虑了。我是怕你受疼痛之苦,故而用银针封穴做了麻醉,你且去喝茶休息,很快就会恢复知觉。”一笑堂堂主哈哈大笑。
赢穆半信半疑,讪讪道:“苏堂主医术高明,技绝江湖。如若不是亲身经历,恐怕说给谁都不信。”
“赢长老,这不算啥,去年我被苗疆毒器所伤,送到一笑堂,苏堂主为我刮骨疗伤,采用什么全身麻醉,起来后四个时辰身体没知觉。当时,我他娘的以为自己彻底成了废人,差点就咬舌自尽喽。”
一个四十开外,一身樵夫打扮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
樵夫打扮的汉子喝了口茶,见大厅里众人看他,又道:“当时,苏堂主说这是全身麻醉,我他娘的这心里,根本就不信。谁知睡了一宿,各种知觉就真的又恢复了。要我说,苏堂主的医术,可比那华佗高明的多。想当年,关二爷刮骨疗伤,华佗可是生刮啊,那也就是人家关云长,换做你我,毒不死也疼死去了。”
众人听后,无不大赞一笑堂堂主医术高明。
一时间,大厅里的恭维之声高低起伏,不绝于耳。
苏何挑了眼门口,道:“有事进来说话。”
大厅里的众人,这才注意到门外的紫衣女子,很显然她已经徘徊了很久。
紫祝听到堂主的声音,忐忐忑忑地迈进大厅,一直走到大厅中央方才站定,毕恭毕敬道:“禀堂主,燕王来了,说是奉朝廷皇命前来褒奖堂主为大明百姓每年义诊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