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与暴雨可以使万灵退散躲避,但是也是一部分生灵最好的出猎时间。
比如说在不断赶路中的博晨面前这个巨蟒,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我就说那个骷髅头有问题!”
博晨的心中不断闪过倒霉、悲剧、今天真是个不幸的日子等词汇,但是在表面上博晨还是保持着一定的镇定。
是的,即使面对着这天身长十尺,直径大约有一个水桶般宽,张口的大嘴差不多可以把一个博晨吞进去都尚有剩余的巨蟒,他还是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镇定。
毕竟此刻不保持镇定就是死,身为时常在家逛b站看各类战斗番的少年这一点还是懂的。他快速分析着周边的地形,在这种暴雨天对于巨蟒这种软体动物那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啊!看起来逃跑这个想法是可以放弃了。
跟巨蟒搏命?开什么玩笑,这位巨蟒先生只要温柔地缠绕上你的身体,随后跟你的身体紧密接触一下,你全身的骨头立马就会像百奇巧克力棒一样“咔嚓”一下就碎了,人体是绝对抗不过巨蟒力量的。
至于气劲?
博晨如今所有的气劲都用于维持自身的温度以及驱散毒虫的侵袭,以此来保证自己的身体不被冻僵以及被毒虫咬死。要不是时常用气劲保护如此他估计早就冻僵或是被毒虫害死了。
这一路走来少说也要数百公里,气劲早被消磨得不剩多少,可以说他如今也就是个比常人强壮点的人,而不是一个拥有气劲的小超人。看起来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博晨在心中苦笑了一下,迅速地躺下来,双腿并拢,背部紧帖地面,右手从腰带上的一个皮套里掏出匕首握住,然后双手呈三角抱头。
巨蟒缓缓游到博晨身边,然后试着从各个方向钻入他的身体下面。博晨回想着过去训练时所受到的教育,心中默念着“千万不要动啊”,并且将身体使劲帖住地面,不让它钻下去。
似乎在尝试几遍之后,巨蟒认定猎物已经不动了,随即张开大口准备享用这顿湿身套餐了。
蟒蛇吞食猎物一般是从头部开始的,但是这只是为了吞食方便而已。而博晨此时双手三角装抱头,使头部显得很大,一般来说蟒蛇就会从腿部开始吞他。可惜博晨今日的运气实在不好,蟒蛇一定要从头部吞他。但是这并没有让博晨产生惊慌,还记得右手的匕首吗?
他小心地将它横着放开,蟒蛇的血盆大口触碰到这以利口后立刻收嘴,随即缓缓向博晨的下体游去,对此博晨暗暗地松了口气,看起来它是放弃了。身为一个单身许久的男人,除了平常正常的行为之外,博晨就喜欢看一些杂书,而这就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实用方法。
尽管一切都按照书上所说的完美进行,但是博晨还是泛起了阵阵恶心。
你能想象看着自己的腿一点一点的被吞下去吗!尽管肉体上不会有任何痛苦!
尽管心中嚷着别害怕,我就是要让它这么做,让它吞吧!
但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条巨蟒吞下去还是令人感到阵阵反胃。
博晨依旧没有动,因为一旦他有所动作便会被巨蟒判定为威胁,接下来蟒蛇就会紧紧缠住你,把你骨头缠断然后让你窒息而死。
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每一秒都是那么令人难耐,蟒蛇终于吞到了博晨的膝盖以上,大腿以下!
这时博晨迅速坐起来,紧握于右手的匕首顺着它的嘴巴边缘狠狠的割下去,一直割到脚底板。
尽管匕首同样割破了博晨的皮肤,刺进了他的腿部肌肉,大量鲜血顺着蛇嘴流出,其中混杂着巨蟒和博晨的血液!尽管如此,博晨的目光依旧没有任何迟疑!
毕竟,小命和一点伤比起来,孰轻孰重博晨还是分得清的!待博晨将匕首划到了自己所能伸展的极限,他迅速把脚抽出来,带着被严重割伤的右腿一瘸一拐地退到极远的一棵树下,沿途大量的鲜血由于博晨的运动刺激了大腿动脉而涌出,顺着博晨走过的路流下。
强忍着左腿的巨痛,勉强将身体靠在树下,博晨的身躯顺着树干缓缓坐下,冷冷地看着不远处正不断翻滚挣扎着的巨蟒。
靠,我还想把它的皮剥下来带去,以后逢人就拿出来炫耀我赤手空拳杀了一条蟒蛇,这可是一件倍儿有面子的事啊!
可是……失血过多加上伤口已经有了一些破伤风的迹象,博晨急忙掏出那个油布包,再次从其中取出了一个黄色粉末的小瓶子,快速将它们涂抹到了大腿上骇人的伤痕上去。
做完紧急处理后的博晨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也不理身前已经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只是不时抽动几下的巨蟒,视线投于不远那可与众不同的巨树上,缓缓说道:“接下来的这点距离总不会再出现问题了吧。”“而且,”博晨抬头看向天空中似乎有所减缓的雨势,说道:“这雨也快停了吧。”
在那原本如同冰雹一般的雨水缓缓随风飘舞之时,博晨腿部伤痕的痛感也慢慢地处在了博晨的可接受范围之内,他站起身来便朝着那颗巨树前进。都已经坚持到了这里,断然没有放弃一词啊!
…………
“都已经坚持到这里了,断然没有放弃一词啊!”
如此说着的男人,眼神坚毅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昔日敌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个隐居于此地的高手看着躺在那男人背后的小孩,摆了摆手以示拒绝:“博传,你不必多说什么,自从那一次败给你我就发誓要隐居于此。如今你又叫我出去,你当我是皮球可以拍来拍去的吗?”
博传凝视着这个男人,这个他这辈子惟一能够与他争锋的男人,突然躬下身请求道:“帮帮我吧,拜托了。”
“博传,你!”
“他是我的儿子,所以我要救他。”弯腰请求的博传坚定地说道,他瞥了一眼置于桌上的物件,而那个男人也同样注意到了博传的视线。“身为父亲的你应该也明白我的心情吧。”
如此说着的博传使得这个隐居多时的男人不由沉默了起来。
…………
翻开挡在面前的树条,此时已经是十分钟以后了,飘零的细雨逐渐消失,如今博晨大多数的精力都致力于不被树木所采集的雨水造成自己的伤口恶化,不过终于在这个时候博晨见到了一个十分简易的小帐篷。
等一下,小帐篷?
就在博晨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将身形掩藏在斗篷之下的人猛地冲出来抱住了博晨。
“什——”
只见那人掩藏在斗篷之下的视线缓缓地抬了过来,那曾经熟悉无比的脸庞令博晨放下了所有的反抗,只见那人同时也用极度溺爱和责怪的口气说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保护自己呢,小晨。”
博晨看着眼前满是温馨笑容的母亲,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由叹了口气,盘腿坐了下来说道:“老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谢薇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从小帐篷你取出了一个防水包,将拉链拉开后便取出了一些小瓶子,随即便示意博晨过来。
博晨一副早就习惯的表情缓缓走到了谢薇身边,将自己原本遮掩在衣服下的伤口露了出来以便谢薇对其进行治疗。
“这些年你一直和你老爸在外面闯荡,经历各种不可知之事。”原本博晨十分安静地盘膝坐在谢薇身旁,如同依偎在母狮子身旁的小雄狮,收起了平日里的一切警惕和危险的爪牙,只是一言不发地享受着母亲温柔的抚摸,可是原本只是仔细地擦拭着博晨身上那些伤口的谢薇突然如同倾诉一般打开了话匣子。
“东京的那一次,你染上了那种怪病,几乎就要被消灭,那个时候的我只能坐在家里听你父亲说一声‘交给我吧。’”
“丰都大暴乱的时候,你率领十人迎战整整三百人的顶尖尖刀部队,我知道你们十人全都身怀异术,可是你们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尤其是你,你那时不过十四岁,是全队中最小的,也是最强的,同时更是冲的最前面的。”
博晨转头看向依旧在缓缓说着这些往事的谢薇,却见到谢薇同样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那个时候的我正在阿尔卑斯山与人喝着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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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将博晨这几年重伤的几次事件道出,谢薇一边将博晨身上那些已经化脓的伤口全部处理完毕,然后带着温馨的笑意看着自己已经十八岁的儿子,轻轻地流下了已有多年未在儿子面前流下的眼泪。
“过去,你的父亲陪伴你,现在到了这里,我也该尽尽身为母亲的职责。”博晨静静地看着这个流泪的女人,听着她经过了那么长的回忆后才道出前来这里的原因,他的鼻子罕见地有些发酸。
没有什么人天生就拥有力量,博晨可以在泥石流中逃脱,在巨蟒口中逆杀,甚至强忍着全身的伤口而面不改色行走百里路来寻找母亲,这一切非人一般的行为都是在过去无数次生死危机中锤炼出来的。
博晨不过十八岁的身躯,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丑陋疤痕,烧伤后留下的恶心皮肤,以及最近新添的伤口。
他以十八岁青春之龄,却尝遍了别人八十年都未必能经历的奇妙凶险之事。
他的阅历老于世故,遇事冷静沉着,身手敏捷强大,甚至拥有了无数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气劲。
这一切,得益于他的父亲,却因此失去了他的母亲。
十八年中,博晨五岁起便随父亲走南闯北,拜访名师隐士,学习名式奇术,却与母亲不过是在重伤时匆匆相见,每次不过点头而过。
他视父亲如前路明灯,对其百般信任,却对母亲的记忆仅仅停留于她高超的医术。
如今的他才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与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女人的内心。
博晨突然抱紧了眼前这个流着泪微笑的女人,感受着她身上与自己相同的血液与心跳,伤痕累累的身体全部蜗进了女人的怀里,用极其软弱但是坚定的说道:“对不起,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