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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话痨蒲松龄

有人、有钱办事自然快速,隔天中午林晓月便搬好家,住在左近的都是熟人,也没有适应的问题。大夥简单的聚餐後,约定日後再找时间好好聚聚,便各自回家进游戏。

林晓月不知道的是,那个据说是林玄烛的爱慕者莫兰,即便巴上林母很长一段时间也没能让林玄烛点头结婚,在亲戚朋友间很是丢了脸面,有气没处发的她自然想到曾经取笑过她的林晓月,这才迫使林晓月被资遣。气量狭小的苗兰觉得只让林晓月失业还不够解气,私下里计划着一些阴损的招数,哪知等她安排好的时候,林晓月人已经不知道搬到哪里去,只得恨恨地作罢。

那些阴暗的事情,尽管林晓月并不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但是做为朋友,无论是苗莉、方霓或林玄烛等人都不想让这个胸无大志、只管自得其乐的宅女为这些无谓的事情费心,所以一致守口如瓶。而林晓月虽然隐约猜测到事情的真相,却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了解别人对自己的恶意并不是什麽愉快的事,再说了,既然有人帮忙挡住,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於是她很乾脆的把这件事抛开,心平气和的进入游戏。

林晓月上线的时候依然是在鬼判殿门口,只见鬼判殿前人山人海,不时听到有人抱怨自己的霉运。

「真倒楣!居然刚好在更新前挂掉,搞得还得来黄泉跑一趟。」

「有什麽关系?权当旅游不就好了。」

「听说有罪恶值的话要看鬼片耶!不知道恐不恐怖?」

「一点罪恶值要看十分钟,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总比坐在牢里发呆好吧!」

「谁说的?我最讨厌恐怖片了!」

………………

想到这些人即将经历的,林晓月顿时很想将自己藏起来,免得被人发现她是黄泉系统开启的始作俑者之一。可是这时牛头与马面业务繁忙,已经没空招呼她。林晓月正想着这次要到酆都找文判官,该不会还要走一次十殿时,便见一个鬼卒向她走来。

「巡游者大人。」鬼卒向她简单的行了一礼,说道:「牛头与马面两位大人交待我带您前往酆都。」

「喔!他们想得真是周到。我正在想是不是要再走一次十殿,还是从登仙道往回走呢?」

鬼卒笑道:「登仙道哪里能往回走呢?再说您还是个活人,自然不会和亡魂走相同的路。其实我们业务往来走的是别的传送阵,我便是要带您从那里过去。」

「原来如此。麻烦你了。」原来还有员工路线啊!也对啦,总不能办公事的时候还和亡魂抢道吧!

林晓月跟着鬼卒往鬼判殿里走,好在此时冒险者的身边都有鬼卒看守以免发生意外,使她的存在并不惹眼。

他们直走到殿後的一道门前,鬼卒拿出一张写着酆都二字的符纸交给林晓月,道:「这是通往酆都的凭证,您带着它走进这扇门即可。」

见那门除了在门上浮雕许多瑞兽之外,和其他的门并没有什麽不同,林晓月好奇的询问:「就这样进去,不会太容易吗?如果有人不小心闯进去怎麽办?」

「这个不需要担心。」鬼卒解释道:「这个门可以通往许多地方,可是如果身上没有凭证,走过去依然是在鬼判殿内,而且会直达本殿的监牢。」

「听起来这个传送阵还挺好用的。」果然是有保险啊!那麽这张符纸就是车票,没有票又想偷渡就只能去坐牢了。「有劳你带我过来。请替我谢谢牛头和马面两位大人。」

「好的。您慢走。」

和鬼卒道别後,林晓月便走进传送阵,只觉眼前一暗,再亮起来时,人已在酆都。

守在酆都内传送门的一名阴差见有人出现,确认过林晓月的身份後笑道:「原来是巡游者大人,文判官已经交待过,让我带您去拜访柳泉居士。」

「柳泉居士?」林晓月先是一愣,然後才反应过来,问:「你是说蒲松龄?」

「是的。」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请跟我来。」

林晓月跟在阴差身後走着,好奇问道:「黄泉之路开启後,文判官想必很忙吧?」

「现在倒是还好,只不过他不能随便离开岗位。」

「原来如此。」林晓月顿了顿,又问:「请问你知道柳泉居士是什麽样的人吗?」

「柳泉居士人不错,就是唠叨了点。」阴差笑道:「想来您也明白,上了年纪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如此。」

「嗯。」

鬼市还没开始营业,所以他们用不着满大街找鬼,直接去蒲松龄的家拜访。

蒲松龄是个瘦削的老头子,身上穿着蓝色的清朝贡生服,脸上岁月的痕迹极为明显,史书上苦求功名而不可得的柳泉居士,本人看起来倒没有那种郁郁不得志的愁苦形态,反倒是挂着亲切中带点诙谐的笑意,让人见了易生亲近之感。

「文判官和我说过你的事,不错,是个有耐心的好孩子。」

「您过奖了。」林晓月客气的回答:「听牛头与马面说起,您这里有关於鬼市开启的任务?」

「任务啊……」蒲松龄摸了摸胡子,微笑道:「在此之前,老夫且先问你,你晓得什麽是鬼市吗?」

林晓月不明所以的反问:「鬼市不就是鬼的市集吗?」

「鬼市二字可不单单只代表鬼的市集。做为自然的巡游者,这些常识性问题可不能马虎,就让老夫给你说个明白。」接下来,蒲松龄就像个尽责的老师,开始给林晓月讲起鬼市一词的由来。「所谓的鬼市,在新唐书˙西域传下˙拂菻里记载着『西海有市,贸易不相见,置直物旁,名鬼市。』,也就是指一种无人售货的集市名;在唐˙郑熊的番禺杂记记载着『海边时有鬼市。半夜而合,鷄鸣而散,人从之多得异物。』,这是指从深夜五更到天亮之间聚集的市集;在宋˙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卷二˙潘楼东街巷中提到『茶坊每五更点灯,博易买卖衣物、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谓之鬼市子。』;在清˙俞樾的茶香室三钞˙鬼市子记载『按今京师有所谓黑市者,殆即宋时鬼市子乎!』;再有一说,鬼市指的是鬼怪群聚之处,这在唐朝无名氏辇下岁时记˙鬼市辇中便有记载『俗説务本坊西门是鬼市,或风雨曛晦,皆闻其喧聚之声。』;最後一说便是指阴间集市。我倒认为这是人间误用,原来的用法应该是『鬼肆』。所谓的『肆』便是店铺,而鬼开的店面便是鬼肆。不过到了後世,鬼市也引申为见不的光的交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解释完鬼市之後,蒲松龄口若悬河、吐沫纷飞地数落起人间的道德沦丧,除开引经据典、旁徵博引之外,其用词之多变、语汇之丰富不愧是考试考了一辈子的书生。然後似乎认为自己身为一个有修养的文人,不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於是又开始举例世间的真善美,更不愧他华夏说鬼人之宗师地位,连连举例自己的大作,内容还不曾重样。

演讲嘛!那些长官、领导的个个是能手,一口气连喷两、三个小时也不奇怪。而林晓月当初新手村的时候,可是好好的经历过村长爷爷的疲劳轰炸似的演讲,怎麽也能称上四、五个小时。於是,当她发现蒲松龄有闲话加长的趋势时,习惯性的便掏出茶具和点心,全当听说书了。只是,当时间超过六小时之後,那位柳泉居士依然是兴致未减,满脸红光的喝了几口水,大有再继续演讲的势头,林晓月顿时觉得阴差对蒲松龄的形容实在是太过客气,这位老先生不只是普通的唠叨,根本就是个话痨,实在太能说了,难怪阴差在领着林晓月见过蒲松龄後便急着离开。

难得有人能够耐心的听蒲松龄说一整天的话,老先生在心满意足的结束演讲之後,对林晓月能安静的听完他的长篇大论,还能自动自发的提供茶水和点心的举动很是满意,不断地夸奖林晓月是个有耐心、体贴的好孩子。天知道林晓月心里不断的腹诽着:『不是说蒲松龄是短篇小说的宗师人物吗?怎麽话这麽多?难道是因为笔墨太贵,所以不得不省着用,而只要有得补充水分,口水就用不着节省了?』

且不管林晓月如何腹诽,她的耐心还是有所回报的。

蒲松龄捻须含笑的看着林晓月道:「这酆都的鬼市其实和人间的市集没有两样,认真说起来,鬼市里的师傅可比你这杂家要高明的多。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这些老鬼在阴间待久了,对世间流行的东西多少陌生了些,让你去各家店里待待,也算是教学相长了。」

「世间流行的东西也不见得都是好的……」教学相长嘛,林晓月自知若不是自己能够上网查资料,到哪里都只有学习的份,所以她不是很明白蒲松龄的意思。

「是不见得好,但是值钱。」蒲松龄和气的笑容里突然带上一抹奸诈。「千里马若无伯乐慧眼,也不过是一匹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马。这好东西自然要留给识货的人,普通的冒险者,自然是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了。」

「喔!我明白了。」就是让那些师傅们明白冒险者的喜好,做些来唬弄外行人,至於内行人,自然晓得该怎麽挑拣好东西。

「孺子可教也!」蒲松龄满意的点头,起身道:「走吧,我带你去拜访鬼市里的各位东家。」

2012/1/8

後记:标题老早就定好,却一直想不到让蒲松龄唠叨些什麽,要写特定的历史人物真是费脑子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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