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有为
史可法(1601一1645)是河南祥符(今开封市)人,崇祯元年(1628),考中了进士。就在这一年,他被任命陕西西安府(治所在今西安市)推官,掌管刑狱案件的审理工作,从此他踏入仕途。
史可法在西安任职期间,当地发生灾荒,他赈荒恤民,办事干练,名声很快就传到了京城。崇祯五年(1632),朝廷调他到京师,任户部主事,以后升为郎中。在户部,他管理过当时称为太仓的国库和称为辽饷的东北军费,经手大量钱财,但史可法做到了一尘不染。崇祯十年(1637),史可法升为左佥(qiān)都御史,巡抚安庆、庐州、池州、太平四府和邻接的河南、湖北和江西的一部分州县,成为独当一面的地方大员,但他在生活上还是很节俭。
史可法管辖的地方连年灾荒,人民生活十分困苦,他曾上书皇帝请求免除当地百姓的田赋。当时,史可法作为巡抚,兼管军事,他率领军队驻防在六安。原来明朝中叶以后,为了缓和阶级矛盾,便利政府收税,从万历九年(1581)开始,在全国推行“一条鞭法”,主要是简化税制,并将扰民最重的劳役并入赋内,六安这个地方,却长期以来按照过去的老办法干,一直让人民担负着很重的徭役。其中使老百姓最不能忍受的是每年要替官府养一批马匹。每当国家用兵的时候,官府便派出许多骑兵,去向百姓要马。马差一到,威逼勒索,就是中等人家,也经不起他们的盘剥。史可法知道这个情况后,便下了一道命令,把原来由民间担负的马差取消,改由官府雇人来养,解除了当地人民长期遭受的一桩祸害。
史可法对于贪污勒索扰害百姓的官吏总是严惩不贷,毫不留情的。有一次,他的部下一个姓苏的兵士,为了一件小事,射死了六安县的一个老婆婆,史可法立即把这个犯罪的兵弁(biàn,旧时称低级官员)判处死刑。苏某的一帮同伙秘密勾结了一百多人,在军中鼓噪闹事。当夜三更时分,有一批乱兵在城中好几个地方放起火来,想要造成混乱,乘机刺死史可法。史可法当时正在批阅公文,听到起火的报告,一点儿也不慌张。过了一会儿,一群乱兵向史可法的住所蜂拥而来。他们来到门外的时候,在烛光下面,只见史可法手握宝剑,端坐在堂上,乱兵被史可法那正气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镇住了,谁也不敢动手,最后一哄而散了。
天亮以后,史可法迅速调集军队,镇压了乱兵,扑灭了火,并且惩办了发动兵变的首要分子。事情过后,史可法派人调查因起火而被害的人户,每烧毁一问房屋,发给五两银子,以赔偿百姓的损失。他这种爱民如子的行为,感动了许多人。
明朝末年,政治腐朽、赋税繁多,人民不堪受压,纷纷起义,李自成率领的农民起义军,攻占了北京,崇祯皇帝在景山上吊自尽了,满清的军队招降了明朝大将吴三桂,共同进攻李自成的部队,并把李自成赶出了北京,从此清军一路南下,准备统一全国。
神宗的孙子福王朱由崧(sōnɡ)在一些明朝大臣的拥护下在南京建立了小朝廷,历史上称为南明。
福王派史可法组织军队抵抗清军。
史可法来到扬州以后,一面设法稳定江北地区的社会秩序,一面派部下设立“礼贤馆”,专门接待从四面八方前来报效的人士。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就量材任用。因此,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有许多人才从各地来到扬州。
在军事上,史可法在离南京前就提请朝廷讨论决定,作出了如下的安排:在江北地区设立四个据点,叫做四镇,命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四个总兵分别担任四镇的镇将。担任督师的史可法驻在扬州,统率四镇。
当时大江南北的老百姓看到史可法领导抗敌工作,在他们沉重的心情上,又重新滋生出一线希望。他们都热烈拥护史可法领导抗敌斗争。有些农民起义队伍也愿意协力抗清。沛县的举人净尔梅写信给史可法,请他进兵徐州,收复失地,并且表示自己愿意担当起联络山东榆园农民军的责任。贵池的刘城也写信给史可法,提出收复失土的计划。可见当时的广大人民群众对于反抗清军都是怀着极其热烈的心情的。如果南京政府能够抓住时机,作出符合人民愿望的决定,大局还是很有希望的。但是福王和南明朝廷中马士英等掌握实权的人,只知贪图眼前享乐,沉湎于犬马声色之中。朝中掌握大权的人这样昏庸卑劣,前线虽然有像史可法等那样决心抗清的人,但是事事受到朝中的牵制,无法开展有力的战斗,福王朝廷最后终不免于覆亡!
史可法任督师的期间,自己在生活方面十分节俭,一点排场也不讲究。他每餐只限一菜一饭。后来因为前方军饷供应不足,便免去荤菜,经常素食。当军事紧急的时候,他昼夜警惕,连躺下睡觉也穿着铠甲,防备敌人的突然袭击。他和士兵同甘共苦。士兵没有吃饭,他决不先吃饭;士兵没有添衣,他也决不先多加一件衣服。甚至在酷热的夏天,他手里也不拿扇子;严寒的冬天也不穿皮衣服。他就是这样严格地要求自己,鼓励大家。
这一年的除夕,士兵们都轮流休息去了,史可法仍然和往日一样,一个人紧张地批阅从各方面送来的公文。夜深了,不免有些困乏,他想喝点酒来提提精神,然后再继续工作下去。当他举起酒杯时,忽然想到“礼贤馆”的秀才们。他本想请他们一道来喝酒,可是时间已是夜半,又恐怕惊扰了他们睡觉,于是嘱咐值勤的军官说:“不要惊吵他们了,每人发给一份酒资吧!”值勤的军官答应着去了。于是史可法拿起酒杯斟上了酒。他想向厨房要些下酒的东西,厨人回报:“白天犒劳将士,已经把所有的菜和肉都分光了。”史可法便叫人取些豆豉(chǐ)来下酒。
史可法平日很能喝酒,喝上几大碗也不醉。自从来到前线,恐怕耽误军情,他戒了酒。这天是大除夕,才破例喝了酒。当时他想到当前的抗敌形势和前途,引起了无限的感慨,不禁掉下泪来。连日疲劳加上一点醉意,他不觉伏在办公桌上睡熟了。
东方微明的时候,文武官员都先后来到营门,听候升帐议事,可是营门还没开放。大家正在纷纷议论的时候,扬州知府任民育一边向大家解释说:
“相公很难得像今夜这样休息一下,就让他再休息一会儿吧!”一边命打更人再打一次四更的鼓。这时候,东方已经泛出了鱼肚色的白光。
重打四更的鼓声未落,史可法醒了过来。他张眼看见天色已明,却还听到四更的鼓声,大怒道:
“乱打更鼓,竟敢违犯我的军令!”左右的人赶紧把任民育的话告诉了他,请求他宽恕打更人,史可法这才算了。过了一会儿,营门大开,文武官员都来拜见,知府任民育也到厅前请罪。史可法对他说:“你这样做虽然是爱护我,但是又怎么可以因私破坏公共法规呢?”从此史可法坚决不再喝酒,无论怎么疲倦也决不伏在办公桌上打瞌睡了。
清兵入关占领北京以后,继续出兵攻打各地,福王政权的处境不断恶化。当时,不必说马士英、阮大铖这伙败类,就是那些王派的大臣,包括史可法在内,他们也曾经极端错误地想借清军的力量来消灭农民军。福王朝廷曾经可耻地派遣使臣向清军求和,妄想共同反对农民军。清军看透了福王政权不堪一击,拒绝议和。这样,才使南明一些大臣的求和幻想归于破灭。由于清军下定了消灭南明政府的决心,不停地向南进攻,史可法终于认识到:“历观往代衰亡,莫不因和自误”,“唯有言战,才是出路”;南明将臣必须“同舟共济”,“朝营夕算,惟此是图”,一致抗击南下的清军。
史可法尽力整顿军备,组织兵力,争取内部团结,一致抗清。他成了南明政府抗清的中心人物。对于清军的进犯和到处大肆烧杀,各地人民也怀着满腔仇恨,决心反抗到底。因此,在反抗清兵进犯的这一点上,他与人民站在一条阵线上了。因而人民是拥护他、支持他的。苦心筹划坚决抗清史可法来到扬州之后,虽然在军事和政治上都
积极地作了安排,可是他并没能够立刻向北进兵。
主要原因是由于当时四镇之间的关系还存在着问题,彼此不仅不能协作,还常常闹磨擦。为了这事,史可法费了四、五个月的时间,才苦口婆心地说服了四镇总兵,使他们停止了互相之间的军事冲突。
在史可法的精神感召下,四镇都表示愿意听从他的指挥。就连最强横的绰号叫做翻山鹞(yào)的高杰,也被史可法忠诚恳切的精神感动了。于是史可法把四镇的驻地重新调整:高杰驻瓜州,黄得功驻仪真(今仪征),刘良佐驻凤阳,刘泽清仍驻淮安。
经过这样的安排,四镇的紧张关系暂时缓和了下来,但并未根本好转。1644年九月,黄得功有事暂离仪真,高杰派部将在土桥伏击黄得功,他自己则率众攻打仪真。事后,黄得功上书南明朝廷,表示要同高杰决一死战。史可法先说服黄得功要以抗清大局为重,又亲自到高杰营中,用极坦白极真诚的态度,向他讲明个人利害和大局的关系,劝他同黄和解,一致杀敌,这样不但对大局有利,也对高杰自己有利。这一回,高杰受到了极大的教育,他坚决听从史可法的教诲。这年十月,高杰主动请求出兵北伐,带领军队讲驻徐州。
高杰的部队前进了,史可法自己也领兵到达了清江浦(在淮阴县)。当时从王家营(在淮朗县北)到宿迁一段,地位最为冲要冲要:处于全国的或某一个地区的重要道路的会合点,因而形势重要。,史可法亲自担任防守之责。他又派人到开封去办理屯田,训练军队垦田,以求保证军粮的供应,给收复整个中原地区打下物质基础。
正当史可法奔走调停前方镇将内争的时候,清军向南明展开了强大的军事攻势。
这年十一月四日,从水路北进的史可法到达鹤镇时,得到探卒报告说,清兵攻占了宿迁。史可法赶紧带兵前进到宿迁南面的白洋河,命令总兵官刘肇基去救援宿迁。八日清晨,刘肇基收复了宿迁。清兵又转而围攻邳(pī)州(今邳县)。刘肇基再赶去救援邳州,邳州也解围了。